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一下子就从仙人变成妖精了呢?”妖精很奇怪地看著我问。
“……能不说实话麽?”我站到一边抱著我的行囊,缩著身子害怕地看著他,盯著他的表情,若发现不对,准备立刻就逃……现在的我忘了门外还立著两条大柱子。
“你觉得呢?”妖精笑眯眯地盯著我,虽然那是笑容,可我就是知道这妖精根本就是皮笑肉不笑!
“我、我如果说实话,你要先保证不会生气。”我先讨介还介,免得一会儿得罪了这妖精,一怒之下把我生吞活剥了。
对方点头。
好吧,我信他。
“就、就是……村里的老人说了,仙人是不会害人的,会害人的只有妖精……你长成这模样,一定不是人对吧?”
挑眉,“我有害过人麽?”
“……”怒目,亏他问得出口!“你们平白无故把我关起来,不是害人是什麽?”
“不是害人,只是关人而已。”对方悠然地坐在桌边,然後轻轻地不知什麽响了一下,房门就开了,只见好几人端著一盘盘还透著香气的东西放桌面。
盖一掀,个神啊,全是美味佳肴!
瞪著满桌的美食,我咽著口水,把刚才的气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妖精有意无意地瞟我一眼,好看的下巴微微一抬,“坐。”
“……”心中犹豫。
“没有我的命令,你也出不去,不吃一会没了可要饿肚子的。”对方凉凉说道,那妖豔的脸上,仍是慵懒的笑容。
“……”我赶紧坐下来,瞪著桌面上的菜。
“你那破布袋里装了什麽奇世珍宝吗?一直搂著不放。”
低头看看怀里的行囊,“这可是我的全陪财产,不抱紧点成麽?”
“放下吧,我不会要你的。”妖精边说边从容地拿起筷子,夹著桌面上的菜,然後放进嘴里……怎麽看著就这麽优雅迷人呢?
脸一热,我垂下头不再看他,把怀里的包袱放一边的椅子上,然後拿起筷子还没来得急夹菜,就听到对方开口问:“你叫什麽名字?”
“老子为什麽要告诉你?”赶紧快速地夹菜,然後往嘴里送,都来不及嚼,就往肚里吞……
“嗯?”那妖精笑眯著眼我,不知为什麽,我背後一凉,觉得自己不回答这就是我人生最後一顿了,於是才不情不愿意地开口:
“老子凤小拖,凤凰的凤,拖家带口的拖,不是脱衣服的脱哦。”我第一百次地反射性回答……
说完,我就沮丧地再次垂首,我怎麽能真的轻易就报上自己的姓名了呢?我应该随便编个假姓假名什麽的才对,阿爹说过……好吧,阿爹的教诲我没几条遵守得住的。
“小拖?倒也还过得去的名字。”妖精继续吃菜。
“什麽叫过得去?我阿爹可说了,这名字可是花了好几文钱请算命的给我起的,能保我今後升官发财!”听不得别人批评语气地说自己的名字,我马上反驳,“那你呢?你的名字就好听麽?”妖怪也是有名字的吧?
妖精笑眯眯地看著我过於激动的表现也没变色,听到我问,他动了动嘴,“池中寒,你可要劳劳记住了。”
“真……冷的名字……为什麽要记住?”我跟你又不熟,“那……你是人?”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了。
“你不是说我是妖精麽?怎麽又问我是不是人了?”吃一粒鸡丁,池中寒仍是笑眯眯的。
“……”果然是妖精!
我瞪大了眼,一桌美味都开始食不知味了。
“喂,你为什麽要捉我?就、就是吃了我,也不会长生不老的,我的肉是臭的。”有些不是滋味,我又没做坏事,为什麽要捉我?抓我有什麽用?
瞥我一眼,池中寒那妖豔的笑容似乎永完不变,对我的问话也不太感兴趣一样,吃得很优雅,笑道:“没吃过怎麽知道臭不臭?”
“……”惊赫!我惊得张大了嘴吧一动不动,大有直接晕过去的趋势。
“哈哈,有趣,有趣,真有趣。”池中寒大笑几声,难得的爽朗,把那份阴森给一扫而光,多了份俊美,特别好看。
我郁闷地在心里骂他祖宗十八代还不够,继续骂到三十八代,嗯,三八……这个数字好,以後我就牢记这个数字了。
大概是见我不吃又不说话,池中寒终於开口了,懒懒地问道:“你这是要上哪?”看著我的包裹,猜出了我是出远门。
左哼哼,“你不告诉我你为什麽抓我,我也不要告诉你!”别以为我好欺负!
“哦?是吗?”
“那是肯定的!”我果决。
对方脸色也没变,吃得动作也未停,还是那麽优雅,“那好吧,反正你看到了我们的‘好事’,下面的人都说了,不能留活口,你看……”
“说!我说还不成麽?”混蛋!竟然这麽恶毒要杀人灭口!等老子哪日逃出升天了,定要你们这些混蛋好看!
“嗯,说吧。”对方很有耐心地等著。
努努嘴,“我、我是要出来闯荡江湖的,村里的老人说了,只有江湖人不会被人看不起,也才有地位不用卑躬屈膝,所以我就决定出来闯荡一翻,好让家里的阿爹风光起来!”
第002章:抓我的目的是为了啥
我的满腔热血!我的美好梦想!我的未来……
“可我看你也不懂一点武,你要用什麽闯荡江湖?”池中寒一句话,就像一盆冰水,浇得我热情、热血什麽的,瞬间结了冰,心胸那个拔凉拨凉的,特难受。
“我、我会学!我会找个厉害的师傅,努力练功的!”为了给自己底气,我加粗了声音叫道,红著眼瞪对面这个妖豔的男人。
“哦……是吗?”池中寒那表情,让我一世难忘。“那,你要不要拜我为师?”他笑眯眯地托著下巴问,慵懒的模样,美得撩人。
咽了咽口气,我忍著心痒说:“不要。”
挑了一下那俊秀的眉,池中寒似乎有一丝的意外,“为何?”那眼眯眯,美得如花似玉的脸上,仍是挂著那一成不变的笑容,要勾人魂一般,看得人不禁燥热起来。
因为你不是人呗!
这话我没敢当面说出来,於是扭捏地动了两下屁股,视线也没敢看他,而是四处飘,“那个,怎麽说呢,我跟你又不熟。”
“沙……”听到轻微的摩擦声音的同时,那池中寒已经以他那修长的身躯直接横过饭桌,二指捏著我的下巴,左右打量著,明明看他一点力气都没使上,而我下巴却疼得都快要感觉被人捏碎了。
“疼……”
我喊疼的同时,不清楚是不是视线出了问题,竟然看到了那池中寒眼如野犬一闪而过的震惊。
甩开了我刚想伸手摸摸自己受疼的下巴,左手就被一把拉了过去,害我险些就趴在桌面的饭菜上了,未站稳,那人就扯开我的衣袖,盯著我的左手直直地出了神。
“干、干什麽?”被池中寒那透著寒气的眼瞪著自己的手,心里毛毛的,带著一股悚然。
男人抬首,盯著我,那深呼吸之後,才隐忍著什麽,开口:“这东西怎麽得来的?”
我顺著男人的视线,看到自己小手臂上那似一只翩翩起舞的凤,又像一朵栩栩如生的花,“打、打出生就有了。”害怕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这男人的目光是抗拒的,也是鄙夷,似乎像在看垃圾一般盯著我的脸在看,而且目光中还爆射著怒光,似乎我的出现就是他多大的耻辱一般,恨不得生吞了我。
出於本能,我抖得更厉害了,不明白这男人为什麽可以在一瞬间,能暴发那麽多的情绪,而且样样都能吓得我魂不归体的。
“我、我什麽坏事也没做……”因为害怕,我努力想抽回自己的手,想躲离这个全身散发著危险气息的男人。
不知是哪里触到男人,他竟然如遇毒蛇蝎一般抽回了前一秒还死命抓著我的手,盯著我的眼神更似如遇鬼怪一般,不是害怕,却是避而不及。
“你……”我想说什麽,可池中寒不等我开口便转身夺门而出,门被一阵风给带上了,传来声声细!。
一系列下来,我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这个叫池中寒的男人有病!
眼神涣散不久,我猛然回神,拽起自己的行囊,一阵风似的冲到门边,拼命地敲拍著:“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来人,放我出去!放我……”
不管我怎麽叫,门外的人不开锁,也没有外人愿意来救我。
失魂落魂地走到窗边,我甚至觉得窗的下边也有守岗的人……心中徒升了阵阵愤慨,却又无能为力。
靠著床边,我抱著行囊侧头看自己的左手,除了天生的胎记之外,没有别的不同,为何那妖美的男人看了之後,会那样的表情?
虽然他本来就很奇怪,但现在……
带著一层又一层的不解、疑问和对自己悲悯沈沈地睡了过去……
青风吹破了碎梦,何处飘来梨花幽香?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特别清晰又模糊的梦,一个断肠悲愁,如霜冷人的梦。
那是──夜半依稀有弦声滴滴撞撞,似近似远;那个人思念随之而起,一层又是一层,捂著胸口,他朝一个看不到方向的方向前行,每一步如万斤重,深深注入泥里,可他还是要前行,因为那个方向有具影子,一个看不清的影子;借著月光,我想看清那影子,突然发现自己双腿竟然隐入泥里……原来那捂著胸口揪疼著的人,竟然是我……
“啊!”活了十七年,头一回被梦惊醒,心有余悸地擦著汗湿的额,一颗颤抖著的心还在狂跳著,久久无法平静。
伸手,抓抓自己的胸口,那如撕裂般的疼痛,为何那麽清晰?
抓著神,我草草地洗漱了一下,没看到那个如仙一般妖美的男人,倒是被两壮汉给架著上了一辆马车,我一路呼叫救命,世道惨淡,人情冷暖,都睁大了眼看,却没人理我。
喊了一上午,发现出城很久了,也没人管我,马车赶得很快,路边的风景一闪而过,加上心情郁闷,我也没心思去观赏。
一连赶了几日的路,自那次之後,也没再见到那个妖美的男人出现,不管我死问活问,那些绑我的壮汉就是一个字都不吐一下,这让我更加惴惴不安。
也不知是经过了多少个日子,这天刚昏暗,一直紧赶慢赶的车,随著马儿的嘶鸣,突兀地急停住,把毫无征兆的还处於‘半梦半醒’的我狠狠地撞了,还险些就这麽破栏飞了出去。
捂著被撞得七荤八素的脑爬坐起来,带著耳鸣,仍能听到车外的一阵阵厮杀声。
不知是不是最近被磨得没脾气了,连胆子都给磨了出来,心不惧神不慌,撩开车窗帘,往人吵的地方望去。只见前头拦下马车的是一夥黑衣人,看那刀光剑影,飞沙走石,好不刺激惊险。
双方势力,慢慢倾向黑衣人,除了对方人多势众,对方来的明显都是一些动作快狠准的高手,而这边也只有四名壮汉。
大概是因为觉得跟自己无关,我坐在车窗边看得正悠哉,哪知随著一阵风拂来,一把大刀就劈头砍了进来,碎柴四飞,吓得我一个本能向後通,重重地撞了後脑勺,一阵目眩。
“哎呦喂!”随著目眩,我惊叫了起来,引来又是一破砍,惊得我连呼疼都忘了,只得急急用手挡著自己的脑。
“唔!”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一柄长剑,直抵著自己的左肩,鲜豔如火的液体,如雨喷洒而出,赤染了那闪著寒光的剑,震惊掩盖了疼痛,我只能皱著眉看著握剑的人,他似乎也有些惊讶。
那人惊讶过後很快恢复了过来,那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直勾勾地看著我,毫不在意地拔出剑的同时,说了句:“原来是替死鬼。”
我再一次震惊了,因为这刺了我一剑的这男人的一句话。
原来……是替死鬼。
看到我如见鬼一般的表情,对方似乎很有兴味,意有阑珊,说了一字:“撤。”便闪了去。
这时的我,才想起自己的伤,捂著那仍在不断流血的伤口,手马上也染了红,而内心深处,大脑中一直都盘旋著那几个字……替死鬼。
“公子,您没事吧?”一路架著我的那四名壮中,共中一个脸色比较温和的,看到我的伤,眉目间竟然多了丝担忧。
“死不了。”我木然地回答,不是晦气,也不是负气,只是……
那大汉二话不多说,上马车,就撕扯我的衣,我甚至忘了反抗,只见他用干布清理著那看著特别狰狞的伤肉,然後不知上哪掏出了药粉,在我声声抽气中,散了药粉,熟练地绑上了布。
此刻的我,已疼痛得冷汗流湿了身,视线也开始模糊了,就听闻那大汉说了句:“再忍忍,很快就到了。”
之後,马车再次驶动,而我,已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