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逃婚记 第2章

  众人施礼,小猫不动,尽管他也很想站起来施礼,但他是“大小姐”,岭西的男女是平等的,因为在岭西下地不仅仅是男人,还有女人!岭西的女人能顶半边天。

  小猫坐在梳妆台前,侧看昊烨一身石青缎滚花边岭西装束,缀着银扣,银带,剑眉星目,初来时偏白的肌肤,被山里的太阳一晒,如今是小麦色,亮亮得,像山边那头油亮的豹子。

  他伸手拂过小猫的脸,皱眉:“出去了?”

  众人脸色一凛,小猫也吓瞪了一双眼!以为他真是神!山里人的淳朴压根不是山外昊烨的对手。

  昊烨的手滑过小猫的唇瓣停留片刻,随即放下,对众人说:“你们这个月的月例扣一半!同样的事情再有第二次,你们就离开这里!”

  没有商量的,正如来时突然一样,昊烨转身就离开了屋子,回头时说:“现在就睡!”

  脚步声远去,众人屏住的呼吸瞬即恢复正常。

  小猫不语,能从镜子里看见身后诸人,以苗三娘神情最为沮丧,月例是从昊烨住进新楼后,给新楼的仆从发的佣金,年末据说还有布匹,粮食,反正小猫不懂,只看见他们每月月底欢欢喜喜地点着铜板,满心都是嫉妒,为什么当“大小姐”就没钱发?

  她们被扣钱,小猫一点儿也不内疚,同样都是在这楼里呼来唤去,还对他每日指手画脚,凭什么她们就是这楼里收入最高的,而他小猫却是身无分文的。同样都是来挣钱的,她们出巧力,他小猫可是玩命……

  

  躺在床上,拥着丝滑的大红绣被,小猫抱着被角,想着他空空的瓦罐,小猫就恨不得把那梳妆台上堆得,金啊银啊的簪子全部放进去,让心里踏实,但是没一样是自己的,就连唯一属于自己的那件破布衣裳也没了,换句说,他小猫现在唯一有的只有他自己,其余都是不是他的。

  哎——两年了!

  即使如此,他小猫也知道,此刻要对原头人阿帕说他不干了,他小猫不仅没半件衣裳,而且还要留下一双手,前提还是这个新头领能原谅他假扮“大小姐”不把他千刀万剐的话——挺难得,毕竟哪个男人愿意承受,自己每天摸来抚去的手、脸是男人的?

  

  哎——

  小猫悲哀地看着自己那两只挂了好几对银镯子的手,这哪是自己那双曾经缝隙间布满泥土的手——细腻、光滑的肌肤,能看见十指纤长,最可怕的是那个苗三娘愣是逼着他染了指甲,活像个老妖婆的爪子。

  小猫叹息,如果这样一双手长在别的女人身上,他说不定还妄想蹭着摸摸,但长在自己的身上,他怎么和山雀儿解释——他变成了这么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妖孽。

  想着,小猫马上爬起来,撩开被子,掀开裙子,看自己的大腿,仔细端详——果然是半根毛也没了,摸上去滑嫩嫩的,自己摸着都喜欢,但这还是他小猫曾今那双上树爬杆的有力大腿吗?

  完了、完了——越来越像女人了!

  小猫全身冒虚汗,把裙子在往上翻,还好宝贝还在,但是,但自从被苗三娘当经常当“酱肉”混抹,吃药,然后又遇上那群豪放的女人,两年来没事就在他眼前晒胸露臀后,小猫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别说冲动,就是想法都没有了,不知道还行不行……

  

  我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小猫沮丧,钱没挣到,自己还倒男不女了,快不行了……

  继续叹息,无意中瞟过翻上来的裙摆,小猫眼睛一亮,居然裙摆里面绣着金灿灿的边儿,这么一翻过来,漂亮的像开千层花似的……然后的然后,小猫的脸就绿了,连忙放下裙摆,压紧——

  绝对、绝对不能让人掀他的裙摆,开他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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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会“开花”的裙摆

  夜,前厅,昊烨坐在虎皮褥子上,单手托着腮,冷冷地瞅着脚下跪着的妇人。

  “你可知罪?”昊烨淡淡地满是不耐。

  “请头人明示。小的真的不知道!”烛火下,一身黑布绣花的妇人跪在地上颤抖。

  昊烨比了个手势,一条大红滚金边的妆缎短裙落在妇人面前,看着这条裙子,昊烨就脸色发青,他今天不去还没发现,这裙子是越来越短了,上次还在膝盖下,这次就上膝盖了,他再不问,只怕就不及膝盖了。

  他昊烨脾气是好,但谁乐意让自己媳妇一天在外面露胳膊秀大腿?

  岭西的风俗嘛,女孩子爱穿中袖,短裙,他是外族人,他忍,露露脚,露露小腿,露露小臂……再若隐若现点小蛮腰,他都咬牙忍过了,现在要往腿上露了?

  他不言语就当他好欺负?再不言语,他昊烨就绿云罩顶了!

  妇人不解,看着裙子,其余岭西人看着裙子也是面露不解,似乎觉得裙子做得很精美,满是赞叹之色,艳慕之意。

  还是昊烨身边的近侍道出了问题所在。

  他说:“这裙子腰长丈余,怎么裙摆就不到两尺呢?而且比原先的还短了两寸。”

  他话音一落,其余岭西的管事偏开脸开始咳嗽,似乎遇见了什么尴尬又不好言说的事情,脸全变得通红。

  昊烨皱眉,难道是什么岭西他尚且不知道的风俗吗?

  妇人看着裙摆无奈地望向她身边最具资历的山鹰叔,满是哀求。

  年过中年的山鹰无奈,红着老脸,对昊烨说:“头人请借一步说话,我想有误会。”

  昊烨抬眉,示意众人退出屋子,连那妇人也一并退出去。

  然后昊烨瞅着这个个子不高,但双目如鹰的男人,别人可以不搭理,但这个山鹰是原头人阿帕最忠心的、也最得力的手下,不能不理。

  山鹰回说:“头人,你可知道这裙子寻常人家女儿,一生只有一条,要绣一辈子!甚至有的母亲一生就出嫁那日穿一次,然后留着继续绣,再送给女儿出嫁穿,这么一代代的传承,而且您看,它是里外绣花。”

  昊烨皱着眉,还是不懂,他只知道岭西百姓贫困,很多人家数年甚至没一件新衣,吃穿皆是自给自足,女儿出嫁的衣裳要求好,即使在中原母亲留着嫁衣给女儿,在贫困家庭也尤为常见,不足为奇。奇的是裙子为什么只长腰,而不长裙摆?

  漂亮?把腰裹得水桶一般叫好看?

  还出嫁穿?单是褪下来,人都转晕了,还是岭西的男人更喜欢自己媳妇被人看?虐待自己磨蹭着等?

  

  山鹰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能让这个保守的中原人理解者其中的玄妙,正着急,忽然就看见了屋中,那花瓶里不知道谁插了数枝月季花,立刻喜笑颜开,取了一支。

  昊烨更不明白,但只能耐着性子听。

  只见山鹰高兴地拿着一朵半含苞的月季,走到昊烨面前,先是倒过来说:“就像女人们的裙子?”

  昊烨微微点头,只是形状没这么好看。

  山鹰很高兴,把花竖起来,说:“裙子倒过来……”昊烨微微有些明白。

  山鹰咧嘴一笑,把花冠往四周一压,说:“花,就开了!”

  

  夜,灯火摇曳,照着某个孤单的影,在书案上怔怔出神。

  “花,就开了!”

  山鹰把花冠往四周一压,笑得那张脸真是令人羡慕啊……

  

  昊烨看着手中的压开的花,绽放的花瓣,袒露着花心,分外艳丽。

  很美……

  想着,两眼望着床上那条大红的裙子,昊烨禁不住拿手裹上,然后倒过来,裙摆五彩金线的花边一层层绽放开来,扎眼——

  唯独少了那浅麦色的“花蕊”……

  昊烨摩挲着裙子,气血翻涌,躺在床上忍不住琢磨……

  

  正入迷,忽听门上的敲门声,昊烨忙起身沉脸问:“谁?”

  门上一个声音怯怯地说:“是我,小猫!”

  昊烨心神一荡,当即捡起那条红裙子就往床下一仍,立刻端坐在书桌前,佯装伏案沉思……

  

  在说小猫为什么会突然来看昊烨呢?

  当然不是来投怀送抱!

  

  且说,入夜后,四下无人,小猫又抱出他的空瓦罐发了半日呆,两年了,他决定给山雀儿写封信,离开两年,他在外面不知道死活,也不知道山雀儿是不是嫁人了!

  于是,小猫趴在床上给小山雀写信。

  所谓信就是,画一只四不像的猫(山雀懂),扛把锄头,挥汗如雨,然后小猫头上是一个写意的鸟窝!

  意思是:小猫我,在为建立我们的家辛勤劳作!

  但光是信,还不行,还要有个凭证,小猫两眼顿时瞄向那边梳妆台上的首饰,满满的都是银饰,那怕一根银簪子也够他和山雀儿过一年多好日子了!

  小猫慢慢挪移过去,在那一堆银饰里面试图挑挑拣拣,想挑出一件不起眼的,但拿起一只耳环,就听门响了,差点丢了东西,就要翻窗逃跑。

  

  这时门口问:“大小姐,睡了吗?”

  小猫松口气,藏好瓦罐,悄悄打开门,只见新来的侍女香草哆嗦着,一脸苦相站在门边。

  小猫吞吞口水——

  一个大姑娘要进他的屋?他小猫对着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居然还是没想法!

  但真要能做什么尝试……更难!

  

  “大小姐?”香草一脸祈求,趴在门边,就怕小猫合上门。

  小猫放开门,心里哀叹:都不当我是男人!天黑单独进我的屋……两年了,一次也没有过,我尽然也没想法?我真的已经快不行了?

  香草挤进屋很高兴,丝毫没注意小猫闪烁不定的眼睛在黯然。

  她拿了数支烛堆在小猫的屋里,迟疑地说:“大小姐,我不敢进头人的屋!”

  这个头人肯定是他“丈夫”,而不是他“阿爸”——阿帕头人最喜欢鲜活的小美人……

  

  小猫一听“丈夫”,站在桌边努力营造的旖旎思想一扫而净,彻底无能了。

  “头人说无事深夜不许进他屋,尤其是女子,说什么人言可畏、小儿无赖……奴婢不懂,但他的侍卫不在,又说要烛火,大小姐……”

  香草满是无措。

  小猫歪头,想起了某夜据说被扔出昊烨房间的某侍妇,一直觉得很香艳,不过那小子不懂风情,不怪他,小孩子嘛,满脑子什么礼仪道德邪思想。

  如果是他……借他十个胆子……只怕如今也不行了,小猫的心满是悔恨的泪在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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