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舍得少头人？”三娘笑，手里捻着银针。
“稀罕，你稀罕……”送你……小猫趴在案板上撇嘴，谁稀罕啊。
“那你把小胖胖留下，我就让老头人和少头人说放你走……”三娘笑着低语。
“那是我儿子！”小猫立刻挣扎着抬头，猫眼迅速瞥见三娘手里的银光闪过：“三……三娘你要干什么？”不会打算杀他，把小胖胖抱走吧？
“把你变成猪，少头人一见你就烦了，把你送回山里，你放心小胖胖我帮你照顾，你要回来看他，也行，但……我想那时候少头人可能已经帮小胖胖找了一个漂亮的阿妈，不记得你是谁了……可怜的孩子……你居然不想要他了……”三娘捻着银针要扎。
“三……三娘……我不要……啊……”不疼？小猫瞪着三娘。
“放心，看在小胖胖的份上，我不会把你变成猪的，所以你也别把你吃成猪了。”三娘拔出针，重新找了一个穴位再度扎下。
“你说我变成猪了，昊烨会让我走？”小猫眼神闪烁，似乎看见了稀有的曙光，但真走了又觉得舍不得，毕竟有小胖胖了。
“这个我不知道，你也是男人，男人的心思你不懂？问我干什么？我只知道喜欢呢就恨不得贴在你身边寸步不离，跟条跟脚狗似的，不喜欢了，视你如粪土，能离你多远就多远。”三娘扎着针笑道：“就像先前你……喜欢我时有事都说没事，等遇上比我美的，没事也说有事，小猫啊，昊烨也是个男人啊。”你这么傻，就只有一张脸好看而已，不珍惜可不行。
小猫趴下猫头不语。
“小猫，三娘有件事情也拿不准，不过我瞧见少头人近来身边有一个很漂亮的少年，那眼睛很漂亮，看上去像个大姑娘似的。”三娘收好针，用备好的玫瑰油开始抹，一边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有些事情不是故意的，早点预防，等后悔就晚了。二人没孩子，三娘会很高兴出意外，那样小猫就自由了，但如今有了孩子……昊烨如今怎么看都是一个不会把孩子让人的。
小猫皱眉，说不担心是假的，长得像姑娘的少年遇上男女不分的昊烨……猫头有点疼。
三娘点到即止，继续恪守本分打扮小猫，毕竟小猫的事情还须小猫自己拿主意，他要昊烨她三娘绝对不袖手旁观，但如果不想要……就另当别论了，怎么说小猫也是男人！
“昊烨，还没回来？”小猫换上簇新大红蟒缎滚金边的衣裙，猫眼看着镜子里明显变圆了的脸，猫爪挡住镜子里好似满月的猫脸愤怒，怎么就长胖的如此明显呢？是吃饱饭？还是要昊烨，好纠结啊！
“恩！”三娘给小猫盘上发髻，今天是大日子，要盛装打扮，其实所谓盛装就是能插上去的银饰都往身上披挂少则十余斤，多则二三十斤，据说岭东头人家老婆的银饰挂了二十多斤，所以阿帕指示身为主人的小猫无论如何要挂三十斤。
“不是一早就到了吗？”小猫皱眉，尤其是看见身后那座小山似的银堆，再看小猫崽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大红的花花袄衣裤，项上一个赤金的项圈挂着一个金灿灿的长命锁，肥爪爪上两对金铃铛，懒懒地趴在乳母身上，把负重的小猫头和小猫爪搭在乳母肩上，歪着直瞅着似乎变月亮的阿妈，湿漉漉的小猫眼没舍得眨。
“是一早就到了，在门口被人围住了！”三娘不敢想象门口的疯狂，据说阿帕正布置人去洒簸箕钱把昊烨从围困中解救出来。
小猫接过猫崽崽抱抱亲亲，小猫崽委委屈屈地趴到小猫的肩上，抱着小猫的脖子似乎对要出屋见人很是恐惧。
“没事……没事……”小猫拍着小猫崽崽，小猫崽崽只是把胖猫头贴紧小猫的脖子。
“小猫——我……回来了。”一阵风似地冲上楼推开门的昊烨在看见三娘时，尴尬的一笑，“三娘也在？”
“时间还早，我一会来！不然戴早了脖子疼，你们聊聊！吃了早饭我再来。我们去吃早饭……走了走了！”三娘笑挥手让其他人跟他走，一边对小猫眨眼。
小猫抱着猫崽崽低着头，努力装没看见，要他干什么？不明说，他又不懂，眨眼也没用啊。
合上门，昊烨背身落闩，笑看小猫把一张脸笑出蜜来。
“你越来越漂亮了。”昊烨二话不说先一并搂紧老婆孩子，再吻着小猫的细白的颈向上，缓缓低语。
小猫笑笑的脸立刻一僵，这是评价一个男人该有的话？
“还有十五天……”昊烨恨不得干脆把小猫搂紧了，直接放倒在床上尽诉相思，但还差半个月啊，昊烨痛苦，只能抱紧了人解解馋。
小猫不懂十五天指什么，要回头看昊烨，却见某只肥猫爪相当不满地挡住昊烨在小猫领口，攻城掠池的唇。
昊烨抬眼要笑，却在看见小胖胖那一身大红花花衣裤时，笑意僵在脸上，这是他的胖儿子？刚才只看见顶虎头小帽还不觉得，此刻仔细一看，这分明就是个闺女的打扮嘛。
昊烨搂着小猫，嘴张开又合上，然后又张开，半日才问：“这是我们胖胖？”怎么变闺女了？
小猫一听生气，斜视昊烨：“别人的会给我们？”出门几天哪里混去了，连自己儿子也不记得了？
昊烨立刻接过小胖胖又仔细看看，花衣花裤花棉袄、还有一双花花的馒头鞋，比那边山头开满的山茶花还开得让人目眩头晕，“胖胖？”你真是胖胖？
“啊……”小胖胖张开小猫嘴，眯眼给了昊烨一个大大的笑容，四肢还一起很欢乐的蹬了蹬，差点让昊烨心疼地落泪：宝贝啊，你阿爸才离开三天，你就变这模样了。
小胖胖回看昊烨，把小肥猫爪搭在昊烨肩上蹬了又蹬，一副欢喜的模样，黑黑的眼睛望着昊烨，满是亲近，就好像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小猫……胖胖是男孩！”昊烨抱着可怜的小胖胖看小猫。
小猫点头偷偷白眼：他小猫当然知道是儿子，他自己生得还不知道？和某个男女不分的人不同。
“怎么给他穿女孩的花衣服？”昊烨真担心把儿子教得将来男女不分怎么办。
“你懂什么，百灵的孩子也这么养的，据说可以辟邪，小鬼以为是女孩子就不会来把他带走了！”小猫夺过孩子，帮小猫崽系上狐皮花兜兜。
昊烨垂眼，知道这是熊熊去后，小猫的心结，不顺小猫意，只怕小猫天天都提心吊胆，但顺小猫意，胖胖要以为自己是女孩子怎么办？
“小猫，我知道你担心，但是胖胖六岁要读书，他如果分不清自己是男是女……”
“只穿到六岁，再说那时再告诉他，他是男孩，换回男装不就行了？”小猫抱紧孩子绝对不让昊烨抢走。
六岁……昊烨皱眉，心想不是不可以，“只是他要告诉你他不愿意做男孩子怎么办？”做男人很辛苦，要学习很多。
小猫皱眉：“当男孩不比当女孩好吗？”可以爬高上坎，四处乱走，昔日他和小豹子爬山涉水，而山雀缺什么都不能做，是人都愿意做男人吧。
昊烨头疼，坐到小猫身边，把头放在小猫肩的另一边，抱紧老婆儿子：“那是寻常人家，我们小胖胖将来要学习很多，他要读书，要学习骑射，还要学习律法礼仪……”如果没有意外，小胖胖就是他之后的岭西头人了。
“为什么要学那么多？”小猫皱眉，他没学过不也一样长大了？
“因为我们不仅仅属于我们自己，岭西的人用他们劳动供养着我们，你以为只因为我们是头人家吗？”昊烨把脸贴紧他亲爱的小土猫笑语。
“不是吗？”头人家不就是生就富贵吗？小猫不懂。
“不是！他们供养我们，是因为我们要保护他们不受欺负，不被夺去财产，他们尊敬我们，是有一天他们被人欺凌时，我们有义务为他们讨回公道，即使搭上性命也不能怨言。”昊烨静静地低语，似乎回到自己儿时在草原问自己阿爸，为什么要打仗一样，他记得他阿爸说，保护他们不被欺负是一个头人的责任，一个好头人，就是让他信赖他的人不用时刻担心自己的生命财产被人夺走。
“小胖胖将来也要这样？”小猫抱紧小胖胖，舍不得。
“恩，所以他要学会做一个勇士，像你们传说的英雄那样学习很多，保护岭西。”昊烨解释：“所以你给小胖胖换回男孩的衣服吧！”他昊烨的儿子决不能像个女孩子。
“那……”小猫抱紧胖胖，“小鬼抓走了不也没了？”活着才有将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