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独笑看著他们连左临风在内,全都活像吞了个滚烫鷄蛋似的样子,妖气的紫眼内尽是幸灾乐祸:「青帝在短短数日内将玉种凤火合而为一,进步神速,确是可喜可贺,可是如此一来,你对小月牙的吸引力也加倍地强了…」
左临风脑内灵光一闪,脱口道:「想要凤血的不是魔圣而是月圣子!」
贺兰独笑魔气的紫瞳深深的望著他道:「青帝发觉你和小月牙特别投缘了罢?你的凤血灵气跟他的月魄寒精互相吸引,要是你得了他的童子之身,对你对他都有极大的好处…」
左临风眉间怒气闪现,寒声道:「左某虽是行止不端,但仍不屑做此采补邪道的勾当,月圣子天真爽直,左某对他绝无半分歪念,魔圣乃是一代宗师,望你自重身份,别再提此等侮辱本宫和令徒之事!」
烈缺赞同道:「公子说得好!」
五十四. 叫阵(2)
贺兰独笑并未因烈缺和左临的冲撞动气,眉梢也不掀一下的道:「不是因为你可以克制邪月,本君才舍不得将小月牙白白送你,青帝既是无心,本座亦不会强人所难…」
「邪月是甚麽?」左临风听到贺兰独笑两度提及「邪月」,感到有些蹻蹊。
贺兰独笑背负双手,仰望天上明月道:「邪月也就是小月牙,就像月有圆缺一样,修炼寂月刀法的人都有「另一个他」,只是小月牙率性天真,心思未受人世情仇汚染,邪月一面迟迟尚未显露,青帝不该在你与他心灵联系尚未解除时,以至情之音激起他的情思欲念,只怕你已将邪月唤醒…」
「那又如何,不见得他能够杀得了左某。」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横竖也是满身麻烦,左临风也不在乎再添多一个寂月。
贺兰独笑一副等看好戏的样子,向烈缺等人一指:「不是杀你,是杀掉你身边的所有人,邪月会在每月月圆前後三天出现,那时的小月牙会变成一个凶残嗜血,六亲不认的人,到时他只会按著本能,追逐身怀凤血又是挑起他情心的你,要是一天得不到你,谁也不知他会干些甚麽出来。」
左临风和铁衣等暗暗发愁,要是事情演变到贺兰独笑所说的那样,今天就算得胜,也是後患无穷。
贺兰独笑若无其事地道:「你们也不用发愁,小月牙天赋异秉,大约再过十年左右,就可以练到双月合一的境界,那时大抵不会再出乱子。」
「十年?!你不可以每月关他三天的麽?」烈缺叫道。
贺兰独笑还未说话,左临风已淡淡道:「魔圣既说在下的凤血有克制之力,既使邪月要对在下不利,也没甚麽可怕罢!」
「青帝知道克制的窍门吗?」贺兰独笑邪肆的笑声响彻远近,满地积雪也被他震得翻滚起来,在他的长笑声中,道:「因为小月牙的缘故,本君今日更不能放过你!看在刚才青帝叫阵露的那一手,本君让你一步,你在线香烧完前不败的话,本君就放过你,否则你准备当金丹的药引,送给小月牙当补品去!」
「倘若在下幸保不败,就请魔圣将克制邪月的窍门说出!」左临风应声道。
「你倒是会做生意得很,好…就此一言为定!」贺兰独笑拍了一下手,那个面有刀疤的黑衣男子破魅从林中跃出,身法迅快诡异,他先在贺兰独笑身前一拜,随即退开,取出一根长才四寸的极细线香拿在手中,贺兰独笑随手一点,「嗤」的一声轻响,三丈外的线香竟然就这麽被燃点起来!
众人还来不及惊讶震撼,香一点起,左临风竹棒斜斜上指,便似拱手为礼,正是一招南宫剑起手式「朝斗势」,向贺兰独笑挑去!
此招乃是晚辈跟前辈切磋用的礼敬招式,亦有左临风不屑占这先手之利的意思,贺兰独笑一看便自明白,点头道:「青帝不必多礼。」随即抱拳还礼,一堵气墙随著他的动作,「蓬」的一下直轰左临风!
以气墙直击竹棒,不但不是甚麽高明招数,更很有几分轻视的味道,以左临风的修为,当然不会被这区区的激将法激怒,正奇怪贺兰独笑为何要卖弄这种小手段时,棒尖当先跟气墙短兵相接,怪事发生了,那样威势惊人的气劲壁垒,竟是虚飘飘,空荡荡,没半点著力的地方,便似将竹棒刺入水中一样!
「虚招?」这个念头在左临风脑中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在这一刺之下,四周竟然静得一丝声息也完全消失,几乎连气流也完全静止,与玉种融合的凤火已自有所警觉,灵神知感瞬间提升,不待危机迫近,人在飞身而起的同时,竹棒随心而动,向上斜刺的竹棒斗然软鞭般翻起,似刚似柔的棒劲在虚空中急速划出一个十字,一下「丝丝」的微响,像有甚麽被撕裂似的,寂静的气流恢复流动,四周的声音也回复正常,贺兰独笑的一掌,距离跃到半空中的左临风不过一丈!
贺兰独笑对气劲的运用已到达幻术的地步,利用特异的气墙隔绝左临风的听觉知感,真正的杀手却藏在气墙之後,若非左临风凤火与玉种合一,灵觉倍增,否则这一下他已逃不了!
不过贺兰独笑的威胁仍未解除,指掌微动间,五道气劲蛛网分从五个方向,巨网一样张开,朝左临风身後急噬!
左临风的竹棒随着身後的劲风「飘舞」起来,翠影起落间,卷起一种奇异张力,竟然反借助空气中的风势气流,将袭来的劲气网引导分解开去,轻巧地脱出贺兰独笑罗网之外!
「不错,但还是不够。」贺兰独笑好像完全不著急似的,悠閒地赞了一句,左临风在他说话之际,一个翻身,抖手将竹鞘射出,细窄的剑刃涌起一团雪芒,急颤的窄剑将气流盪开,藉此增加速度,连人带剑的化成一道青芒,往贺兰独笑一发九剑!一剑比一剑凶狠,重叠的剑气一波波的增强,那一往无前的强气势,完全是不顾自身的拚命战法!
「狡猾!」贺兰独笑笑骂,因为他知道左临风并不是真的要拚个两败俱伤,而是看准贺兰独笑既要用他的血为鍊丹药引,便不能将他当场杀却,乘贺兰独笑心有顾忌,故意用以命搏命的战法争取主动!
看著左临风电闪迫近的剑锋,剑上高度凝鍊的异种真气,飞退中的贺兰独笑首次收起眼内轻慢的笑意,邪骜的面容刹那变得无比冷酷,伸手在腰间一削,削下半截衣带,真气到处,柔软的衣带竟化成一柄三尺多长的黑色「长剑」!
「就让本君领教一下青帝的风吟鸣动!」贺兰独笑在冰刃一样的语声中横「剑」一挥,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本来轻柔无力的衣带,赫然闪起剑锋般诡异的黑色寒光,还像真剑一样发出龙吟般的破空声响,惊人剑气霎时席卷整片山野,直如怒海中的墨龙,等著将左临风这入侵者吞噬!
已经不能用「可怕」来形容贺兰独笑的「剑」,只能说那是死神的呼号…相比之下,左临风的剑光,只不过是黑海中的一点萤光而已。
旁观的铁衣等人无不被狂暴的剑气迫得纷纷後退,不自禁的为左临风揑上一把冷汗,尤其是秋雨愁和刚回复清醒的南宫一鸣二人,更是紧张得面上变色,暗忖换了面对贺兰独笑的是自己,别说正面交战,光是那劲气馀飊也受不了!
左临风就像扑火的飞蛾,眼看势必被黑海淹没,南宫一鸣的惊呼到了唇边,那青青的萤火变作耀眼的流星,一下脱出在黑潮之的包围!
「不是风吟鸣动!也不是南宫剑法!风少现在使的是甚麽?!」秋雨愁这一问,别说众人,连左临风自己也答不上来。
作家的话:
风少VS老粽子,总是让阿郎很坏心地想到是肉肉对决......
五十四. 叫阵(3)
立秋终於明白,走神是件非常危险的事,尤其是经过今天之後…他还未来得及为手里烤焦了的野味哀叹,猛地里一阵地动山摇,整幅积雪突然由陡峭的斜坡顶上坍了下来!
「有趣啊!」在不知危险的猫猫叫声中,不知多少万斤冰雪夹著沙石,发出震天的轰然响声,朝二人头顶上方铺天盖地的滚滚而下!以雪崩来说,这次的坍陷规模并不算大,但对二人来说已是天崩地裂一样!
这一下真个是祸从天降,立秋连发怔的时间也没有,狂叫一声:「逃啊!」一手拉了猫猫没命价的狂奔,可是猫猫身法再快,也快不过冰雪一泻千里的惊人速度!眼看躲不过冰雪活埋之灾,立秋一瞥眼见水潭左侧黑黑的似乎有个洞穴,慌忙一扯猫猫,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转向洞穴窜去!
「哎呀呀呀…」刚窜进洞里的二人一脚踏空,二人同时往下直掉!此处原是水潭的落水洞,只是冬日水流量少,乾涸後只剩下个深洞,总算猫猫本能反应够快,危急中,反手用「鬼火」往石壁上一插,「鬼火」锋锐无匹,山石如同豆腐般,一插之下直没至柄,定住往下跌的二人!
半天吊的立秋半口气未缓过,大蓬冰粒雪块已瀑布似的从头顶掉下,显然崩坍的积雪已淹没了洞口,二人除了继续向下,再没有别的选择。幸好二人掉下之处只是个斜坡,不是断崖,虽然十分滑溜笔直,总算可以勉强立足,猫猫当先跳跃而下,立秋的轻功也算有点根底,身手比从前轻捷得多,在黑暗中提心吊胆地摸索著半滑半溜,过不多时也到了洞底。
「早知这麽倒楣,老子就乖乖的留在牢内睡觉,打死也不出来了…」立秋唉声叹气,猫猫却笑嘻嘻地不知从地上捡起些甚麽,捧到立秋面前,洞里漆黑一片,立秋甚麽也看不见,只闻到一阵烤肉的焦香。
「烤鷄?」立秋一呆。
「还有…在那边…那边…」猫猫左跳右跳,行动完全不受黑暗影响,顷刻又跑回立秋面前笑道:「刚才掉下来,连烤鷄都掉了。」
谁会想到猫猫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还记得「抢救」那些烤野味?立秋虽然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说,有吃的总比没有的好。
二人都是乐天派,天坍下来也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当下二人走到同窟中没冰雪掉下的地方,立秋道:「猫猫你看得见,你先去找找有没有树枝树叶之类可以点火的东西?」
「草蜢哥哥看不见?」猫猫不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他那双猫眼的。
「太暗了,我看不见,火摺子只能烧一会,要想法子生个火才行。」立秋才刚说完,猫猫已跑了去找树枝,片刻已抱了一堆掉在洞底的枯叶烂木回来,立秋挑了些可以用的,用草叶作引子,生起个火堆。
有了火光,立秋才算是瞎子开了眼,他长长吐了口气,心里也踏实得多,此刻他才知甚麽也看不见的感觉多麽可怕,多麽令人恐惧不安,长处黑暗的左临风仍然可以过得像常人一样,甚至更加灵敏捷,这到底是多麽困难的事啊…
立秋心中感叹,手里却忙著将沾了泥沙的野味拍乾净,重新放在火上热了一下,虽然烤焦了些,但饿了的猫猫还是一个劲的撕咬得津津有味,顷刻已干掉一只烤野鷄,连骨头也几乎被啃个乾净,兀自意犹未足,继渎向剩下的那只烤兔子进攻,二人你撕一条腿,我啃两条肋骨,过不多时,一只兔子全到了二人肚子里,二人都没想到要是找不路到外面去,下一顿怎麽办。
他一边吃烤鷄,两眼却忙著扫视洞中情况,只见整个洞窟便似个大腹小口的罐子似的,除了掉下来的洞口,便只有现已乾涸了的地下河道,如果洞口被冰雪堵死了的话,他们便只有循地下河道找寻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