「怪只怪在下近年误交损友,染上「心软」和「笨」这两种要命的病症。」左临风苦笑。
贺兰独笑一怔,脸现相同的苦笑叹气:「对,这世上的损友真多…」
「给你麻烦不算,还让你染上他那些稀奇古怪的毛病…」
「你说得真对…」
「唉…」二人同声长叹。在旁人不能理解的对话中,二人一声叹气後,忽然像对相交多年的朋友一样相对大笑,直笑得在场众人心生戒惧。
当所有人几乎已确认二人是一夥的时候,贺兰独笑在高亢的笑声中道:「不枉本君自漠北万里而来,青帝确堪作本君对手,凤血之子啊!你可敢应战?」
此言一出,所有人无不面上变色,只有左临风冷静如常,道:「现在?」
「你害怕了?本君给你多一个选择,献出身上的凤血,发誓对本君效忠,随本君返回漠北,不用怕,你的血那样珍贵,本君舍不得弄死你的。」贺兰独笑弥漫著魔性诱惑的笑容,暧昧的语气,怎看也像是挑逗多於挑战。连旁人也完全感受到此君的「危险性」
左临风无视迫近的「另一种危机」,潇洒地耸著肩,扶著竹棒在瓦顶上优哉地踱步:「看来我还是战至流尽身上最後一滴鲜血划算,至少落得光釆,你亦占不了甚麽便宜。」看他一副没所谓的惫懒样子,似乎全未把这魔君的威势放在心上,南宫穆宇暗暗发急,忘了片刻之前仍是跟左临风势不两立。
「对啊!小青!你那凤凰血是甚麽玩意?让老子割个口子来看看。」凤逍遥闪身上前,移到左临风身侧。
「看来青帝的损友还真不少,这个专门教唆别人嫖院喝花酒的小子也是其中之一罢?」贺兰独笑向凤逍遥一瞄。
「贺兰「老」前辈,以你的身份,应该不会介意咱们做小辈的来个以二对一罢?」凤逍遥笑嘻嘻地说著便宜话,无非是想将事情揽到头上,不让左临风负伤下独战这魔头。
贺兰独笑留神打量凤逍遥一眼,道:「自己一身麻烦还要替人出头,小子你可要留著小命,等阿月来跟你讨债!」他停了一下,转向左临风道:「青帝身怀凤血灵火,是本君志在必得之物,不过你此刻元气受损,本君可不能乘人之危,省得别人说我以大欺小,七天之後皇城西面紫霞峯,本君再共青帝月下论剑。」
「一言为定。」左临风知道,他完全没有选择权利,即使他不知道贺兰独笑为何一口咬定他拥有甚麽凤凰之血。
四十六. 猜疑(4)
「七日之内,谁敢找青帝麻烦,让他流出一滴宝血,本君便叫那人满门上下鸡犬不留!」贺兰独笑冷冷地对众人抛下这麽一句,突然一个转身,出奇不意的飞快往左临风脸上一摸,冷笑变作一个任何人看了也会给他一巴的帅气坏笑:「快养胖一点罢,你这麽瘦,血不够时本君可就麻烦了。」听他的语气,竟是把左临风当作自家圈养的牲口!
这一下出手快疾无伦,以左临风的敏锐灵觉,竟连闪避的念头也未有,已被贺兰独笑摸了一把,他条件反射般扬起手来,还未打下法,贺兰独笑已跟来时一样,语声未歇,人却早已远去无踪,视皇城内外千军万马如同无物,单这幻影一样的身法,连一向以轻功独步江湖的左临风亦自叹不如。
直到贺兰独笑的气息完全消失,惨被摸得全身十万八千根汗毛齐齐竖起的左临风,立时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几乎连站也几乎站不稳,适才表面上二人并未动手过招,但事实上他们的较量早已开始。贺兰独笑几乎跟妖法无异的魔功已经脱离招式上的限制,他的每个眼神动作,以及言语都是以无上魔功驱动,透过改变空气的波动伤人於无形,幸而左临风的风吟鸣动与他的魔功性质上有共通相似之处,抗力远较别人为强,加上凤逍遥机警,及时「出口相助」,否则左临风肯定当场败阵,被这魔君当畜牲般捉了去放血宰割。
但饶是如此,此刻的左临风也是胸口烦恶,头脑胀痛,伤势再加重了几分。
「操!这家伙简直是只怪物!」凤逍遥参与跟贺兰独笑的「另类比拚」不过片刻,背上已被冷汗湿透,比跟人厮拚一扬还累,不是亲眼看见,真不信世上有人可以强到这种地步。
「风…」南宫穆宇说了一个字,到头只剩下一声长叹。其馀各人此刻才像在梦魇中惊醒般,从贺兰独笑的魔力阴影下脱身出来,每个人都有种死里逃生仙的感觉。但一口气松过,众人随即又为如何处置左临风而烦恼,因为谁也不敢将这西域魔王的话当作虚言恫吓。
左临风听出南宫穆宇对他仍是著紧关注,心里也不知是甚麽滋味,只好掉头向凤逍遥道:「野凤,我们追雪老贼去,这时候,谅他们谁也不敢碰我一下。」早在混战之际,雪孤帆与宗乔已乘机先後退走,到贺兰独笑现身,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自更没人知道雪孤帆的去向。
「照我说,你这种「免死金牌」不要也罢。」凤逍遥昂然跟左临风并肩而行,脸上尽是嘲弄不屑的鄙夷笑容。
「你们别要误会风少他们!」一人从不远处叫道,两条人影如飞掠至,却是云雩和乾叔元!云雩刚说罢,乾叔元扬起手中令牌向在场的箭手卫士喝道:「烟波剑阁勾结西域妖人,犯上行弑,奉皇上圣谕缉拿雪孤帆及剑阁所有人等,你们兵分两路,在宫内巡守,一见妖人踪迹,即时拦截格杀!」
在众卫士应喏声中,三庄五派中人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接受不了。
乾叔元道:「公子并非疯颠,皇上早已知悉,他装疯进宫,只为掩人耳目,以便保护皇上,防止奸徒暗里下毒刺杀,但为免打草惊蛇,此事只有倪大人和云凤两位知晓,连本人也是刚从皇上口中知悉一切,不是刚才收到儿郎报信,也不知雪孤帆那厮仗著几分馀威,颠倒黑白,弄得几乎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来。」
左临风冷笑:「本宫跟他们毫无关系,算不上甚麽自己人,我只答应在叛乱结束前保著皇帝老儿的命,帮野凤干掉雪老贼,其他一切与本宫无干。」
听到乾叔元的话,南宫穆宇头一个喜动颜色:「风儿,你…你真的没干坏事,好孩子,七叔错怪你了!」
「本宫欺骗在先,穆老要怪本宫也很正常。」左临风淡淡道。
「你…风儿,你怎麽…」南宫穆宇听他语气泠淡,心里有些搞不清楚,左临风不是叛变者,并不等如他就是南宫风。
左临风面不改容地对向在场所有人道:「本宫不是绝前辈的儿子,我是失踪四年的青帝--左临风。」
「怎麽可能?你懂二哥的霜华功…」南宫穆宇心内极不愿意失去这个「侄儿」。
「本宫瞎眼後蒙才子不弃,收为义子,传功授剑,将三绝庄托付於我,为报答义父恩情,本宫隐瞒身份,以便将霜华三诀及剑诀送还本家,不料我负伤後迷失心志,醒来後,又因云兄发现剑阁的阴谋,为免中土遭铁蹄蹂躏,本宫才答应继续装疯好扰乱敌人视线。」甩去这假公子的伪装,左临风撇掉肩上枷锁之馀,也有一丝丝的失落。
「你…你真的不是…」南宫穆宇比左临风更失落十倍。
凤逍遥接著道:「不错,当日风少在容城失踪,其实是我和风少日夜兼程,到百里外生擒纳尔干部的密使瓦禄多,迫他招出所有阴谋,取了他身上的密函信印,然後将此人藏到一个隐密地方,由雨愁扮成他的样子,混入波沃玛一夥中,充当内应线眼。风少则在倪大人穿针引线下,入宫找机会向皇上禀明一切,顺道做个临时护卫,有他那条金舌头,谁也休想向皇上下毒。」
「只是不用那种身份作幌子,公子便不能公然留在皇上身边而不惹奸徒怀疑,但如此一来,却累得公子就此声名尽毁…」乾叔元深知江湖中人极重名声,纵使只是假凤虚凰,「男宠」这耻辱也会一辈子跟定了左临风。
「本宫本就没有甚麽好名声,再坏些也不相干,只等此间事情了结,一切再跟本宫无关。当前要紧的,是如何将雪孤帆抓回来…」左临风还未说完,已被凤逍遥推了一把道:「回去你大老板那儿守著去,雪老贼那边有我和老云…」
「对,风少你的气色有些不对…」云雩道。
「还不是你那位岳丈大人害的!」凤逍遥道。
「谁知他背後是这麽一个人?此人深谋远虑,连我和碧儿也被蒙在鼓里…」云雩苦笑。
「刚才一战,他的情况比我好不了,你们快去抓他…」左临风正在催促凤云二人,不料南宫一鸣和戈勒昂二人由青凤阁那边如飞掠至,满身是血的南宫一鸣向左临风等人叫道:「凤主和天符被啸天宫的人劫了去!」说罢一口气转不过来,当场昏厥,不是戈勒昂手快,及时将他捞著,几乎就这麽从屋顶摔下!
四十七. 皇城之战(1)
「嘎~~呯!」一声沉哑的巨响,最後一道城门在骑兵冲到离城门不过百丈时终於成功关上,可是这只是战事的开端,危机并未解除,守城军在一场夺门血战之後,箭雨破空飞来,一场攻城战随即紧接而来。
本来以守城军兵力,足以应付突袭有馀,但外忧内患同时交迫,加上宫中及城中变乱迭起,谣言满天飞,主帅沈戎生死未卜,乾叔元人影不见,群龙无首之下,守城军队士气低落,人心惶惶,在强敌矢石火箭的猛攻下,陷入一面倒的挨打的局面中。
当守城军拚命死守时,都城西面火光冲天而起,人人惊疑不定间,急骤而密集的蹄声从城中向城门方向急驰,众军士再不敢肯定来者是敌是友,神经再度绷紧,准备随时迎战!
蹄声逐渐接近,观察台上的哨兵惊喜的叫声响起:「是…是沈帅!沈帅他们来了!」
哨兵的叫声方才停下,数百飞骑已自驰至,正是沈戎的亲卫队--玄都精骑!当中一匹神骏无匹的黑马上,坐著的不是沈戎还有谁人!众军士像看到救星一般,正欲齐声呼喊「沈帅」,沈戎立即招手遏止,手执令符向守城军下令:「儿郎们听命,速调八百骑兵随本侯到城外杀敌,守城之责,全权交由倪大人主持,尔等必须服从倪大人指示,违令者斩!」
在守城军轰然应是中,沈戎转头向难得坐在马背上的倪谦道:「这里有劳大人主持…只不知城内的各位英雄们此刻战况如何?」
「那些均是以当百的高手,沈帅不必过虑。」倪谦回答。
沈戎遥望城中道:「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