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睡了。”我翻过身去背对着他,口气冷淡。
能听到他在后面恨恨地磨牙。
然后他还是没有进一步动作,默默地躺在我身边,手又搭到我腰上。
我懒得打开他的爪子,反正他就是喜欢抱着我睡觉,无论我怎么抗议也没有用。
他的身子贴了过来,下面还有火热的东西抵着我。
呸!这个发情的野兽!
我鄙视了他一下。他在后面很不舒服地贴着我的后背,动来动去,磨来磨去。
烦!
我动了动,想闪开。他忽然收紧手,声音低哑:“如果你不想下不了床,就不要乱动。”
我停住。
他的话绝对是真的。
于是,我们很纯洁地同床共枕一觉睡到了天亮。
早上起来神清气爽,我伸伸懒腰,当然,如果昨天荆云笑不抱着我,我会睡得更好。
荆云笑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房间里空荡荡的,是有那么点儿冷清。
房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丫头努娜端着洗漱用品进来,看到我已经起来了,盈盈地低下头,“耶乐公子。”
我挥挥手让她把水盆放好,示意她出去。照顾我三年,她已经摸清了我的脾气,乖乖地退出房门关好了。
这个小丫头是荆云笑为我找来的,还算比较可靠,嘴巴也很严实。当然也是荆云笑的传话筒,有什么事情都是她转达的,我有什么事情想问,也可以问她。
当初来的时候,也是她把我的基本情况告诉了我。
比如我叫耶乐,无父无母,从小进入天理教在厨房当杂役,最后想立功跟随圣姑到中原,生活非常平凡,唯一能被人拿出来嚼舌根的事就是被荆云笑相中,成了他的相好,从此平步青云麻雀变凤凰。
我都为自己感到好运!所以我觉得,如果我想在天理教混下去,就一定要巴结好一手把我提拔上来的相好。可是虽然这么想,但每次一见到荆云笑,心里莫名地就不想给他好脸色。
奇怪。
“耶乐公子,饭菜来了。”努娜又在外面敲门。
我把已经凉了的帕子擦了擦脸,叫了一声,“进来。”
努娜端着托盘进来了,后来还跟着两个丫头,手上都端着精致的点心饭菜。
她们把东西放到圆桌上之后,又一声不吭地退了下去。
我坐在桌子边拿汤匙吃饭。饭菜还可口。
我的口味比较怪,吃不来这边大家都爱吃的奶酥之类的东西,我觉得腥味太重。荆云笑就让厨房专门为我做小菜,他好像也挺了解我的胃口的,勉强让我满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偶真的好纯洁……哎……
第八十章
吃饱喝足,我溜溜达达地晃出了房间。天理教内等级分明,像我住的这间屋子,平常人是不敢进来的。那当然,这是圣坛总护法荆云笑的房子。只是他经常不在,我鸠占鹊巢,在里面混吃混喝。
这算是一个独立的小院,里面啥都有,设置了假山和水池,还种植了据说从中原运过来的花草树木,也难为他们千里迢迢穿越沙漠把这些植物搬过来。不过就算搬过来种着,也有很多无法存活。比如说庭院角落的那盆牡丹,不知道这是换的第几盆了。
也不知道心疼钱。
要是把用到这个庭院布置的钱全拿给我该多好!
不过钱也不是荆云笑的,反正他中饱私囊鱼肉教众,有的是人拿钱给他,也有人送钱给我。
我每次毫不手软地收了别人的礼都会无耻地想:反正我是他的相好,他的就是我的。然后转头把送礼人的要求随便给荆云笑说了,至于成还是不成,那不关我的事。
其实在天理教的日子过得还是挺舒心的,除了头痛病根治不了,其他的一切都还好。
我走出庭院,沿着小径七绕八绕,迎头就碰上了正笑眯眯走过来的戴夕。
“耶乐?你终于舍得从那间破屋子出来了?”戴夕笑着跟我打招呼。他身上穿的不是教众都穿的黑衣服,而是白衣。戴夕是个怪人,脾气不好的时候教主的面子也不给,脾气好的时候能和一个最低级的仆人赌钱。平时的时候也不穿教里的衣服,喜欢穿花花绿绿的鲜艳衣服在庄严肃穆(据教众们说)的圣教内乱晃,还经常不遵守教规去外面花天酒地。所以他虽然武功很好,也为圣教做过好几件大事,偏偏到现在也还是个坛主。
我挑挑眉,“你不是挺忙的吗?怎么有空出来乱跑?”
“听说你头痛病又犯了,所以特地来看看你。”他扬扬手中的一个包裹。
“那是什么?”我好奇地问到。
“嘻嘻,秘密。”他神秘一笑,“先进屋再说吧。”
我回头望望刚刚才跨出来的房门,叹口气,点点头,“好吧。”
一进屋,戴夕就做贼似的左看右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把门关上。
“说吧。”我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终于有了点好奇心。戴夕一向喜欢装神弄鬼。
他笑眯眯地走过来看着我片刻,把那个长条形的包裹放到桌子上,“你猜这里面是什么?”
我翻翻白眼,“我怎么知道?”
“你猜一下嘛!”
“懒得猜。”我摆摆手。
“你真是懒得可以,动一下脑子会死啊!”戴夕怒。
我睨他一眼,闭口不言。动一下脑子不会死,但会累。我好歹还是个病人,还是脑子有病的人……唔,这话不对,是患有头痛症的病人。
戴夕无奈地打开包裹,一边碎碎念,“像你这种又懒又没姿色脾气又怪的家伙,难怪荆云笑会移情别恋。”
“你说什么?”我瞪他一眼,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
“看看,急了吧?”戴夕笑眯眯地说。
废话!荆云笑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在教中有今日的地位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要是他有一天想把我一脚踢开,我会去喝西北风的。不过这三年他一直在外面搞业务,平时也没什么莺莺燕燕地来找他……哦,好像有,只是他通通不假辞色地拒绝了。
我记得上次有个冒失鬼以为我是他的心腹,居然想通过我送两个美女给荆云笑,结果当我带着两纤细柔弱的美女过去找他的时候,他大发脾气地把两美女赶走了,后来还把那个冒失鬼义正言辞地大骂一通。回来之后还在我面前指天画地地发誓,说什么今生今世只喜欢我一个绝对不会移情别恋之类的话,甚至连什么“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种恶心得想吐的话都说出来了,害得我两天都吃不下饭。
他会找别人?我有点不相信。
“说话要讲究证据啊。”我挑眉说。
“那是自然。”戴夕很得意。
我看着他打开了一层又一层的包裹布,最后露出一个长条形的精致盒子。盒子上还上了一把很小的金锁。
什么鬼东西?人参?
“你可以瞧仔细了。”戴夕看我直直地盯着那个盒子,微微一笑,从头上拔下一根软发倏然用力,那根头发顿时就变得又硬又挺。
我兴致勃勃地看着他把那根头发丝儿塞到锁眼里掏了掏,“你没钥匙?”
“当然没钥匙。”
“哦,偷来的。”我恍然大悟。
“废话。”戴夕专心致志。
我压着桌子直勾勾地看着他神奇地用一根头发打开了锁,“戴夕,就算你以后被赶出天理教也绝对不愁吃喝,反正你有这么一门绝技。”
“本公子才不会去做梁上君子呢,本公子崇尚让别人心甘情愿地把东西送给我。”戴夕从鼻孔里轻哼一声,将盒子推到我面前,“打开吧。”
“我?”我莫名其妙。
“嗯。”他点点头。
我挑挑眉,伸出一根手指头挑开了盒盖。伸头一看,是一幅画。
“害我期待了半天,原来是这种东西。我不会欣赏画。”我承认我就是一草包,对这些高雅的东西不感冒。
“嘿嘿,你绝对欣赏得来。”他嘻嘻笑着拿出画慢慢展开。
随着画卷在桌子上铺散,一个美人渐渐地映入眼帘。那个美人一头黑发长及腰部,一双碧绿双眸脉脉含情,鼻子很挺,嘴角处微微勾起,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放荡不羁,气质也很高傲。
是个男的。
虽然长相看起来非常漂亮,但是一眼就看出是个男的。
美人斜躺着,衣服敞开,露出一小块胸部。
我挑挑眉,“男人?”
“是的。”戴夕点点头,盯着我说,“是从荆云笑那里拿来的。”
“是偷吧?”我斜他一眼。
“随便你怎么说。”他耸耸肩,“我千辛万苦从他的密室里偷出来,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我放下画。
“劝你趁早和他断了啊。”他理所当然地说,“那家伙有别人了,到时候一脚把你蹬开,你不难看得要死?”
我怀疑地看了他两眼,这家伙有这么好心?
“这真是从荆云笑那里拿来的?不会是你想栽赃陷害吧?”
戴夕立即大呼冤枉,“我栽赃陷害?!我戴夕什么事会干就是不会干栽赃陷害这种事!再说要栽赃陷害的话,也是他陷害我吧?”
……说的也是,那家伙在这方面确实是专业人士。
我不由又拿起这幅画看了看,不屑地说:“这人一看就是个欠调教的,你看他姿势多放荡,还烟视媚行的,荆云笑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你在睁着眼说瞎话吧?”戴夕瞪着眼睛,“他哪里烟视媚行了?这种美人一看就是高不可攀的,恐怕高傲得很,绝对不会甘居人下。”
喂喂喂,这家伙到底是站哪边的?
“说起来,他还和你有几分像。”戴夕又说。
“哪里像了?”我瞄了画一眼,“除了眼睛都是绿的,头发都是长的,哪相像?”
“不是指这个。”戴夕摸着下巴,在画和我之间来回扫视,“唔……一时之间还真说不上来,可能是气质吧……”
“气质?”我嗤之以鼻,“那种东西是什么?”
“也对,他比较有气质,你比较没气质。”戴夕点头。
我磨磨牙,伸手给他一个暴栗,“你再说一句小心我扁你!”
“算了,我今天是在给你警告的。我看到这幅画的第一反应就是……”戴夕做仰天想象状,“从前,有一个人叫荆云笑,有一天他途径沙漠的时候忽然见到一个城市,于是他跑了进去。在那里他见到了一个高贵狂傲的美人,一见钟情,彻底被他俘获。可是美人高不可攀,荆云笑黯然离开,从此发誓要出人头地,于是他回到天理教之后拼命练功拼命干活,甚至不择手段地往上爬。最后终于在和圣姑苏勒儿去中原扬我教威的时候立下大功。也是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个和美人很相像的男人耶乐,于是他就展开疯狂的追求……”
“你还挺会编的,干嘛不去说书?”我打断他的妄想,心里有点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