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后寒在她身后看着,心中一惊,江飞雪学习轻功不到一个月,就能在不知不觉中运用出来,她现在修习的内功心法还不是很上乘的,就能发挥如此……
他正思考着什么,就听斜里冒出个声音:“晓堂主?!”
禾后寒扭头一看,说话的正是钟子。
钟子快步走过来,背上负着一根赤色的长棍,他压低声音,吃惊地道:“都在说丞相又告病了……您来这儿做什么?”
禾后寒也压低声音回他:“一些私事。”
钟子便不再多问,转身喝道:“你们几个莫要惹大小姐生气,好生陪着。”
那几个小少年愁眉苦脸地抱作一团,恨不得生出翅膀似的看着江飞雪。
禾后寒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飞雪,在家说的你莫忘了。”
江飞雪动作一滞,神色不定地看着那几个小少年,过了一会儿才冷哼一声道:“今天你们运气好,我爹不让我打人,下次让我见了你们,一定不放过!”
钟子神色一惊,好似想说什么,却又生生忍了回去,看得禾后寒都有些发堵,他压低声音道:“你放心,若江盛回来,我立刻把她送回去……让她叫我爹,无非是让她安心。”
钟子一愣,立刻反驳道:“不,晓堂主,我不是这个意思……”
禾后寒微微摆手,江飞雪正好走到他跟前,她抬头看了钟子一眼,什么也没说,伸手拽了一下禾后寒的袖子。
禾后寒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你们在这下榻,可还有多余房间?”
钟子笑道:“晓堂主还不知道罢€€€€金河深是卫河商会下属的产业”
禾后寒心跳一顿,脑子里突然闪出一点什么,他一下子想了起来……
五年前。
京城。
早春。
禾后寒刚下了朝,坐在轿子里闭目养神。
轿子一晃,江盛的声音从外边冒了出来:“瑞声,瑞声。”
温柔得简直要溺死人。
他摸了摸手背的鸡皮疙瘩。
江盛又说:“瑞声,在下的客栈今日开张,请你去剪彩,走吧?”
禾后寒没有法子,心知他若是不答应,江盛说不准就要自己扛了这轿子去……他吩咐轿夫:“跟着他走。”
他匆匆露了脸剪了彩球,底下一众人等屏息凝神地瞻仰般看着他。
江盛笑眯眯,好像有点得意似的,悄悄在他耳边说:“今见禾……许终身……”
那时他正忙着推行新赋税制,吏部户部连工部都要掺上一脚€€€€他每日焦头烂额,只觉得江盛这些事烦不胜烦,他说些什么他统统做了耳旁风,甚至连那客栈招牌都没细看就坐了轿子离开。
没能在他脑子里留下丁点痕迹。
一过数年。直至今日。
禾后寒突然想起来,那间客栈……叫做金河深。
江盛当时说:今见禾,许终身。
直白到让人无语的招牌€€€€
他把这招牌开遍了天下,其实只是为了藏着的那一句话。
五年就这样悄然而逝。
改变的太多,多的会让他偶尔惶惑。
只有这间开遍天下的客栈名字还在。
禾后寒握了握手指。海上莫测,异邦陌生,如果遇到了风浪,如果遇到了危险……
他猛地打住思绪,他不该想这些。
如今……已不能去想。
丞相有何疚(全)
十月三十日。
但凡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人,多半要选择下榻在樊城,原因有二:
其一,祖华峰在樊城北边,出城步行半小时或者骑马一刻钟即到,距离很近。
其二,武林大会报名地点年年设在樊城东门。
江飞雪在金河深客栈里闹了两天,实在憋不住了,几拳头砸在禾后寒房间门上,大声道:“爹!爹!我要出去逛街!”
禾后寒正躺在床上歇着,只觉得浑身无一处不酸痛,他心下奇怪,想当年数月奔波于大江南北,也不见得多劳累,怎的这才走了半个多月便如此困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