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淑贵妃的话,御花园有了一阵窃窃私语。侵吞嫁妆,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是为人所不齿的。若是发现这人侵吞嫁妆,那他的名声也就完了。
大渊朝的律法里也有专门一项说的就是嫁妆一事。
杨氏知道今日自己完了,只浑身颤抖着连连向崇谨帝磕头:“臣妾一时鬼迷了心窍,臣妾罪该万死,求皇上饶命。”
花璐瑶见母亲磕头,吓得抖如筛糠,面色并无半点儿血色,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跟着母亲磕头。
继后心中又恨又怨,怎么就这么不小心,那种东西也是能戴进宫的吗?但就是千错万错,那也是她的妹妹,继后张张嘴刚要说话,就被崇谨帝一个冰冷的眼神打了回去,立马闭嘴无言了。
事情到这里一切都已明了,崇谨帝看向跪在他脚下的母女二人,做出了一个决裁——即刻去往禅林庵静思己过,为期三年,每日还须抄写一份《静心咒》交予宫中。
禅林庵距离皇城上百里之遥,深处穷山恶水之中,是朝廷为了这些朝中官员的犯妇及妃子所建。据说庵主性情古怪,极难与人相处。因地处幽僻之地,香火钱也少的可怜。庵里的尼姑都是自给自足,每日不仅要念经还要操持生计。杨氏与花璐瑶去了那里,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杨氏与花璐瑶是哭着被太监们拖下去的。
花谦承家教无方,罚俸一年。
继后偏袒包庇,有为国母风范,一个月之内不可踏出甘泉宫半步,幽闭思过。这一个月后宫之事,暂由娴贵妃与淑贵妃处理。
崇谨帝又看向获嘉公主,惊觉一个公主穿戴竟没有一个侯门之女好,心中软了下来,柔声问道:“获嘉,此事本与你无关,你也受了委屈。可向朕讨一样赏赐。”
获嘉公主心中一喜:“什么赏赐都可以吗?”
崇谨帝点点头:“什么赏赐都可以。”
获嘉公主大着胆子道:“儿臣好久没有见到大皇兄了,想出宫看看他可以吗?”
第二十三章
大渊朝民风开放,女子也可上街。虽说公主与其他女子不同,但公主出宫也不是没有先例。上个月,便有位崇谨帝喜爱的公主请旨出宫。
获嘉本来想的是让晏莳进宫来看她,但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她想亲眼看看他的府邸,看看他过得好不好,如此也就放心了。
崇谨帝答应的很痛快,连带着又赏赐了获嘉与德嫔娘娘许多东西。
崇谨帝的眼睛又扫到了站在旁边的花凌身上,自杨氏母女被拖下去后,花凌就一直直挺挺地站着,似乎连眼睛都没有眨过。脸上的表情呆滞,原本就带有几分憨态的脸现在看起来更傻了。
崇谨帝在心中轻叹口气,上次见到他时,就觉得他有些傻气,原以为天生便是如此。谁又能想到这是被人刻意养成这副模样的?崇谨帝对花凌起了几分怜悯之心,心下稍软,语气也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王妃这是怎么了?”
花凌如梦方醒似的,茫然地看着崇谨帝,呆愣愣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悲伤之色,说话带着哭腔:“父皇,儿臣想哭……”
这表情这声音当真是揪人心肝,崇谨帝被他弄得心里也有些不舒服。有些夫人已经拿着手绢,擦拭着眼角的泪花。
花凌一踏进暖阳阁,一股恶风扑面而来。他一个闪身将哑嬷嬷的招式躲了过去,嘴角又露出一抹笑容,朝着哑嬷嬷发起了攻击。
哑嬷嬷不甘示弱变幻招式与花凌斗在了一处,二人你来我往,身形四下翻飞,打了小半个时辰,方收招定式。
“这么多天没练我这筋骨就有些痒痒。”哑嬷嬷拿过桌上的一杯茶喝下去说道。
花凌脸不红气不喘:“我方才瞧见门口有一摞砖,嬷嬷若是身体痒就去搬搬砖。如果还不行,就拿那面墙蹭蹭,保管把你的痒痒治好了。”
“少来打趣嬷嬷,”哑嬷嬷笑骂道,“不过你小子这武功又精进了许多。”
花凌毫不谦虚地道:“那是自然,我可是百年的练武奇才。”
哑嬷嬷也没理会他自吹自擂,又喝了杯茶问道:“事情可是办妥了?”
“杨氏母女被逐往禅林庵三年,花谦承罚俸一年,皇后幽禁甘泉宫一个月。”花凌说起这个,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哑嬷嬷也面带喜色:“想不到此行收获颇丰。”
花凌吩咐道:“那个丫鬟要重赏,还有再派个人盯着杨氏,旦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花璐瑶有四个贴身丫鬟,其中一个便是哑嬷嬷的人。昨日得知要进宫赏花,花璐瑶自然十分重视,便开始准备进宫的穿戴。那丫鬟便“随口”提了一个先夫人有几样首饰甚是好看,起先花璐瑶也有些不敢戴,但那丫鬟说,那几件首饰连先夫人都没戴过,旁人认不出来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花璐瑶便动摇了,就去和杨氏商量。先夫人有几件首饰确实漂亮,杨氏一想也就同意了。
其实就算她们不同意戴,那丫鬟也会在花璐瑶头上不显眼的地方偷偷地插进去一个头饰的。做完这些后,丫鬟也早已离开了康乐国公府。就算现在杨氏知道自己被人摆了一遭,也不会怀疑到花凌身上的,她只会认为那丫鬟是淑贵妃的人,毕竟当场戳穿她的可是淑贵妃。
哑嬷嬷又问:“用不用让人‘照顾’‘照顾’她们母女?”
花凌道: “这倒不用,免得打草惊蛇。那禅林庵不是什么好去处,就算咱们不插手,她们在那也不会过得舒服。”
哑嬷嬷点点头:“只是这次花谦诚倒便宜他了,没想到仅是罚俸一年。”
“他毕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在朝中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不过嘛——”花凌说到此处目光变得阴狠起来,“他也就是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的。我可没忘,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
天色渐深的时候,晏莳终于回来了。
他走进暖阳阁内,里面寂静无声。虽然平日里的暖阳阁也十分寂静,但总觉得今日与往日并不相同。
暖阳阁内点起了灯,亮如白昼。晏莳推门而入,走到内室,就见花凌木雕似的坐在床上。听到他的脚步声后方茫然地将头转过来,说了声:“哥哥回来了。”
他的小王妃很不对劲,往常都傻呵呵的乐着,今日怎么就转了性。他回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问庆吉今天在宫里发生了何事。难道是在宫中受了欺负?看起来也不太像。
晏莳几步走到他面前,脸上有些担忧:“明庭,你怎么了?可是在宫里……”
“哥哥啊,我娘是骗我的,她真是骗我的……”花凌瞧着晏莳站在他面前,猛地朝他怀中扑去,双手抱紧他的腰,脸使劲地在他胸膛上蹭蹭,企图将他的衣襟弄开,多占些便宜。但蹭了几下,未果。
晏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弄得有些懵,他的双手在半空中举了片刻,还是放在了花凌的背上轻轻拍了拍他:“到底是怎么了?”
花凌不死心地又用脸想将衣襟蹭开,还是未果。虽然不甘心,但也不敢做得太过分,生怕被晏莳看出来,现在能这么抱抱也就该知足了。
花凌狠狠地在晏莳的胸前吸口气,真香,真舒服。当气吐出去时上身有些轻微的颤抖,就像是趴在晏莳怀中小声抽泣一样。
花凌就这么将脸埋在晏莳胸前,带着哭腔将今天在宫中发生的事情大概讲述了一遍。当然,将自己说得无辜弱小又可怜。
晏莳真是没想到花凌进了一次宫,竟把杨氏给弄到禅林庵里去了。花谦承虽是罚俸一年,看起来的处罚并不严重,实则在这一刻起已经渐失圣心,这对他来说可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