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摸了摸后脑勺,傻笑:“那便好。”
随后,他又搬起了一个长约两尺的紫檀雕花匣子,将其置于桌上。
这又是什么幺蛾子?沈仪猜不出。
这时,裴钰将匣子打开:“这是家父从西域带回来的剑,据说是用寒铁打造,可以削铁如泥,就当做是提前交给大舅子的束€€了。”他把剑从匣中取出,狗腿的递过去:“大舅子你来试试!”
沈仪乍看到匣中剑时,只觉的太花哨,不仅剑鞘上的花纹精致复杂、镶满了闪闪发光的各色宝石,而且连剑柄上都镶了几颗拇指大的宝石,若是佩戴出门,简直就是在同人昭告“我是土豪,快来抢我”,裴钰这小傻子。
不过想到裴钰竟还能想到自己,沈仪还是心情大好。
他接过了那浑身嵌宝的剑,本是随意的抽出一瞥,却被剑上的凛然的寒光惊了一下。
€€€€竟是把难得一遇的好剑!
裴钰见状一脸得意之色:“怎样,大舅子我没骗你吧!”
他一脸求夸奖的模样,若是有条尾巴的话,怕是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沈仪克制着想要将裴钰拥入怀中的激动心情,同对方道:“妹婿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柄顶好的宝剑,只是未免有些贵重,你可确定要赠与我?”
闻言裴钰摆摆手,认真道:“我对剑术本是一窍不通,这般锋利的剑留给我只能等着生锈,送给大舅子你才是真正的物尽其用,更何况你方才不也是什么都不求,便要教我习武的法门吗?”
沈仪闻言不由低低的笑起来,这般耿直可爱的裴钰,教他怎能不爱?
作者有话要说:
根据之前的评论,还是正文党占上风,虽然渣城也想正文加番外一起……
然而手速和脑速双渣。
所以,剩下的番外视情况随机掉落,么么哒!(* ̄з ̄)
第18章 习
裴钰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能同沈仪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而丝毫不显尴尬。
不仅没有掐架,而且过程十分愉快,或者说,是他单方面崇拜的絮叨。
而沈仪对自己竟然也不似之前冷漠的感觉,倒像是亲切和蔼的兄长一般。
甚至聊得酣畅,最后裴钰都叫了两壶小酒助兴。
虽然裴钰酒量不行,但是架不住他开心嘛,更何况他有武力值爆表大舅子保驾护航,他放一百个心啊!
可以说,能同裴钰喝酒的人,都是他十分信赖的人。
他相信沈仪不会乘人之危,更何况自己是他的妹婿,他怎能抢自己妹子的夫婿!
于是,沈仪眼见着前一秒还激动的聊着某个话题的裴钰,在同他碰杯饮下一杯酒后,便人事不知的倒在了桌上。
他见裴钰红扑扑的脸,沉静美好全然信赖的样子。心中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感到莫名的愧疚和心虚。
沈仪从一侧拿出裴钰交给自己的信,终是忍不住嗅了嗅,信上的余温已不再,只剩下一缕微弱的冷香缠绕,他从封口处小心的撕开,取出信,展平。
那一纸飘逸流畅的行书让他为之一惊,不仅结构严谨,而且运笔流畅,下笔有力,比起之前初学者一样的水平可谓是天上地下。
他忍不住看向伏在桌上的裴钰,却看到右手纤长**的无名指的指节上肿起了高高的红包,仔细看来,他的手腕竟也是肿的,难怪短短的时日内竟有如此大的进益,怕是下了极大的功夫……
信中一字一句满溢着裴钰对沈姑娘的惭愧忏悔之情,并阐述了他近期的上进,还有对沈姑娘的思念之情,末尾似乎还有点求表扬的意思。
读完后,沈仪珍重的将信叠起,收入怀中,他看着对面的裴钰,抬手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心中却有些怅然。
过了一会,他叫来小二结了账,然后将裴钰扶起,托到背上,稳稳的往楼下走去。
恍若置身梦境,裴钰觉得自己在一方很温暖宽阔的背上,那人十分珍重小心的托着自己,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安全感,脑海中莫名的浮现出了裴老爷子的样子,在自己小时候,他也是不顾形象的背着自己到处玩耍,从小到大,老爷子都十分宠他……
似乎听到裴钰的梦呓,沈仪侧头去看他。
裴钰醉酒后,并不同他见过的其他人那样撒酒疯或是絮絮叨叨,而是陷入很安静香甜的沉醉,不像他往日有些轻浮的,而是模样十分乖巧。他唇角微微翘起,面上露出愉悦的神情,看样子似乎做了一个美梦。
看着他的睡颜,沈仪只觉的心中一片宁静,他甚至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让他多看他一会,让这种宁静满足的感觉多停留一会。
*
裴钰醒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了,他召人洗漱整理完毕,便去了裴老爷子哪请安。
临近月底,裴老爷子端坐于案前,翻看下面送上来的账本,厚厚的一摞账本约有半人高,听到裴钰的请安,他揉了揉眉心,然后冲裴钰招手道:“好好好,你也来核对下这账目。”
裴钰不明所以的过去,接过了裴老爷子递来的账本,寻了另一张桌案,然后开始翻看核对。
总归是经过了一个月的历练,还有裴府上账房先生的辛苦栽培,裴钰看起账本来也是毫不吃力,毫不吃力的看下来,还指出了几处疏漏,给裴老子看。
半人高的账本很快查阅完毕,裴老爷子一脸欣慰。
“不错不错,比起以前来进步了不少。”裴老爷子笑道。
听到裴老爷子的夸奖,裴钰得意的嘴角都翘了起来,却又故作淡定:“哪里哪里,儿子比起爹来,还差的远呢!”
裴老爷子闻言大笑不止,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问:“昨晚可是沈家的那位公子送你回来的?”
裴钰便将昨晚的事情给裴老爷复述了一遍,末了还在裴老爷子跟前狠夸了沈大公子一通:“爹,你是没看见他抬脚将那赵长瑞一脚踹出几米的远的霸气,那力道,那气势,儿子要是能有他一半的能耐就好了!”说到一半,他顿了顿,“不过,大舅子已经答应寻个空档教习我武术了。”
以前也不是没给自家儿子请过武师,最后都不了了之,瞧如今这激动的模样……还没成亲呢,就一口一个大舅子的。
罢了,他肯学就行。
裴老爷子一脸无奈,同裴钰道:“习武是好事,关键时刻有点自保能力,我也不用那么挂心,不过这件事要先放放,有件事情想让你去做。”
“什么事?”裴钰问。
“过几天,商队要向西北大营运输一批军粮,毕竟我们裴家便是靠着这个发家的,爹希望你能跟着去历练一下。”
裴钰自出生以来,便是裴家宝贝疙瘩一般的存在,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平时想做什么都绝不会逆着他的意,不想学什么也绝不会强迫,从小到大,更是没出过远门,前些年打仗,世道乱,裴老爷子更是勒令他不准出京城一步,正是前一年,沈将军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班师回朝,这才渐渐太平起来。
原本裴老爷子还担心自己做的决定是否太过仓促,裴钰万一不接受,毕竟外出条件不比府中,中途难免奔波劳苦,若是脚程赶不上,没等到客栈便天黑了,还要露宿荒野……
哪知道,裴钰正愁没能做出点让沈姑娘刮目相看的大事来,听了裴老爷子的话,顿时眼前一亮,一口应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开启新地图……
第19章 烫
出发的日子定在五天后,黄历上是个吉日,宜出行。
从裴老爷子的院子出来,裴钰便急哄哄的吩咐丫鬟帮他收拾行装,要将他以前收藏的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带上,比如他以前买的一把精铁弯刀,长约一尺,看起来寒光凛凛,威风无比,只是一直没有什么使用的机会,还有裴老爷子的生意伙伴赠送的一只西洋望远镜,被裴老爷子当了玩具,扔给了裴钰玩耍,能清楚的看到几百米外的事物……诸如此类的东西,裴钰满满的收拾了一大箱。
他已经下意识的将这次出行当做游玩了。
当然,就算是如此激动的裴钰,也没有忘了他的大舅子。
他还亲自给沈仪写了一封信,派小厮送到了他的府上。大意是讲:
我因事要出行半月,与大舅子你学习武术的约定要等我回来之后了。随后便是一些祝福安好的礼貌用语。
信送出去几天后,裴钰都没有收到沈仪的回复,可能是对方太忙了,裴钰也没有太在意。
同时他也没有忘了自己的书法老师欧阳敬,也给他写了一封请假的信。
欧阳敬回复倒是很快,先是祝他一路顺风,接着又说学习书法要勤加练习,不可荒废,等他回来之后,要把落下的都统统补回来。
收到老师的回信,裴钰还是很高兴的,只是看到最后,整张脸都皱成了苦瓜。
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裴钰还约了自己的好兄弟们,一起聚一聚,准备告知他们:我裴小爷如今可是去干正经的大事去了,尔等凡夫俗子在以后的日子里联系不到小爷是正常的!
全然没发现,此次商队粮草运输,自己只是个吉祥物一般的附属物品。
精明如薛麒,听了裴钰的话,很快就懂得他话中的水分,但也不揭穿,面上做出一副仰慕的模样:“苟富贵,勿相忘。裴公子若是就此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我们的情谊。”
裴钰洋洋得意:“放心,只要我裴钰有一口肉吃,就不会忘了给你剩下骨头!”
闻言薛麒一拳锤在裴钰的肩上:“我可去你的吧。”
受了薛麒不痛不痒一拳的裴钰开始哈哈大笑,一时氛围十分诙谐。
连一开始情绪不怎么高涨的殷白泽见此也不由勾起嘴角,他看着裴钰,张口欲言又止。
那晚,沈仪对裴钰的行为态度,实在不像是为了妹妹而迁怒妹婿,反倒像是看到自己同裴钰在一起而妒火中烧的模样,而且等他离开后,殷白泽才想起,他策马奔去的方向根本就不是裴府!也不知现在裴钰是怎么个情况,他有心想问,却不知从何开口。
而裴钰福至心灵一般,看向殷白泽:“殷兄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连裴钰都问了,殷白泽也不再纠结,开口问道:“裴弟,听说你最近和沈仪走的很近,你们不是一向不合的吗”
裴钰听此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过节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是我以前狭隘了,如今毕竟是亲家,而且大舅子也是真心实意的待我,所以我们算是冰释前嫌了,而且他还答应抽空带我习武。”
原本还有一些话想劝诫裴钰,如今却见他对那人如此亲昵的称呼,殷白泽表情渐渐凝固,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心中一片苦涩。
倒是薛麒一脸惊奇:“裴大公子如今这是转性了吗,竟然主动习武?京中好的武师比比皆是,为甚还要跟那沈仪去学?”
裴钰闻言伸出手指摇了摇,一副高深的模样:“这你就不懂了,你是没见我大舅子在清风楼一脚将那寸余厚的木门踹开,随便动动手指便将赵长瑞那手腕给折了,而且一抬腿就能将那赵长瑞壮硕的身躯踢出几米远。简直威武霸气,我差点就想跪下叫祖宗!”
薛麒闻言差点笑岔了气:“哎呦喂,感情那天清风楼被英雄救美的人就是你啊!久仰久仰!”
“滚滚滚!”见状裴钰一脚向薛麒踹过去,却被薛麒侧身躲开。
这时薛麒又贱兮兮的凑了上来:“别生气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包你神清气爽,通身舒畅!”
裴钰侧头不理他,耳朵却悄悄的竖了起来。
薛麒是知道裴钰的脾气的,好奇心比猫还强,遇着什么事都要究到底的,若不是这次惹毛了他,看他别扭的样子,薛麒倒还想再吊一吊他的胃口,不过又担心真的惹火了小心眼的裴钰,让他在心中记上自已一笔,就不好玩了,于是便道:
“昨日我听到了确切的消息,赵其德被御史弹劾作风不正,以权谋私,如今官职降到了从三品,被贬到了地方去了,据说是因为帮其子赵长瑞收拾烂摊子导致的,如今赵长瑞被他爹生生的打断了腿,再也不可能找你的麻烦了,怎么样,高不高兴?”
裴钰听了,心中确实是很爽,感觉出了一口恶气,只是这赵长瑞对自己却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是怎么定罪的……莫非是自家大舅子?裴钰心中一动。
却又听薛麒道:“这赵长瑞仗着自家的权势,在京中横行霸道,在街上看到顺眼的年轻男子便会派人跟踪,查明若是没有显赫背景,便派人捉来**猥亵,那些男子的家人去报案,却被统统压下了,甚至报案人都有牢狱之灾。原本事情就这么没着落,结果后来兵部竟派人巡查大牢,竟发现了这几起冤案,七八个证人,于是把人提出来重审,这下不仅扯出了赵长瑞,连同他爹也遭了殃。”
听完了全程的裴钰只想问问,这是兵部哪位神人,夸一句这事干的漂亮!
听说他家大舅子在兵部混履历呢,搞不好真的是他家大舅子哈哈哈哈!
裴钰一脸蜜汁愉悦。
由于第二日还要早起出发,裴钰又是个沾酒即醉的,便以茶代酒,倒是薛麒和殷白泽是实打实的真酒。
裴钰举杯:“兄弟们酒先欠着,等小爷得胜归来我们不醉不还!”
明明只是跟着商队去观观光,结果愣是让他整出一种要逐鹿中原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