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后寒越想越乱,只觉得钻进了一个死胡同,好似冥冥中被罩在一个碗里,供人观赏把玩……
他攥了攥手指,指尖冰冷得发麻。
青山大师见他这副模样,突然叹了口气,道:“也罢,这或许就是你的命。”他不再多说,背着手转身走了。
禾后寒也跟着走了回去,荣嘉禄正翻出干粮来分给几人吃,江飞雪大口嚼着一个白面馒头,牙齿看起来比馒头还要白。
禾后寒坐过去,对她说:“飞雪啊,吃完咱们就下山。”
江飞雪立刻瞪起眼睛,狠狠咽下一口,大声道:“不,我要看比武大会!”她又更大声地强调了一句:“我不下山!”
禾后寒不说话也不点头。
荣嘉禄正把馒头掰成小块儿的递给明桥,这时接了话道:“瑞声,小孩子都爱玩,你不如在这儿多留几天,师兄和师父都不走。”
禾后寒微微叹了口气,道:“师兄,她这样的性子是不能惯的”
青山大师优哉游哉地在一边插嘴:“你小时候不也是被他宠着长大的。”
禾后寒一下子哑然。
江飞雪得意起来,一双桃花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禾后寒没什么胃口,荣嘉禄好似有些担心,问道:“瑞声,你怎的食欲这么差?”
青山大师也疑惑地道:“奇怪,你从前一顿就能吃下一只鸡。”
江飞雪抬头看他。
禾后寒连忙解释道:“我近来有些疲乏,并无大碍。”
荣嘉禄眼神一下子变了,他低声道:“怨当年师兄没护住你……”
禾后寒立刻道:“若不是师兄,恐怕瑞声就要死在战场上了。”
青山大师瞥了他俩一眼,道:“你们两个现在都活得好好的,做什么提那不开心的?”
禾后寒顺着他说:“师父教训的是。”
江飞雪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禾后寒低头,只见她脸色奇怪,一手揉着肚子,禾后寒问她:“闹肚子?”
江飞雪连忙点头,可怜巴巴地仰头看他。
禾后寒正琢磨着怎么办,他们几个都是男的,总不好跟着她去。
青山大师突然说:“沿着那条小径走,看见红色的石头就左拐,走一炷香功夫就能看见一片茅房。”
禾后寒听了,拉着江飞雪起来,道:“我一会儿再来找你们。”
青山大师挥了挥手,道:“第一天都小打小闹的,明儿才有门派出来,也没什么好看的,你不用急。”
禾后寒应了声,匆匆跟上了已经开始小跑的江飞雪。
这天下午过的很快,江飞雪一直乱跑,哪里人多往哪钻,禾后寒便也跟在她后边四处走,反观明桥,一直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安静得像画上的小仙童。
禾后寒心中终于有了一丝安慰。
天边夕阳漫过山野的枫树林,比火红更热烈,比日光更耀眼,无边无际,层层叠叠,好似这世间统统被浓烈的枫叶红铺满了。
江飞雪依然兴致勃勃,在下山的小路上蹦蹦跳跳地跑,她兴奋地回头喊:“爹,明天我还要来看!”
禾后寒却感到一丝疲惫,却还是扬声道:“好€€€€你跑慢些。”
荣嘉禄怀里抱着明桥,明桥在他肩头睡得迷迷糊糊,口水流了一条黏在荣嘉禄衣领上。
禾后寒在旁边看了,伸手过去擦了擦。
荣嘉禄微微侧头对他笑了一下。
次日。
武林大会第二天。
江飞雪早早就醒了过来,风风火火地砸禾后寒房门,一声快过一声,到最后简直把门板当做战鼓来擂了。
禾后寒耳边嗡嗡直响,半天才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支着身子喊了一句:“飞雪,你消停些!”
外边安静了一刻,紧接着响起一个响亮又清脆的声音:“爹,快起来,快起来!外边好些人都已经动身了!”
禾后寒只觉得浑身无一处不酸痛,却不似跌打损伤的痛€€€€而是全身每一根汗毛每一处皮肤都在隐隐作痛,他这时终于觉得点不对劲儿来,脱下上衣低头巡视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禾后寒重新穿好衣衫,拿起离刃负在背上,推开了房门。
江飞雪霎时冲了过来,急切地道:“爹,我们现在就上山?”
禾后寒瞅她一眼,道:“不吃饭了?”
江飞雪笑嘻嘻地道:“荣叔那儿有吃,我吃他带的。”
禾后寒见她心急难耐,自己也不饿,便牵了马带着江飞雪除了樊城往祖华峰而去。
此时还是大早,天色微明,远方一道鱼肚白,影影绰绰擦亮了一片枫林。
十一月,正是樊城周围温泉热起来的时候,人着一件单衫走在路上也不嫌冷,越往城外走,空气便渐渐凉下来,但湿气很大,深深吸一口气,牙齿都潮乎乎的。
到了山下,就不能骑马了,禾后寒将马匹拴在一棵树上,做了个记号,才领着江飞雪上山。
半个时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