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川看看姜麟变的尴尬的面色,对姜景昀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帮你拿过来好了。”说着伸手从姜麟手中拿过那草编的飞鹰。
突然,聂云川面色夸张地扭曲着表情,浑身瘫软,喊道:“啊!我不行了,我拿了小鳞麟的东西,我要被克死了。”
说着伸出舌头,滑稽地躺在地上。姜景昀吓得脸都变色了,低头看着倒在脚下的聂云川,惊慌地道:“世……世子,你没事吧?真的死了吗?”
“哇——”聂云川突然象诈尸一样蹦了起来,把姜景昀吓了一大跳。
“哈哈,逗你的,哪儿有什么克死谁。”聂云川哈哈笑着搂住了姜景昀,抱起来转了个圈:“看看,我是不是还这么有力?能让你飞起来。”
姜景昀咯咯地笑着,方才的谨慎和不安完全消失,伸出小手抓住那草编的飞鹰,对着空中喊道:“飞啦……飞啦……”
姜麟没想到聂云川对付小孩子也这么有办法,方才的尴尬也一扫而空。正放松呢,却见姜景昀伸手将手上的飞鹰扔过来,喊道:“小鳞麟,给你。”
姜麟伸到一半的手顿时僵在半空,双目中的寒光“嗡”一下子溢出来,把聂云川罩了进去。
聂云川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少当家,顶着这冻死人的目光,还能瞬间腾跃起来,一把接住快要掉在地上的飞鹰,重新抛给姜景昀。然后落地的脚尖也看不清怎么转了一下,便顺势将姜麟搂在怀里。
姜景昀接住了飞鹰,发出感叹的惊呼声,拍着小手道:“哇!世子真厉害。”
聂云川大喇喇地搂着姜麟的肩膀道:“这都不算什么,皇长孙要学么?小爷免费教你。”
“太好了。”姜景昀蹦着过来,拉住聂云川的衣襟道:“教我,教我!”
“没问题,不过稍等,我得哄哄小鳞麟,你看他还生气呢……呃……好痛,你又打我软肋。”聂云川动作夸张地捂着腰眼,搂着姜麟的手却不肯放开。
姜麟面色通红地咬牙道:“再在孩子面前胡说,我就打碎你的肋骨。还不快放开!”
旁边的姜景昀却瞪圆了小眼睛:“哇,皇叔比世子还厉害呢。”
“对呀,我唯一打不过的就是他。”聂云川认真地道:“其实你皇叔可厉害了,别人背后胡说他克兄克母,他都没去揍他们。你知道为什么?”
姜景昀眨着水灵灵的眼睛,天真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皇叔一出手,就会打死人,而你皇叔心中有佛,慈悲为怀,处处与人向善。所以你看他也不解释,也不跟人冲突。”说着冲姜麟挤挤眼睛:“你皇叔是不是天下最好的人呢?”
“恩,是的。”姜景昀小脸严肃地看着姜麟道:“皇叔,母妃说我们以后都会住在京城,我能经常接受皇叔的教导么?”
姜麟的心一软,蹲下身子,看着姜景昀娇嫩的小脸笑笑道:“当然,你想学什么,皇叔必定都教授给你。”
“景昀!”一个严厉的声音突然传来,姜景昀面上的微笑顿时僵住,转过身去,态度恭敬地叫了声:“母妃。”
聂云川拉了拉姜麟,对着走来的素衣女子行礼道:“见过皇嫂、太子妃。”
太子妃……哦不,应该是前太子妃庄明鸢面有愠色地走过来,连回礼都没有,只点点头,冷声道:“景昀该上课了,两位请便。”说着拉起姜景昀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御花园。
聂云川拍拍姜麟的肩膀道:“没事,人家骤然从未来的太后变成什么都不是了,天上到地下,总要有个发火的对象不是。”
姜麟垂下睫毛:“我没有怨她,只是突然想起太子。我从宫里离开的时候还很小,对太子印象不深。但还记得离开的前几天,太子派人送来些礼物,还捎了句话给我:世事皆有定数,无须庸人自扰。”
“啊,这么说,当时太子应该是知道了宫中相师的断言,怕你放在心上吧?”聂云川醒悟道。
“那时候年纪小,不甚理解,也就忘了。今天见到太子妃,不知为何,突然又想起来。”
聂云川手指放在下巴上,若有所思地道:“皇上沉迷于赤玉丹之后,便子嗣凋零,如此说起来,皇长孙是下一代唯一男丁呢。”
“不算是。”姜麟淡淡地道:“二哥在宫外有一处私宅,里面有他之前在王府的家眷。他为了遵守礼佛的诺言,连王府都不要了。”
聂云川顿了顿,眼中滑过不经意的冰冷:“呵呵,还真是做的挺绝。那他的子嗣呢?也不用封爵?直接降为庶人?”
姜麟愣了一下:“这个……我没有问过。二哥已经为我做了那么多,我还怎么好追问这些呢。”
“不用问他,内务府一查就知道了。”聂云川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是来见皇上的?”
“嗯。”姜麟这才想起来问聂云川:“你呢?进宫做什么?为何会跟景昀玩在一起。”
“本来是奉了王爷的命来回汐月宫秋游的事,不曾想门口太监说皇上在服用赤玉丹。我一想,那玩意吃了必得睡一个时辰,起来还要闹一个时辰。便干脆来这里转转,正巧看见皇长孙一个人恹恹的没趣,就逗逗他。”
说着眼神有些奇怪地看着姜麟道:“我发现我还挺喜欢小孩子的。”
“恩,我看出来了,你真有耐心。”姜麟说着突然想起什么,拉下脸来嗔道:“不过以后在孩子面前注意些,怎么能就好无礼数地胡乱称呼。”
“胡乱称呼?”聂云川故意逗着姜麟道:“你是说‘小鳞麟’么?没胡乱称呼,我就觉得特附和你的模样。看你躺在我怀里的时候,就是那么可爱又乖巧,跟一只小土狗似的……啊,你又踢我,现在一点都不可爱。”
姜麟嘟着嘴假意生气,聂云川笑着从身后抱住他,俯下下巴将嘴唇贴在姜麟的耳边,低声道:“其实我在想……如果有一个你的孩子,我一定会喜欢的……”
“什么?”姜麟愣了须臾,突然猛地转过头,看着聂云川那张近在咫尺很正经的脸:“你……你怀上了?可是我们还没……怎么可能……”
然后小土狗瞬间变成小狼狗,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厉声道:“谁的!”
第48章 想要
这话把聂云川吓了一跳, 怔怔地看着姜麟那因为认真生气而变得红润的面颊, 喃喃地道:“我的殿下, 你觉得微臣是个能怀孕的么?”
“啊, 没有吗?还好, 吓死我了。”姜麟还沉浸在自己方才脑补的幻想中:“我是不想要子嗣的,我不争皇位,不用子嗣来继承,以后也不许有哦。”
聂云川哭笑不得:“小鳞麟,要看咱俩这模样,你有孩子才会更漂亮。”
突然怔了怔,看着姜麟好看的轮廓道:“啊……要不然我去翻翻老酸菜的医书,看看有没有什么真的能让男人怀孕的方法。真的, 若是你的……呃,不, 不能让你受罪,我来, 我来生下咱们的子嗣。”
这回姜麟总算反过味来,伸手将聂云川推开, 面上重新恢复成羞涩的红晕:“真是胡说, 男人怎么怀孕。明知道我一时让你说蒙了, 还顺着我胡说。”
聂云川扳着姜麟的肩膀,让他面对着自己, 看着那双怎么看都看不够的明亮眸子,柔声道:“不顺着你顺着谁, 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能让小爷时时牵挂,每一刻都在想着的人。”
“你就是说树是红的,太阳是黑的,我也会想办法把他们变了色,来顺着你。”
姜麟笑的羞涩而好看:“那我不成了指鹿为马。”
“你指着我说是马都可以。”聂云川说着,心中那道防线又变得什么都不是了,头越来越低,眼中便只有那一弯正在巧笑的红润双唇。
“你做什么,这是御花园。”姜麟慌张羞涩地想推开聂云川,却被聂云川拉着推到一堆小小的石头假山后面。
“这挡不住的,万一有人从后面……”
话是说不完的,聂云川哪儿有那个耐心等。直接覆盖上去,使劲地吻了半晌,喘着粗气道:“来了人,咱们就当没看见他不就行了,掩耳盗铃没听说过。”
姜麟心乱如麻,浑身酥软的已经没有什么分辨聂云川这些胡言乱语的思考能力了。张张嘴巴想分辨,却又被猛地堵住,柔软的舌尖都被叼了去,也就干脆放弃了。
聂云川吻得激烈,那几乎要撕裂什么的触感,引逗得小腹中一股热流火山一样喷发出来,沿着青壮的热血迅速蔓延,冲撞着全身。聂云川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一双手不听使唤地只要忍不住上下求索,不能控制地不老实起来。
姜麟虽说不似聂云川那么强壮,却也是肌肉紧实的完美身板。聂云川就觉得手上摸得扎实,顺着那些肌肉的轮廓欲罢不能地往下滑着。滑过那身体上的每一道曲线,滑的仅存的意志力都要灰飞烟灭了。
姜麟也已经被聂云川揉搓的一点力气不胜,堪堪就靠着身后那堆乱石和聂云川的手臂才能站住。脑海中除了空白,便是索求对方更激烈些。口中已经抑制不住地发出不想发出的声音,那声音刺激着聂云川一触即发的神经,两个人都陷在火热的情愫之中,几乎忘了身在何处。
聂云川脑海里不断地回响起一首词:你侬我侬,忒煞多情,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们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在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当日被方禅逼着读的时候完全没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那个时候满脑子只想着赶紧上完课,也去捏个泥人玩。今日这热情似火之时,却突然悟到了这首词的真谛。
聂云川喘着粗气,嘴唇游移着,喃喃地道:“……想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殿……殿下……”一个变了形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的时候,聂云川的手已经伸进姜麟的衣襟里,摩挲的那块肌肤都发烫了。被那声音惊到,转头看去的时候,手还意犹未尽地不肯收回来。
不过一对上金贵那似哭似笑的青白面色,姜麟的理智先回来了。急忙推开还腻着自己不肯离开的聂云川。面色通红地整理着衣衫道:“怎么?父皇……醒来了?”
金贵一副埋怨的眼神看着聂云川,压抑着愤愤地道:“醒来了,传您过去呢。”
聂云川意犹未尽地将那只被推出来的手蹭蹭嘴唇,扫兴地叹口气:“两个时辰这么快就过完了?那赤玉丹的药劲是不是不行了。”
方才在姜麟躯体上的触感还留在手上,姜麟特有的淡淡的衣料香薰味道,让聂云川不想把手放下。
金贵瞪了聂云川一眼道:“世子莫要胡说,我家殿下可跟你在一起呢,别连累他。”
“金贵!”姜麟喝止住金贵,想训斥他,却被聂云川拦住。
聂云川对金贵笑笑:“公公,你又不是第一天看到我跟姜麟好了,怎么又突然这么害羞谨慎起来?”
“你……你……”金贵指着聂云川,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还有脸说,这光天化日的,还是在御花园。若被其他皇亲国戚看见,得传多少闲话。”
“呵呵,闲话这种级别的,是能伤到我还是能伤到姜麟呢。”聂云川话中有话地道:“我们武阳王府,跟你家殿下,难道不是泡在闲言碎语中过了这么年的吗?”
金贵愣了一下:“有道理是有道理,但是……老奴心疼,我不想看见我家殿下被那些小人背后腹诽。”
“你都说是小人了,还在乎他们。”聂云川拍拍金贵的肩膀:“小人背后使绊子,还挑挑拣拣的吗?还看你做的事情是对是错?想琢磨你,你就是孔圣人也没用。”
金贵似乎被说动了,面色缓和下来,却还是有些愤愤地道:“下次拜托世子要么带殿下去我们府上,要么去你府上,这总是在御花园算什么事。我家殿下堂堂亲王,又不是什么戏子、野娼,太有失体统了。”
聂云川急忙陪笑道:“是,公公说的对,是我疏忽了。你放心,我跟姜麟是要明媒正娶、公示天下的。必要拜堂了才能成亲,不会再这样让您老操心啦。”
“这还差不多!”金贵一副操心老母的模样白了聂云川一眼,正准备服侍姜麟去往长寿宫,却没想到聂云川也屁颠屁颠地跟过来。
“你怎么也跟来?”
“忘了告诉你,公公,我进宫也是为了见皇上,你不是以为我就是来堵姜麟的吧。”
“那有什么准,你这山贼,什么做不出来。”金贵也知道多说无益,只得悻悻闭嘴,脸拉得老长看着聂云川拉起姜麟的手,无所顾忌地走出御花园。
风雅茶楼的暗间里,姜澈跟大学士陈巨潮等人秘密商议着汐月宫秋游的计划。几个人领了各自的任务,分别离开。
陈巨潮等到暗间里只剩下了自己和姜澈,便将仆从们也打发出去,压低声音道:“殿下,前几日见到了前太子妃,她明里暗里在打听您呢。”
姜澈皱皱眉头:“庄明鸢?她打听我干什么?”
“似乎是听说了什么传言,总是问我殿下可是真的不问世事了。看她的样子,好像着急得很现,想找个靠得住的靠山,保住自己儿子的地位。据说前几日,还曾去找过淳王。”
“淳王?”姜澈皱眉道:“淳王怎么说?”
“不清楚,但一定是什么都没答应她。”
“呵呵,太子薨没了,皇长孙也不过是个摆设,还指望淳王这个老狐狸能帮她么?。”
“但是庄明鸢的母家我们不可小觑呀。”陈巨潮道:“大将军庄胜可是手上有几万兵马的一品将军。淳王党里不缺武将和兵马,自然不在乎,但对我们来说,却是极其重要的。”
姜澈咂咂嘴道:“可是庄胜这个人顽固的很,成天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况且他立场一直是偏向太子,对于淳王又有惺惺相惜的好感,又怎么会反过来扶持我?”
“您别忘了,现在的储君之位,只在您和颖王身上。而恰好的是,颖王正巧身负着克兄克母的名声呢。您想想,对于克死自己女婿的人,庄胜再正直也不会支持吧。”
姜澈思忖片刻道:“老师的意思是……”
“见见庄明鸢,答应她一些条件,让她能够把庄胜拉拢到殿下的阵营,这样一来,我们对付淳王便更增加了胜算。”
“这样么……若能如此,倒是甚好。”姜澈点点头,温和的双目中慢慢泛出贪婪之色:“即使不能拉拢庄胜,也必得让庄明鸢打消他扶助别人的念头。”
说着突然皱皱眉头:“老师,我是不是很坏?这样对姜麟。他可是非常信任我的,连我送给他的的一百名死士,都从没怀疑过。”
“哪里,若没有殿下,姜麟早就饿死在陕川了。”陈巨潮谄媚地道:“殿下这不过人尽其用,反正姜麟是孤家寡人,根本没人辅佐他,位子留给他也是浪费。”
“是呀,是这么说的。”姜澈脸上浮起笑容,阴森的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儒雅:“再说了,跟着我,便没人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世,否则让人知道他是个孽种,他便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第49章 各谋算计
聂云川看着眼前的大山, 道:“这山不是姜澈呆的静心寺那座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