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花凌在房内大呼小叫着:“这是哪里!啊!哥哥,我的内力怎么不见了!”
门外看守他们的两个人开门进来:“吵吵什么,吵吵什么。”
“你们是谁?”花凌装出一副想要打架却虚弱无力地样子,“哥哥,我浑身怎么半点力气都没有。”
“没有力气就对了。”看守道,“乖乖待着,听话点儿,也能少受点儿罪。”
花凌又与他们对骂了几句,最后没了力气,再也骂不出来。
紧接着,又有下人来上早饭。
早饭还挺丰盛的,晏莳和花凌倒是吃了,
用过早饭,晏莳与花凌商议着,二人兵分两路,一人留在房中与看守周旋,另一人到府中打探情况。
商议已定,可是还未来得及实行,就听到屋外有人说话。
“夫人。”其中的一个看守道。
来人没有说话,晏莳与花凌迅速地对视了一眼后,又“虚弱”地半倚在椅子上。
“夫人,没人老爷的允许谁都不可踏进屋内半步。”看守阻拦道。
这时,只听一个清脆的巴掌声,而后一道凌厉的声音响起:“放肆,你一个下人哪里来得狗胆竟敢拦我!”这竟然是个男人的声音。
第130章 番外六
外面吵吵闹闹了一番, 那个被称为夫人的男人还是进了房间。
这是一个身材颀长而又十分瘦削的男人, 男人大概三十多岁, 长得十分清秀,只是神情有些憔悴,看得出他这日子似乎过得并不怎么好。
只男人一个人进来的,他进来后将门关了,疾走几步来到晏莳与花凌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 语气十分急促:“二位公子快随我来。”
晏莳与花凌相互对视一眼,看得出这男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晏莳问道:“不知夫人要带我们去哪?”刚才外面吵闹的声音不算太小,晏莳也就没有再装作一副不知道他身份的样子。
男人道:“自然是送二位公子离开,现在范一统不在府中,你们正好离开, 若是等他回来了,你们就走不了了。”
“可是我等走了, 夫人该当如何?”晏莳看见, 这男人虽是穿了个领子高一点儿的衣服, 可还是遮不住脖颈处的伤痕, 那是用鞭子抽出来的。他是这府中的夫人,那么能打他的只能是府中的另一个主人了。
男人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我如今已然这样,再怎么样也不会比这个更糟糕。可二位公子不同,你们还要大好的将来,不应该被范一统这个禽兽给毁了。”说到后来, 他的表情已变得有些扭曲。
“多谢夫人好意,只是我夫夫二人决定不走。”晏莳倒是说的风轻云淡,完全没有男人这副着急的样子。
“不走?”男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到了狼窝里想出都出不去,他们有机会出去了,怎么不想走?想到这里,男人再细细地打量了晏莳与花凌一番,眉头渐渐蹙起,脸上疑窦丛生。
忽然他眼睛一亮,又有些不敢置信,刚要说什么,就听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人可醒了?”
“回老爷的话,人已经醒了。”
男人一听这话,吓得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他没想到范一统会回来的这么快。晏莳迅速地掀开床板,让他躲了进去。
正在这时,范一统也进来了。他面上的神情有些难看,本以为他会一脸兴奋加上猥琐地进来,没想到却不是那么回事。
跟着范一统进来的,还有几个丫鬟,个个手拿托盘,里面盛着衣服等物。
范一统的目光在晏莳与花凌的脸上飞快地扫过一眼,冷哼一声道:“伺候两位公子沐浴。”
花凌冲着他骂骂咧咧了一通,范一统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了。紧接着有几个下人搬进来两个浴桶,往里面倒好水后,便要上前去脱晏莳的衣服。
晏莳自己拒绝:“你们先下去吧,我们自己洗便是。”
下人们有些迟疑,晏莳眉毛一竖:“怎么?难道怕我们跑了不成?”这话的声音虽是不大,但却有着不可抗拒的意味,让人不得不臣服。
下人们走后,花凌将男人从床底下放出来。
他拍拍身上的浮灰,竟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草民方寻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晏莳将他搀扶起来,倒也没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你怎知我二人的真实身份。”
“只是方才知晓的。”方寻说道,“方才进来时观二位容貌气度非是寻常之人,再加上与范一统的对话,皇后千岁虽是表现的十分愤怒,可若是仔细分辨,皇后千岁其实只是在做样子,让范一统相信他是愤怒。况且,我闻皇上与皇后一同出宫微服私访,再稍加联想,便不难发现您二位的身份。”
晏莳倒是有些欣赏这个方寻,他让他站起来:“好,当真是个聪慧之人。不过方夫人,你敢戳破朕的身份,可是有什么事要说吧。”
方寻道:“草民确实有话想对皇上说,范一统在旻川胡作非为,勾结官府鱼肉乡里,这些就算草民不说,皇上应该也知道了。草民要说的是,恳请皇上准许草民与范一统和离。”
晏莳眉毛一挑:“大渊律法男子若娶男妻,便不可再纳妾,更不可和离。”
“这些草民全都知晓,但是也请皇上听草民一言。”方寻的心也七上八下的,这个皇上虽看起来温和,但却无端地让人感到害怕,“草民自小家境殷实,十六岁便与范一统结实。那时的范一统家徒四壁,但为人十分仗义,谈吐幽默,又有一身傲骨。草民便被他所折服,与之私定终身,于十八岁那年下嫁于他。”
花凌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一般而言,男子与男子成亲的话,都是地位高的迎娶地位低的,但为何你却是嫁给了他?”
“当时是怕若是住进了我家的话,他会觉得自己家里穷,在我面前,在我家里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说到底就是照顾他的自尊心。”方寻苦笑一声,“于是我便下嫁到了他的茅草房里,他家那时穷的,下雨天房顶哗哗地漏雨,我们俩就要拿着盆接着。冬天时,那墙缝大的几乎都能看到外面。”
花凌又道:“那你过的日子这么穷,你家里没有帮帮吗?”
“我成亲时,父母疼我,给了我好大一笔的嫁妆,范一统便拿着这些嫁妆去做买卖。”方寻似乎陷入了到了回忆中,那些日子虽苦但也是甜的,“可是他没做过买卖,赔得血本无归。我上面还有个哥哥,因为我是家里最小的,所以父母和哥哥都十分疼爱我。当初我嫁给范一统时,他们虽然反对过,但还是尊重了我的选择。我那时也是怕他们担心,就怕他们家里一切安好,范一统的生意已经小有起色。”
“那时范一统对我还不错,天冷的时候就把我的脚放在他的胸口处捂着,他冻得直哆嗦也不肯放手。我的嫁妆全赔进去后,他便去码头当力工,我也找了份账房先生的活计,就想把日子过起来。可是范一统去当力工没几天,就病了。他病的很严重,我俩那时身无分文。我为了救他,就回去找我爹娘。”
“我爹听说后,便又给了我一笔银子,还让范一统跟着他做生意。有了我爹和哥哥的帮助,家里的日子一点一点过起来了。可是不久后,我哥哥得了急病死了,我爹见范一统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就把家里的生意一点点地让他去接手。又过了几年,我爹也死了,我方家的生意就全都落入到了范一统的手中。”
“但不能否认的是,方家在范一统的手中进一步地扩大,已经成了旻川的大户。日子一天天地过好了,范一统却变了,那个对我知疼知热的人再也回不来了。这么多年,我也早就死了心了,我想和离,可是大渊有律法不可和离,所以草民想恳请皇上。”
晏莳听后思索了片刻道:“你明知朕已然盯上了范一统,待他归罪问斩后。你便是独自一人,按律可以再嫁,可你为何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要朕准许你们和离?”
方寻回道:“回皇上的话,大渊律法规定男子与男子成亲不可和离,更不可娶妾。这是因为男人与男人之间并不能有孩子,怕有些夫夫将婚姻戏为儿戏,随便娶妻再随便休离。故此制定此条律法,这现在有了生子药,那么夫夫与夫妻之前就并没什么太大的差异。而有些像草民这般的夫夫生活得苦不堪言,却不能和离,平添了许多苦楚。皇上,草民不是在为自己谋福利,是在为天底下受苦受难的夫夫谋福利。”
说罢,方寻长拜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