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命大臣自顾不暇 第35章

  “如何不能说?”萧贽翻身,将他按在身下,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今晚挑明了,你喜欢我,我自然也喜欢你。”

  萧贽低头,碰碰他的唇角:“除了这个,今晚不想同你讲别的。”

  许观尘咽了口唾沫,将之前问过的问题,结结巴巴地再问了一遍:“那……疼、疼吗?”

  也知道他此时说不出什么正经话来,许观尘又忙问:“我要是突然犯病,你停得下来吗?总不能凉凉的许观尘,弄起来更舒服吧?”

  萧贽叹了口气,决心不弄他,只是俯身靠近:“你别动,我快点。”

  末了,萧贽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就当是为了我,快治病。”

  许观尘糊里糊涂的,拍拍他的背做安抚,应道:“行,等我病好了,就让你也体验一下昏君夜夜笙歌的日子。”

  夜夜笙歌倒不用,芙蓉帐暖就足够了。

  次日晨起,许观尘一摸身边,空了。

  萧贽早起了。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披衣下榻,心道萧贽还真是精力旺盛。

  煦春殿正殿里没有见到他,小成公公捧来柳枝清水,供他漱洗。

  许观尘还打着哈欠,换好衣裳,束起头发,预备去偏殿寻师父。

  做道士的,若师父在,伺候师父洗漱,也是功课。

  偏殿掩着门,他捧着铜盆站在门前,听见里边有人说话。

  萧贽与玉清子。

  “真能治好。”玉清子道,“陛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那是我从雁北……一位高人处得来的药,真能治好,不哄人。”

  萧贽轻叹一声,道:“朕不是信不过道长。”

  玉清子几分嘲讽:“这会子不叫师父了?”

  萧贽便道:“师父。”

  玉清子愤愤道:“住口!”

  默了半晌,萧贽道:“我的错。”

  萧贽认错儿,把玉清子也吓了一跳:“闹什么?”

  “原本以为把……小道士关一阵儿,也就好了,出了差错,没有算好。”萧贽道,“当时不该急着杀了萧启,应当把他留作审问,也不该急着宫变,竟把先皇给气死了。”

  他的声音略显沙哑:“弑父杀弟,逆天背理。我的罪孽深重,应到他身上了。”

  他的罪孽,要他来担,他原本是不在乎的。

  可偏偏就报在了许观尘身上。

  玉清子干咳两声,不大自在地道:“陛下要是知道,等我乖徒病好了,就放他随我回青州,我们在青州有那么大一个道观……”

  萧贽斩钉截铁道:“不放。”

  “陛下,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玉清子也稍稍硬了语气,“那是我乖徒,我不喜欢金陵,你们金陵,我乖徒待一日,就不得安生一日……”

  这时候,门外响起叩门声。

  许观尘一手抱着铜盆,一手叩了叩门:“师父?”

  玉清子咳了两声:“乖徒啊,外边冷,快进来。”

  许观尘只装作才来,推开门才看见萧贽在里边的模样:“陛下也在?”

  萧贽点头。

  他将铜盆放在木架子上,玉清子起身,挽起衣袖,掬起一捧水洗脸。

  许观尘跑到案前坐下,给他倒茶,借着倒茶,握了握萧贽的手,朝他笑了笑。

  萧贽却问他:“你在外边站了多久?”

  “啊?”许观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露馅儿的。

  萧贽道:“手冷,不似平常。”

  玉清子也抬起头来,用巾子抹了把脸:“乖徒啊,这水也冷。”

  许观尘干笑:“是吗?”

  玉清子洗了脸,从包袱里拿出银针与一个小瓷瓶,在许观尘面前坐下:“乖徒,伸手。”

  先给他探脉,又用银针扎了他手上几个穴位,玉清子沉吟道:“你这病拖得太久了,这解药的药性又猛,这个月先吃一颗,还得吃着其他的药慢慢调。有三四个月,大概也就好了。”

  他拔开小瓷瓶的塞子,小心翼翼地倒了一颗丸药放在手心。

  漆黑的一小颗,玉清子将药往他面前松了松:“吃药。”

  许观尘就着茶水吞了丸药,又好奇,便多看了两眼那瓷瓶。

  玉清子抬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看什么看?总不会不够你吃的。”

  许观尘揉揉发红的额头,吹捧道:“师父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玉清子却敛了神色,正经道:“你要治病,就不要想着要去查这药的来历,给药的这人,嘱咐我不要透露他的身份。”

  他又转眼看向萧贽:“陛下也不要派人去查,若是查了,这病……也就治不了了。”

  他说得认真,萧贽也点头应了。

  “行了,这个月就先这样了。”玉清子站起身,“光吃这药也不行,我去琢磨琢磨调养的药方子,你们回吧。”

  还是早晨,许观尘与萧贽从偏殿出来,走在廊前。

  昨晚停了雪,此时仍旧是阴天。

  萧贽走在走廊靠外边的地儿,帮许观尘挡着风。

  许观尘一转头,忽然张开双臂,抱了一下萧贽:“这是我的命,你不要难过。”

  萧贽垂眸,知道他是听见“罪孽深重,却应在他身上”那句话了,也不说话,只是摸摸他大氅的狐狸毛边儿。

  “我现在全明白了。”许观尘笑了笑,抬头看他,“萧遇之不凶,只是口是心非。”

  殿外空地那边,飞扬砸了个雪球过来,喊道:“观尘哥哥,过来玩儿!”

  飞扬喊许观尘的雪球,却准准地砸在萧贽的背上,偏左的地方,砸在心上。

第34章 镇压恶龙

  许观尘起了玩心,同飞扬两个人,站在雪地里,互相丢了一会儿的雪球。

  “不玩儿了。”许观尘甩了甩被雪水弄湿的手,又朝飞扬招了招手,“过来歇会儿。”

  许观尘也帮他拍了拍手:“冷不冷?”

  “不冷。”飞扬看着他,“哥哥冷吗?”

  “哥哥也不冷。”许观尘伸了个懒腰,“进去喝口茶。”

  走到屋檐下时,飞扬忽然一个飞身跳起,摘下挂在檐下的一盏兔子灯,送给许观尘。

  兔子灯中蜡烛早已燃尽。

  许观尘提着兔子灯,走进殿中,在萧贽身边坐下,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热茶,小成公公就端着药碗与蜜饯盒子过来了。

  小成公公将药碗放在他面前:“小公爷,玉清子道长新开的方子。”

  许观尘看着一碗乌漆墨黑的药汤,皱了皱眉,转头去开蜜饯盒子:“放着吧,放凉会儿再喝。”

  小成公公将药碗再往前推了推:“已经放过一会儿了。”

  “嗯……”

  许观尘抬眼,环顾四周,预备寻找一个能够与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同伴,他就是——

  并不存在这样一个人,三个人围着他,三个人都看着他喝药。

  许观尘咬咬牙,端起药碗:“行吧。”

  也顾不得什么喝药的仪态,他捧着药碗,一仰头,饮断头酒似的,一饮而尽。

  许观尘抿了抿唇,将药碗放回案上:“行了吧?”

  围在他身边的三人都垂眸去看,飞扬心直口快,道:“哥哥,不要浪费。”

  许观尘长叹一声,拿起药碗,晃了晃,将碗底一点药渣都喝干净。

  这回他把药碗倒扣在案上,不给他们看:“这次行了吧?”

  行了,行了。

  喝完药的许观尘,好像立下了什么壮举的厉害角色。小成公公为他打开蜜饯盒子,飞扬拿来兔子灯哄他高兴,萧贽用拇指给他擦了擦唇角。

  许观尘往案上一趴,拿起一个蜜饯果子,放在嘴里嚼嚼,含含糊糊地抱怨:“总这么喝药,喝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行宫里的日子很是清闲,许观尘同飞扬玩玩儿,陪师父打坐念经,下棋插花,还有每日雷打不动地喝两次药。

  就这么过了十来日,十来日里都没有再犯过病。二月的某日,许观尘围着师父软磨硬泡了许久,终于得师父点头。

  “去罢去罢,让飞扬看着你点儿。”

  许观尘纠正道:“一直都是我看着飞扬。”

  玉清子笑笑,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记得早点回来吃药。”

  许观尘故作老成地点点头,压低声音应道:“徒弟明白。”

  今日飞扬一早就来煦春殿正殿等他,只是等许观尘得了玉清子大夫首肯,再回去时,飞扬已经不见了。

  许观尘站在殿门前,摸了摸鼻尖。心道,不会是他等不及了,所以生气跑了吧。

  那时小成公公正端着冷茶从殿里走出来,见他站在门前,便道:“小公爷找飞扬?”

  “嗯。”许观尘点点头,“我再去偏殿看……”

  “飞扬被裴将军带去了,小公爷若是要下山……”小成公公不经意地往殿中一瞥。

  还有萧贽。

  萧贽正在殿里批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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