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道,“叶教主那天第一句就是听说白道有一部分人喜欢在敌不过人家时说一句‘对付这种魔头不需要讲江湖道义,大家一起上’,盟主一向德高望重,想来不会这般无理取闹。”
叶右笑了一声,暗道换成他肯定也会这么干,问道:“然后?”
侠客道:“盟主的为人当然不用说,肯定不会做那事,然后叶教主就开始和他们讲道理了。”
另一人插嘴:“对,叶教主那张嘴太厉害,说他们本就是中原人,现在不过是带了点外族的朋友回家,你们不欢迎便罢,还天天指着他们的鼻子喊魔教,更是以多欺少,疯狗都没这么不要脸的,还说既没偷你们家馒头也没烧你们家房子,口口声声说他们为非作歹,请先拿点证据。五湖七派的人就说他们如何灭人满门,结果被叶教主笑着问了几句就漏洞百出了,当时那脸色铁青铁青的。”
叶右问:“这事过去多久了?”
“五六年了吧,就是他们刚来那年发生的。”
叶右心生警觉,面上则佩服道:“那诸位大侠的记性可真好,这么久的事都还记得。”
众人摆手:“主要是这一段不知为何被那群说书的听去了,多听几次也就背下来了,不过据说……是据说,当时叶教主说的比这个还让人咬牙切齿,而且一部分白道来之前信了五湖七派的说辞,跟着帮腔,被叶教主一起损了,脸色也很难看。”
叶右了然。
“再然后,叶教主说这事得有个说法,他不能白被白道骂这么久,于是定的比武,五局三胜,他们输了便道歉走人,白道输了,今后便不能再学疯狗没事找事,魔教来的是五位长老,结果便是五局全胜。”
叶右问:“叶教主没出手?”
“嗯,原本有人想和叶教主过招,但叶教主说他们帮里是谁强谁当教主,只要他的手下输一局,下一场他便亲自上,可惜……”
“不过我倒是听说五局比完后,有一个剑客不服气想找叶教主过招,当时一群人愣是没人看清叶教主是怎么动的,回过神时,叶教主已经闪到人家身后去了。”
“哎对,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幸亏叶教主没杀意,不然那剑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其他人一看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那他们就走了?”叶右道,“可他们既然赢了,白道为何还称呼他们为魔教?不是说他们没怎么为过恶么?难不成叶教主把门派的名字改成魔教了?”
众人笑道:“公子猜对了,比武时魔教有一个长老伤人过重,叶教主一时愧疚,便说为了弥补,他决定把他们门派的名字改为魔教,希望那个人能好受一点。”
叶右笑了笑,心想这叶教主的个性似乎和他有点像,师兄说他失踪了很多年,他总不能就是叶教主吧?
众人道:“说实话魔教挺好听的,至少比以前的好听。”
叶右问:“以前叫什么?”
众人道:“黄金教。”
“……”叶右把刚刚闪过的那一丝念头吃回去,暗道这必须不是他能取出的名字,哪怕是取着玩也不会取这个。
那他便是和叶教主性格相投,所以入了魔教?
他会是那种肯追随别人的人么?
嗯……若这叶教主确实很令人折服,倒也不是没可能。
众人越喝越多,更放得开,讨论说叶教主身高九尺,力大如牛,一根手指就能把人戳死。叶右听得很感慨,多叫了几壶酒,开始问些别的,见他们有问必答,一时高兴也跟着喝了两杯,快得刀疤男都没来得及阻止,只能把他的杯子拿走。
一行人喝到天色全部变暗才作罢,纷纷告辞。
街道挂着灯笼,人来人往,仍是很热闹。
叶右迈上石桥,见河面映着一轮圆月,正要看两眼美景,只听不远处传来“哗”的一阵水声,他看过去,发现桥下站着三个人,皆是书生打扮,水面则还有一个人在扑腾。
“这次给你长记性,下次再让我们听见你说王老的坏话,老子把你舌头割了!”书生的语气和他这身打扮相当不符,脾气很暴。
刀疤男也瞅了一眼,道:“这打扮,是定天书院的人。”
叶右道:“定天书院?”
刀疤男道:“是一个江湖门派,就建在苏州,与王家离得不远,他们的葛帮主和王老爷子是多年好友。”
叶右回想白天在大堂里见过的人,似乎听见他家师兄喊过一声葛帮主,便点点头:“离得不远是多远?”
“就隔着一条河。”刀疤男说着为他指了指。
叶右回头打量河对岸气派的书院,心头隐约闪过一丝别样的念头,“嗯”了一声。
他们回到王家时,闻人恒已经从魏庄主那里回来,正不知和谁说着话,叶右尚未进屋,就听见他师兄轻轻叹了一口气:“找是找到了,但我师弟现在这副样子,我暂时哪顾得上别的?成亲的事只好先放放。”
叶右:“……”
刀疤男:“……”
第10章
和闻人恒说话的是一位年轻的公子,目星眉剑,脸上带着几分傲气。
这时见叶右进门,他打量了一眼:“这便是你师弟?”
闻人恒点头,笑着看向师弟:“回来了?”
叶右“嗯”了声,听见他家师兄介绍说这是魏公子,便礼貌地打了声招呼。魏公子略微一点头,没再打扰他们,告辞了。叶右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见师兄送完人回来,问道:“他是魏庄主的儿子?”
“嗯,他家二公子,”闻人恒走到他身边坐下,鼻尖一动,“你喝酒了?”
叶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没有。”
闻人恒看着他。
“坐在我旁边的人喝了不少酒,所以身上沾了一些酒气,”叶右随意寻个理由应付,快速换话题,“魏公子找你是为了他妹妹?应该不是魏庄主的意思吧?”
闻人恒并不好奇他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事,应声道:“估计是他自己想问的。”
叶右就知道是这样,魏庄主看着那么圆滑,不会这般急躁。
他有心想说一句别总拿他顶缸,但转念想到师兄和魏家有多年的交情,怕是不会把话说得太明、拒绝得太狠,只能拖着,若对方够聪明识趣,大概不会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