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胥喝了口茶看看晏莳又看看花凌才接着道:“爹不是总说我终日游手好闲,整日吃喝玩乐什么事都不干吗。前些日子硬是将我拉到昭王府上,说让我跟着昭王殿下做事情。”
这事花凌知道,花凌在昭王府中也布有眼线。
“可我哪是那块料啊,我什么都不会。在昭王殿下那里还十分不自由,难受死了。”花胥说到这里耸了耸肩,“我就吵着嚷着再也不想去了,但爹不同意。大哥你也知道我向来胸无大志,也不想当什么官。只想着吃喝玩乐,那样多快活啊。”
花凌笑笑:“那你还不找我来玩儿,你以后来找我玩儿,这府里有可多好玩儿的东西了。”
花胥也笑道:“那我以后可就要多多打扰大哥了,大哥莫也嫌我烦才是。”
“怎么会呢,二弟你都不知道,哥哥白天一走,这府里就我一个人,可无聊了,你要是能来和我玩儿,那可太好不过了。”花凌道。
“现在已经是春天了,正适合放风筝,”花胥道,“大哥,下次咱们俩一起放风筝吧。”
“好啊好啊。”花凌一提到玩儿眼睛晶亮晶亮的,似乎马上就能出去放风筝一般,“我还记得咱们俩小时候放风筝,就一支风筝。但你都让着让我玩儿,你就在旁边看着。现在想起来,我这个当大哥的真不称职,还要当弟弟的你来让着我。”
花胥回忆起往事也有些动容:“大哥说那个干什么,自家兄弟,怎么说的这么见外。”
“只是想起来一些小时候的事罢了。”花凌说到这里又将最开始的话题拉了回来,“二弟,按理说就算你不想去昭王那,爹也不会因为这事就将你赶出府啊。”
“当然不是因为就这些事情。”花胥叹了口气道,“方才在昭王殿下那里,爹与昭王殿下又谈起了皇上寿宴这事。说再过一个月各国的使节便陆续来到皇城了,昭王殿下说,乌蛮国近年来虽与我大渊朝修好,可实际上他们对我大渊一直虎视眈眈,一直在积攒实力想要攻打大渊。”
乌蛮国与大渊朝南部边疆接壤,十多年前,花凌的外祖父正是与此国作战时失踪的。随后,晏莳的外祖父奉命镇守南部边疆,与乌蛮国相互对峙。
花胥接着道:“然后昭王殿下又说了,等到乌蛮国的使者来时,他便奏请皇上,让皇上派一位公主与乌蛮国国主和亲。这样便与乌蛮国永结秦晋之好,便会再无战争。”
晏莳听到这里心中微微一动。
“可是我觉得此事不妥啊,”花胥道,“我堂堂大渊朝兵强马壮,岂会怕了那小小的弹丸之国?”
花凌点点头:“那昭王说了可是想让哪位公主前去和亲吗?”
花胥摇摇头:“这个昭王殿下倒是没说,不过他说和亲的公主的身份必须是最尊贵的那个,这样才能显示出我大渊朝的诚意。可是那乌蛮国国主的年纪比皇上都大,公主嫁过去不就等于牺牲一辈子的幸福了吗?我就和昭王殿下说,此事不妥,我们大渊朝这么多的将士,难道要靠一个女人来保护吗?”
晏莳强忍住胸中滔天的怒意,适龄的公主已经嫁了出去。没嫁出去的只有获嘉公主并几个妃嫔所出的公主,论身份而言,获嘉公主无疑是最尊贵的,他这是想让获嘉公主去和亲!
第八十六章
花胥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说到这里时昭王殿下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但我也没太理会,又想当个好帮手, 又不敢说话怎么行。我就又说, 据说乌蛮国国主残暴不仁,性格喜怒无常,常以杀人取乐。公主们也是昭王殿下的妹妹,他怎可忍心将她们推到那吃人的魔窟里去?昭王殿下就说,成大事者必要有人牺牲。我又说, 如果连自己的至亲骨血都保护不了,那还成什么大事?我说到这里时,昭王殿下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爹就骂我,说我什么都不懂,胡言乱语的。我就说我都十八了,怎么就什么都不懂了。”
花胥说了这么一大堆话,有些口干舌燥的,端起旁边的茶润了润嗓子接着道:“然后爹就把我拽出了昭王府,脸色沉得也很难看。到家后劈头盖脸地就把我给骂了, 说什么我对昭王殿下不敬,不会审时度势, 不会看人脸色。反正乱七八糟地说了我一大堆,我气不过就和他说,我本来不愿意去昭王殿下那里做事,是他非要逼着我去的。到了那里什么都不说,他就说我像根木头似的, 又说我不如做个哑巴得了。可我说话了,又说我说的不对,这也不对那也不对的。大哥你说,我就是怎么做都不对呗。”
花凌愤愤道:“就是的,怎么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那到底要怎么做?”
花胥拿起摆在旁边的苹果似泄愤一般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晏莳瞧他大口吃着,竟也来了几分食欲。花凌一眼就瞧出他心中所想,唤来下人将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地摆在晏莳面前。
“然后我又问爹,我说的怎么就不对了?就算不对的话,你们也不该这么生气。善用人者要听取八方意见,要容纳不同种的声音,”花胥嘴里还含着苹果,说这话时的声音有些含混不清,“就昭王殿下这样的,我一说反对的话,就和我生气,这整个不是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吗?我说他成不了什么大器,顶多也就这样了。我还劝他离昭王殿下远点儿,免得以后哪里惹得他不高兴,再归罪于他。然后爹竟打了我一巴掌,大哥你知道我长这么大,爹还是第一次打我。你看看,这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呢。”
花胥边说着,边将左脸凑到花凌面前让他看,那上面的巴掌印确实是清晰可见。
“快取止痛膏来。”花凌忙命令着下人道。
“我不涂那些个玩意,涂到脸上腻腻的,我这也没事,等明天就好了。”花胥摇着头表示拒绝,又接着道,“爹打完了我之后,我就和他说,我以后再也不去昭王殿下那里了,然后他就让滚,我就滚了。”
止痛膏拿来了,花凌不管花胥怎样挣扎,按在那里就给他涂了厚厚的一层,还用干净的布片给他在脑袋上缠了一个圈包扎上了。
花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垮着一张脸:“这看起来我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似的。”
花凌忍着笑意:“这样挺好的,明天早上掌印就会全消了,二弟晚上就住在府里吧。”
花胥拒绝着:“不住了,我这是趁着夜色偷偷跑来和你说的,和你说完了心情好多了。我要是被爹发现我在这里就更不得了了。不说了,我得走了。”说着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可这么晚了你要去哪住啊?”花凌一脸的担忧。
花胥吐吐舌头:“哪里不能住?以前我不也整日夜不归宿的,不也没什么问题。”
花凌被他这么一说便没在坚持,花胥确实像他所说的那般,他还没嫁过来时,花胥就整日不在府里,总是跑出去玩儿,一个月能见到他两三次都算是好的了。
花胥抱抱拳:“王爷,大哥,我走了。”
说罢,身形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花胥走后,晏莳的脸上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花凌凑过去一脸担忧
地问:“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是肚子不舒服吗?”
晏莳摇摇头:“晏旌竟想要获嘉去和亲。”
“啊?”花凌呆愣愣的没明白什么意思。
晏莳瞧着小王妃这副表情颇为有趣,心情不由地大好,在他脸上捏了捏:“晏旌想要用身份最尊贵的公主去和亲,放眼整个宫中,未出嫁的适龄的公主只有获嘉最合适。”
花凌的脸上当即显示出一股愠色:“这个昭王怎么这么坏!心肠都是黑的。可是哥哥,他不是还在以获嘉来要挟你吗?怎么会把她推出去,让她去和亲呢?”
“昭王以为,他派到外祖父军中的人已经在那里扎根牢固,这样我的作用就小了。”晏莳耐心地给小王妃解释着,“更何况现在父皇把我堆出来,这让晏旌感觉到了威胁。他这个人,自负什么都比我强,只在这身份上,却是他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前几年,他几次让他的人旁敲侧击的和父皇说,要立他为太子。可都被一些老臣打了回来,原因无他,就因为他不是嫡长子。其实就算他现在不找我麻烦,等他收拾了穆王以后,也一样会找我的麻烦。只要我在的一天,他便不能如愿以偿。”
“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办?”花凌有些着急,仿佛明天获嘉公主就要去和亲似的。
“不急。”晏莳看着小王妃着急的样子,心倒是一点点稳了下来,“晏旌此时只有这个打算,想必再过几天便会禀给父皇。咱们还有时间,要赶在晏旌把和亲这事告诉给父皇前面把这事解决了。”
晏莳现在倒有点儿感谢花胥了,若不是花胥,他们就不知道昭王还打着这么个主意。若是等他把事情禀明了崇谨帝之后,他们就会被动许多。不过花胥此举,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些容不得晏莳细细思虑,为今之计最重要的就是保住获嘉,不让她去和亲。
晏莳命人将江清月唤来,将事情的经过与他细细地说了,江清月也是面色一沉。
花凌道:“咱们可不可以先一步找个好人家把获嘉给嫁了?”
“此法虽好,但并不可行。”晏莳道,“我一直想给获嘉配上一个好夫郎,但纵观整个朝廷却没有合适的人选。况且,就算有适合的人选,只要我一经提出此事,昭王那里便会反对。他若是那时便将和亲一事提出来,获嘉怎么都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