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有禾事 第40章

  

  

  

九年前分别的场景历历在目,禾后寒心中情绪纷杂一时难以名状,不过他把一切都死死压在了心底,回身时神色平静,看向崇渊,问道:“皇上,这位可就是荣嘉禄荣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CP问题快把我逼疯了,写好的章节都不想要了……啊啊啊。

先说小皇帝,13岁,相当于现在的小学六年级。我记得我小学六年级那阵,女生都有不少来大姨妈的了,男生更是肆无忌惮地追求女孩子,所以吧,这个CP让我为难的不是年龄……而是……啊啊啊!!!

再来江盛,他跟HHH的纠葛会很远很远很远……所以这个CP要是废了我前边的热情就全打水漂了……纠结。

最后是荣师兄:荣师兄是个好人。

丞相有何扰(上)

  荣嘉禄略施一礼,沉声道:“正是。”

  

  禾后寒镇定地道:“本相素闻将军骁勇善战,碧血丹心,却是百闻不如一见。”借着这功夫,他几近贪婪地将荣嘉禄的模样神情纳进脑海。

  

  那人身披银白铠甲,冰冷慑人,大夏天的也不见他脸上一丝汗水。九年的光阴,九年的驻守边疆,把当年那个温柔爱笑的小少年淬炼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眉眼如藏锋避芒的利刃,含蓄而肃杀,但看进他眼底,那里面似乎又依稀藏着对谁的怀念和温柔。

  

  然而此情此景,皇上在一边看着,自古文武权臣交好便是大忌,他二人多说一句话恐怕都要叫皇帝忌惮,两人哪里敢当场抱成一团涕泪纵横。禾后寒只能生生压下心中思绪,做初次相见的陌生人,不得相认,不得相聚。

  

  两人只打了个见面招呼,便各忙各的去了。

  

  禾后寒悄悄摸出榴髓玉牌,准备召集暗卫,将皇帝妥善送回宫中。荣嘉禄则带兵将米绍二人绑起来押走,他又要顾着被压制的禁卫军那头,一时之间,几方人马闹得整个芳菲楼明里暗里都缭缭乱乱,来去纷杂,人声惶惶。

  

  一片兵荒马乱中,禾后寒借空隔着层层兵将,遥遥望了荣嘉禄一眼,那人却似有感应,猛地侧身看过来,两人就这么短暂而匆忙地对视了一眼,继而不着痕迹地分开。

  

  好像真的只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疏离而不亲近。

  

  九年漫长时光终于化作几步的距离,他们站得那么近,却不敢也不能跨过。

  

  

  

  崇渊自荣嘉禄带兵上来之后就一言不发,仿若置身世外一般立于一处,将在场一切事务自然而然地交给这两人,他看似无意,实则一直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二人。

  

  直到禾后寒将暗卫调派好,过来请他回宫,崇渊才抬头道:“朕能得你二位大臣实乃幸事。”说这话时他漫不经心地盯着禾后寒,也看不出有什么别的意思,仿佛只是随意地说了句话。

  

  禾后寒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草木皆兵,总觉得皇帝这话意有所指,不过他此时已镇定不少,打起精神猜测着皇帝是别有用意还是在试探或者只是单纯一句夸赞。末了他极谦恭地回了句:“皇上过奖了。”

  

  崇渊扫了他一眼,禾后寒后背不知怎的一凉,皇帝的神色带着一点似笑非笑,又好像有那么点森冷在里边。禾后寒见惯了崇渊古井无波的样子,今天晚上连续的异常让他此时心神不稳,也顾不得细想,只躬了躬身,送皇帝先行离去。

  

  半个时辰后,整个楼层空了下来,清人封楼,盘查余党,荣嘉禄竟是做得面面俱到,滴水不漏。他虽常年在外,但对于朝中之事处理也不乏手腕,毕竟是世家出身,骨子里流的都是官宦的血。

  

  

  这一夜,禾后寒躺在床上久久不能成眠,脑中思绪纷繁,只觉得心中茫然。

  

  几年前他刚刚出师时的事儿历历在目:青山大师问他想做什么,他说想去看看师兄驻守的边疆,之后听家里的安排。谁料这一回,禾大人已经给他找好了私塾先生,列了无数古籍经卷要他学习背诵。他自小习武,于文史一类并不精通,舜朝科举又以其涉及范围之广难度之大著称,众多寒门子弟苦学十数载尚难以取上名次,纵使他天资聪颖反应灵敏也不敢在此夸大,舜朝科举五年一次,若他十九岁那次考不上,就得等到二十四岁才能参考。

  

  况氏肃二州皆在西北边陲,一来一往就需数月,这么漫长的路途过后他自然不可能只住个三五天,少说也要住个把月,这么一算,半年多就过去了。如此一来禾父自然不允他用半年乃至一年时间远行。这之后他便有四年时间都耗在这上边,没能去探望他远在边疆的师兄。

  

  再然后,中榜外放地方官,至如今常伴君侧,禾后寒再无机会,也再无可能跋山涉水去探望他师兄。

  

  然而他还记得,牢牢记得荣嘉禄走时说的,他说他们早晚会在朝堂之上相见,到时必要把酒言欢。他不曾忘记,当年那小小少年思念师兄的心情,在山上度过的悠长悠长的岁月……夜深时满山满野空旷的寂寥中,隔壁轻轻的呼吸声。

  

  禾后寒翻了个身,思绪一潮又一潮,他为什么要做官?又为什么要做丞相?为什么要为如今的皇帝呕心沥血,殚精竭虑?

  

  他曾经的愿望不就是像父亲一样做个平平常常的京官,有贤惠的夫人,有听话的子女,闲时逗猫遛鸟,节时阖家欢乐。

  

  现在他舍弃了父母,舍弃了婚姻,舍弃了师兄,拼了命的辅佐皇家。

  

  都是为了谁?是为了那高高在上的小皇帝,还是为了自己心系天下的一份信念?

  

  十五岁之前他明明连舜朝是何年号都不晓得。

  

  十五岁之前他明明只想着去再见见他师兄。

  

  怎么这么些年过去了,什么都变了,从前的执着从前的习惯全都消失在日复一日的案牍和公事里,消失在愈发纯熟老练的心机里,消失在巍峨的皇宫里,消失在皇帝不动声色的眼神里。

  岁月竟这般无情这般狡猾,它潜移默化地将一切都改写了。

  

  他脑海里突然冒出崇渊的脸,绮丽难言如梦似画,却显出一丝动人的天真来,他眨眨眼,那天真突然全数变作了深不可测,似笑非笑的模样,再猛地一转,崇渊的鼻尖就贴在了他脸上,轻巧至极的一个亲嘴。一触即走,蜻蜓点水一般,没有解释没有后续,却绝非虚幻,一个皇帝没有毫无意义的举动,正如一头老虎不会闲着无聊就在山林里虎啸,那是一个皇帝无声的宣言。

  

  禾后寒腾地坐起来,浑身僵硬,后背冷汗涔涔。可他的脑子如同被不知名的力量搅和起来,让他又想起平江客栈那晚,他一直记不清楚具体过程,事后他满心满脑全是震惊和耻辱,他恼恨得要杀了江盛,但那若是皇帝呢?

  

  禾后寒心底的寒意慢慢弥漫开来。比月色更冷,比黑夜更深。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今夜睡不着的却不止他一个。

  

  厚厚的城墙之外数里地,热闹的火光,喧嚣的士兵,不安嘶鸣着的马匹,荣嘉禄正忙着重新调遣兵力,分拆京城数千禁卫军,他还要准备安排随后即至的大部分将士,繁忙冗杂的事务让他无暇思及其他,他突然抬起一只手,快速而用力地摩擦了一下拇指上的象牙扳指。

  

  从远处看进来,京城一片黑€€€€的安宁,沉沉的睡着。但如果把视角抬高,再抬高,从虚空俯视,就可以看到方方正正的皇宫里有一丁点豆大的烛火微明。

  

  崇渊撑着头看着桌面上的密报,他的身形和脸颊分明那么稚嫩,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是那样深刻的黑冷。

  

  没有茫然,没有困惑。

  

丞相有何扰(下)

  次日。

  

  禾后寒迷迷糊糊睡下不过一两个时辰就被小厮罗祥唤醒。

  

  “大人,大人,时辰不早了,您快醒醒。”

  

  “啊……”禾后寒强打精神应了一声,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十年前,早起他赖床,师兄也是这般不厌其烦地一声一声将他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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