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皇子谈恋爱 第7章

  客厅中打闹唠嗑的几个人都停下,目光却集中在聂云川身上。聂云川倒是一脸随意,笑着迎上姜麟道:“真的不用我陪你去见你的手下?”

  “不用,已经太麻烦你们了。”姜麟说着对众人抱抱拳,转身走出房门。

  聂云川立在房间门口,看着姜麟走出客栈。突然,姜麟顿住脚步,转过头来,冲着聂云川挥了挥手。

  阳光正好,少年的笑靥温润安静,仿佛将整条街都照亮一般。沉黑的眼眸,深邃熠熠,即使那么远,也仿佛望进了聂云川的心里一般。

  聂云川静静地看着姜麟身影消失在街角,忍不住咬了咬牙关。

  向右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少当家,用跟上去吗?看乌水镇的情形,淳王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皇子的。”

  聂云川眼底生寒,不置可否。片刻,转过头看着向右道:“要怎么将一个决心赴死的人拉回来?”

  向右认真地想了想:“打晕,绑着,关起来,关到他不想死了为止。”

  “呃……好吧,我再想想有没有不那么像山贼的办法。”

  凉城不大,也不小。城西是鱼龙混杂的地方,狭窄逼仄的街道和拥挤不堪的房子堆在一处。

  随处可见浑身泥水的乞丐拉着路人乞食,也能看见靠在街角涂着厚厚脂粉,勾眼挑眉招揽客人的土娼。

  姜麟将头上的斗笠往下压一压,从满是恶臭的街道上,擦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走向破房子的深处。

  “这位小哥白白嫩嫩的,来姐姐这里好好玩玩吧。”一个土娼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伸手扯住姜麟的衣袖。

  姜麟皱皱眉头,从袖笼中摸出来几枚铜钱,扔给那土娼,让她放手。

  土娼却没接,低着头用腹语道:“殿下,是我。”

  姜麟愣了一下,仔细打量那张面孔,从廉价的脂粉下看出熟识来,旋即松口气道:“丹娘,你们都到了。”

  一处黑暗潮湿的平房里,微弱烛光照耀出几个平民打扮的人,他们齐齐跪拜在姜麟面前道:“见过殿下。”

  其中一个身材纤瘦,长相却很是精干的青年男子,面色愧疚地道:“属下保护不力,让殿下受伤,请殿下降罪!”

  烛光在姜麟的眼眸中映出一点寒光,他沉声道:“叶青,此次遇险,并非你们出了差池,实在是没料到泥石流的天灾。大家能平安相聚已经实属不易,我不会责怪你们。”

  随即又问道:“二哥那里,可有消息?”

  叶青急忙从袖笼里掏出一个纸卷递给姜麟:“我们先去了乌水镇,却发现阁老府被焚毁,还好消息信鸽停留的地方,没被他们发现。”

  姜麟把那个小纸卷慢慢打开,只见上面写着:“进京后,第一时间去见父皇,方能保住性命。”

  京城,北山。一向是荒凉的去处,人迹罕至。不过在半山腰,却设置了卫兵哨卡。一辆遮挡严实的乌篷马车在一众缇骑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走来。

  哨卡里立刻出来一个军官,对着马车行礼道:“见过淳王殿下。”车帘微启,淳王姜沐坤的面孔露出来几分,冰冷的声音随即传来:“庙中可有动静?”

  “回殿下。”那军官恭敬地道:“二皇子跟往常一样,在庙中未离开半步。”

第15章 静心寺

  车马上行,便见一处平坦开阔地带,都是光秃秃的硕大岩石,在满是树木草甸的山中,显得格外扎眼。

  更为扎眼的是这平坦地带最高处,赫然建了一座庙宇,庙宇不大,却建造极为精致,雕梁画栋、飞檐青瓦,颇具气势。

  只是明显的已经多年不曾休整,整个庙宇显得有些破旧,外壁上爬满了藤蔓,台阶上都是青苔。

  庙宇的门口挂着的金字招牌也已经颜色脱落,上面:静心寺三个字中的“心”已经完全没了金光灿灿的样子。

  姜沐坤下了马车,一言不发地走进庙里,庙门口立刻迎上来一个穿着僧袍的小太监,低头道:“启禀淳王殿下,我家二殿下正在打座,不便……”

  话没说完,就被丘赫拖到一边,低声怒斥道:“不长眼的奴才!”

  姜沐坤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径直走进正殿。

  一个身着僧袍,束着头发的人背对着门口,跪坐在蒲团上,闭目打座。似乎对于身后来了什么人,并不在乎。

  姜沐坤抬头看看供奉的佛像,那是一座观音,眉目如画,栩栩如生。姜沐坤眼神掠过水波,缓缓道:“姜澈,皇上都已经忘却了这尊观音,你还如此虔诚,真是奇怪呢。”

  跪坐的人面貌清秀,眉目儒雅,一脸平静超脱的神色,唇角泛出一丝温和的微笑,正是当今二皇子——姜澈。

  他没有理会姜沐坤的挑衅,只平静地道:“诚心礼佛之人,看佛即是佛,无他。”

  “是么?”姜沐坤冷笑依旧:“难道不是做给姜麟看的?跪在他的生母——丽妃的塑像前,数十年如一日,那孩子得多感激涕零,唯你马首是瞻。”

  姜澈微笑依旧,沉稳地道:“人心贪念,看他人也是如此贪念。此庙宇原本便是父皇诚心礼佛之所,我接替父皇在此,只不过是接下那份诚心,并无他想。”

  “并无他想?哼!”姜沐坤冷哼一声道:“皇上每日沉迷赤玉丹,连朝政都顾不上,还会传旨让亲王回京侍病?姜澈,本王可不是姜麟,那么容易被你糊弄。”

  “皇叔何出此言。”姜澈道:“全天下都知道,大周的朝政都在您一手掌握,父皇的旨意,不就是您的旨意,难道……我这个囚禁于此的废人,还能假传圣旨?”

  姜沐坤目光似剑,盯在姜澈背上:“姜澈,你很聪明,自动交还亲王封号,请命接替皇上来庙里清修。你笃定了本王抓不住你的把柄,便不敢将你怎么样。”

  姜澈笑得很舒畅:“皇叔太好面子了,万事总要给自己找个站得住脚的理由。皇叔,作为侄子,真要劝劝您,这是一种病,得治。若是太医院没办法,侄子向您推荐那位享誉天下的神医——方禅。”

  说着脸色又一变:“啊,对了,您怕有人能解了您那赤玉丹的毒,早就将那神医派人砍死了,尸骨都不知道扔在哪里。哎呀,这么看来……皇叔很像曹操,派人杀了华佗,结果自己的病……”

  “住口!”姜沐坤抬起一脚将跪坐的姜澈踹倒,姜澈双腿竟似乎不能动作,只靠两条胳膊撑着,挣扎半天,却根本爬不起来。

  姜沐坤居高临下,满眼鄙视:“你一个瘸子,还敢嘲讽本王有病!”

  姜澈伏在蒲团上挣扎着,努力抬头看向姜沐坤,面色却依然平静:“踢我一脚能让皇叔感到痛快,侄子也算是尽孝了。”

  姜沐坤面色铁青,咬着牙,手在腰间的剑柄上紧紧握住,似乎已经忍不住要给姜澈一剑了。

  姜澈却始终淡定,即使趴在姜沐坤脚下,却也并没在神色上有任何畏惧。

  姜沐坤僵硬半晌,突然放开剑柄,唇边挑起一丝冷笑:“你要求死?本王自会成全,等姜麟来了,让你们如愿地死在一起,如何?”

  “你自诩是个聪慧之人,想借力姜麟来对付本王。可惜,姜麟被贬封地十三年,连自保都难。”

  姜沐坤说着,面色渐渐恢复正常,他理理袍服,看也不看趴在地上的姜澈,转身走出殿门:“你还是在佛前多烧烧香,祈求自己能活得长些,更靠谱呢。”

  出了院子,丘赫低声问道:“殿下,老奴方才已经带人前后都搜过了,依然没有发现暗道密室之类的。”

  姜沐坤面色冰冷:“一封圣旨,在本王不知情的情况下传到陕川,难不成还是皇上自己做的?”

  丘赫面色变了变:“按皇上现在的模样……应该不是。”

  姜沐坤看看静心寺,沉声道:“让暗哨盯紧姜澈,他这么多年隐忍在此,既然有了动作,便不会再停下。漏洞迟早会有!”

  通往京城的某条小路上,几匹快马停在一处食肆前。这条路有些偏僻,行人并不多。再加上过了中午用饭的时间,食客只有靠窗户一桌。看样子吃了一会儿,桌子上摆满了酒壶。

  刚进来的一行五、六人身着普通衣衫,头戴斗笠,风尘仆仆。看上去象是什么深宅大院的家丁,出来办事的。

  几人找了角落的桌子坐下,一个长相清秀的走到柜台边问掌柜:“有什么吃的?”

  掌柜刚要回答,靠窗户的桌子上就站起来一个醉醺醺的汉子,晃着走过来,大喇喇地将胳膊往那人面前的柜台上一杵。那人没有防备,直接杵在他的胸口。那人眉头一皱,瞪向那个汉子。

  醉酒的汉子也看过来,满脸不屑地喷着酒气道:“看什么看!”

  那人似乎并不想惹事,没有接话,只转过脸继续跟掌柜说话。醉酒的汉子却反而不甘心地伸手抓住那人的胳膊道:“看你长得跟个娘们似的,腻腻歪歪,老子问你看什么……”

  话没说完,那壮的牛一样的汉子笨重的身体突然往后一个趔趄,慌乱中后退了好几步,撞上身后的桌子才勉强站住。

  这一变故,让靠窗那一桌的人和角落里那一桌人都同时站了起来。气氛顿时剑拔弩张。掌柜的脸都白了,急忙劝道:“诸位客官,莫要生气,莫要生气……”

  这时候,靠窗那桌的一个年纪稍长的人和一个年轻人过来拉住那个醉酒的汉子,嘴里说着抱歉的话,将他拉回桌前。

  见事情平息,角落那五个人才交换下眼色,重新落座。

  那长相清秀的人走回来,满脸通红地坐下,一双眼睛愤怒地瞅着靠窗的一桌人,低声道:“一会儿若是走一路,殿下不要阻止我杀了他。”

  这时候旁边一个年轻人立刻道:“丹娘,万不可意气用事。”说罢瞅一眼领头的人用腹语道:“小心暴露身份,不要称殿下,称管家。”

  领头的人背对着靠窗那一桌人,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精致俊美的面孔,正是姜麟。

  “丹娘长相太过扎眼,以后有这种事,叶青你去。”姜麟低声道,叶青点点头。

  此时,饭菜都摆了上来,也不过是些山村土菜,没啥特殊的。不过几人从凌晨奔波到现在都已经饿了,便埋头吃起来。

  这时候,掌柜的端了个盘子过来,满脸歉意地道:“对不住各位,方才让诸位受惊了,本小店赠各位客官一壶酒,聊表歉意。”

  叶青看了看那掌柜盘子里的一个酒壶和六个酒杯,瞅一眼姜麟。姜麟轻轻点点头,叶青便接过来道:“多谢掌柜。”

  掌柜的放下这边,又端了个盘子送到靠窗的那一桌,也说了同样的话。

  叶青小声道:“做小买卖,也不容易。”说着便将酒倒出来一点在自己杯子里,喝了一口点头道:“没事。”

  几个人神色放松下来,叶青见姜麟没说什么,便给每人都倒了一杯。姜麟心事重重,有些心不在焉。见几个人都端起杯子,不想扫大家的兴,也端起来。

  叶青低声说了句:“愿接下来的路程一切顺利,祝管家心想事成。”

  姜麟闻听眼神波动,似乎被说中什么心事。喃喃地道了句:“心想……事成……”便将酒杯往唇边送去。

  突然,一个东西打在姜麟的手腕上,他吃疼一缩手,手中酒杯立刻摔到地上碎成几片。

  在座人等均是一惊,一下子全跳起来,手中兵刃呛啷啷都出了鞘。

  食肆中只有窗边那桌人,于是大家都瞪圆了双眼,看向那桌人。那桌人却似乎并非像姜麟他们这么惊讶,而是早有准备一般地立刻做出了迎敌的架势。连方才耍酒疯的汉子,竟也没了一丝醉意。

  姜麟心中一惊,目光扫过那桌人的鞋子,目光一凝。这些人有一半还穿着缇骑的官靴,身份一目了然。

  丹娘也看出端倪,低声道:“殿……管家,是淳王走狗。”话音没落,叶青却突然皱皱眉头,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他急忙一只手撑在桌上,才勉强没有倒下。

  “酒里……有毒……”叶青挣扎着看向姜麟,姜麟面色一沉,咬牙道:“丹娘,护住叶青!”说着手中长剑一横,便要冲上去。

第16章 偷偷跟着

  食肆里剑拔弩张,眼看就要见血。姜麟剑锋还未到,对面一桌人面色却突然不对劲起来。

  就见方才醉酒的汉子刚举起手中的刀就涨红了脸,仿佛要拉肚子,却隐忍着一样。

  不过显然他忍不了,伸手捂住了嘴。接着,一阵哈哈的大笑声,从那汉子的口中喷薄而出。

  姜麟:“……”

  紧跟着一整桌的人,连同方才的掌柜和店小二,都哈哈笑起来,笑到满地打滚,涕泪横流,手里的家伙事都扔了一地。

  姜麟一群人:“……”

  食肆里一片笑声,除了姜麟这六个人,其余的人已经笑到快要窒息了。

  姜麟一脸懵逼地回头看看几个手下,丹娘眼神认真,口气诚恳地道:“殿下……哦不管家,你一点都不可笑。”

  叶青撑着身体,也认真地点点头,却连带着点出一口血来。

  突然,后灶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人立刻警惕起来。就见一人从容地走出后灶,吊儿郎当地伸手点着地上打滚狂笑的人道:“一天到晚光想着害人有什么意思,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多好。”

  说罢还低下头看着满脸涕泪,表情已经跟哭差不多的掌柜。伸手将掌柜嘴唇上的胡子揪下来,竟是那个在鹰嘴山将聂云川两个手下毁尸灭迹的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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