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还是请韩大人过来瞧瞧吧。”
回头,朝替我解衣的绯雪勉强了笑了笑,更合著里衣入了屏风处,直接就躺回床上,不知为何,脑袋很重。
第089章:二人出门
欧阳莫带著留井走了;筄漓也带著南条寻离开了,王府变得出奇的冷清;年关越来越近,雪时不时地下一两场;不多久,王府开始热闹了起来,各院各轩都在准备新年的喜庆,外头街上也开始张灯结彩。
只是几天就过年了。
“拖儿,来把衣服著上,我带你出去。”笑得满脸迷人的池中寒一从外头回来,直接朝我拿衣服,不给我反应的机会,直接为我著衣。
“要去哪?”我问,一副懒散不愿意动的模样。
池中寒只朝我笑,笑得沈鱼落雁、闭月羞花,将我迷得晕头转向之後,也不回答我的问题,就这麽牵我的手出府。
出了王府,我有些奇怪,“不骑马或坐马车?”其实我更想问,为什麽还不松手?
池中寒朝我笑了笑,道:“我们走路。”
“哦。”他说什麽就什麽吧。反正,由著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黯下眼,我盯著路面上的雪地,踩在脚下‘沙沙’地响,听著叫人微回首。池中寒的腿长,跨出的步伐也是挺宽的,我觉得与他同行,我定是被落在後边;而这会儿似乎是配合著我的脚步,走得很些慢,甚至有些类似漫步。
两个男人,手牵手,走在巷街之上,虽然几乎没什麽人,却也够我胡思乱想了。为什麽这个男人就半分不在意呢?想当初,他甚至不屑与我为伍,他觉得我只是个贱民……
路上虽然落了很厚的雪,今日的天气是好的,天空放蓝,柔弱的阳光射在雪面上,映出五彩斑斓。
行人慢慢变多,我的脸也开始跟著越来越热。
甩了甩手,没甩掉,我假装不经意地去看路边的风景,然後开口:“身为王爷,你不觉这样牵著个男人走在外面,很有失你身份吗?”
握我的手紧了紧,传来声音:“怎会?他人羡慕还来不及。”
两滴汗滑了下来,“你自恋过头了。”
“哪里?天下人谁不知本王长得玉树临俊美不凡?”
“……这地上怎麽没有一泡尿呢?”我咬牙切齿。
“嗯?你找地上有没有尿做何?”对方不解。
“好让你照一下自己。”我翻个眼。
“……”
说著这种没什麽‘素养’的话,不知不觉,已到了城中的一行大街上,这放了眼看,才发现处处张灯结彩;各式各样的大红色,把整条大街渲染得无比喜庆,光看这模样,就让人觉得,年关真的就在眼前了。
人们脸上都是欢喜的,街上是繁华的,人们似乎除了平常的购物之外,更多的似乎都在年购,个个怀里抱的,都是些大红色的物品。
“咦?那是什麽?”忍禁不住,我指著不远处的一摊位问,这一问完我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自己这不是没话找话麽?
孰不知,身边的男人似乎也没想什麽,顺著我的手看到那摊,便答:“那是提诗。”
“提诗?”我不解。
“今日是小年,提诗提的好,可以得到一份‘团圆’。”池中寒边解释,边拉我过去,围观的人还是挺多的,不知是不是池中寒的气场强了些,围观的人竟然让出条道让我们挤到了前头。
所谓‘提诗’,其实不过是给店家起一副对子或诗,然後换取一份‘团圆’;在小年,几乎每家每户都会食用‘团圆’,意味著一年里都能团团圆圆;大家求的,也不过是一份心意。
我抬首看身边的池中寒,“你要提诗吗?”他堂堂一王爷也会在意这些民间玩意儿?
围观的人本来就被池中寒的出现给吸了注意,这会儿,他还不恶劣地笑得倾国倾城,我很明显地听到了阵阵的抽气声,不禁就白了他一眼。
“拖儿想要吗?”
“这……”我们家也有吃‘团圆’的习惯,但都直接自己做或买就成了,对联子作诗来换,还是头一回听说,被这麽一问,我倒不知怎麽回答了。
“二位公子,既然有雅兴,那就提两句尽尽兴呗。”摊档店家笑得喜气,看著也不是什麽势力之人,还带了份书生气息。
我朝那店家歉意一笑,表示我就不参与了,身边的池中寒却不管我,自己在那边握了笔,已开始提字。我极少见他写东西,所以当看到他笔下龙飞凤舞的字时,不禁还是看的入神。
“好了,不知这两句可否换一份?”帅气地收了笔,池中寒笑得谦谦君子,朝那店家问道,又引得围观之人阵阵唏嘘。
很显然,连那看似什麽大场面都见过的店家都愣了好一会,才尴尬地回魂,笑得有些不自然:“……行、行,当然是行的!公子这副好字联……”那店家垂首看那联子时,竟然再次惊呆了。
池中寒也不管,拎起那份‘团圆’交到我手中,便带我离开人群;还能听闻身後那些惊叹与称好声。
抬首,愣愣地看著这个一派从容自在的男人,我是有些想不透了,他这麽做,倒底是为何?
此情未待成追忆,只是如今已惘然──他提的是这两句,那是我晕迷前,脑里出现的句子,我不知为什麽会出现在他笔下。
觉得,手中的‘团圆’又重了几分。
二人就这麽沈默地走了一段路,我还沈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听闻身边响起声音:“怎麽没精神?我以为你喜欢出来玩。”
听罢,我一愣,平时是很喜欢出来玩,但……不是身边跟著他。
垂了眸,“我喜不喜欢,并不重要,不是吗?”他总是一意孤行,想做什麽就什麽,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更不会在意别人愿不愿意,如今又何必在意我喜不喜欢?
只觉被握的手一紧,我抬首,看到是池中寒微怒的脸庞,我不禁咧嘴笑了,看吧,只要有一丝不如他意,他就会变脸。
“笑什麽?”池中寒的脸色很不好看,确切地说很难看。
不惧地回视他,“我在笑自己蠢……啊!”
话音未落就被狠狠一扯,跌进了那熟悉又陌生的怀抱,我顶著头晕,用力地挣扎:“你、你要干嘛?!”
“别吵!”池中寒不看我,只是冷冷地吼了我一声。
一愣,有些不解地发现池中寒那精神紧绷,十分严重的模样,‘嗖’一声,从耳边飞过一样东西,紧贴著我的脸颊而过,火辣辣的。
第090章:街上遇袭
感觉到脸颊的疼痛,然後是温热的液体滑落,一阵恐慌油然而生,僵硬地转头,这才发现飞过去的,是一根闪著寒光锐利的箭!
还未从惊愕中回神,腰一紧,池中寒带著我,左闪右闪,只觉无数道银光射来,太快的速度,叫我眼花缭乱,根本就反应不及,无法躲开。
池中寒的身手极好,就是无数的箭射来,并且他还一手带著我,仍能毫发无伤地躲开了攻击,只是一时出不了手,无法还击罢了。
一咬牙,叫自己镇定,“你、你把我丢向那边。”我用眼神扫了一处角落,原本瞪过来的视线,也扫到那角落,竟然没有误认为我在这紧要关头任性妄为,二话不说,真把我当沙包丢过去。
吸了口气,我有些不稳,直接摔落在一那个角落,如我所料,这里是个死角,上头飞来飞去的箭,射不到这里。
我算是暂时脱离了险境,而看那头紫色身影在如雨落下的箭雨中飞舞著,少了我这个累赘,他甚至游刃有馀地反击了起来。
优雅地把飞过去的箭一打,箭头倒转了方向,便听到声声的惨呼声。
尽管如此,我还是看得有些心惊胆战,寻了半天也不见冷无言的身影,莫不是这次,池中寒只身带了我出来,没让护卫跟著?
急得我狠不得也冲出去,可好歹也知道自己的斤两,只能跺著脚在一边光著急了,此刻竟然有些恨起了自己,明明黄颜教得很入心,自己到头来也只能学到一些皮毛,现在想帮忙都无能为力。
我讨厌如此无能的自己。
一道寒光闪来,我双目还死死地盯著前方池中寒的动向,所以当寒光闪来之时,我本是反应不急的,却道身体来了个本能,生生地闪开那劈来的一剑。
踉跄倒退两步,我瞪著握剑在我面前的黑衣人,全身都黑,面巾也是黑的,我有些不屑:“敢来杀人怎麽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很显然,对方并未受到我的激将法的作用,只是轻蔑一笑,也不给我多废话的机会,挥剑又刺了过来。
这回我学乖了,抱著脑袋左闪右闪,对方的动作很犀利,且完全没有犹豫,我根本就没有还手的馀地,当然也没法出手,不知是不是真急了,眼见那亮晃晃的剑朝我刺来,心一急,提气就蹦了起来,还别说,这一蹦,生生把我蹦进了巷子的那一边墙,估计是别人的庭院。
那黑衣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也跃上墙头,那发狠的眼死死地盯著我,顾不得摔得屁股疼痛,捂著屁股提气,朝另一边跃去,除去动作非常的不雅观,至少我拼命地在墙头跌来跳去,还是救了自己一命。
等池中寒解决完那头的人,赶来救我时,我还在蹦来蹦去的,那黑衣人本就叫我弄得发了怒,这会见池中寒朝我们而来,他提剑就……跑了?
“真没出息。”朝著那落荒而逃的黑衣背影,我鄙视一句,腰一紧,是那熟悉的淡淡幽香。
“是啊,逃得比兔子快。”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
我脸一红,不畏惧地瞪过去:“不逃难道我还坐著等被杀啊?”
被我瞪,池中寒也不怒,还扯了那邪魅的笑脸,“我说那黑衣人逃得比兔子快。”
闹得我的脸更炽热了起来,甩了好几下没把他的手甩开,恼羞成怒,“还不放开,都连累我一次,还想连累我多少次?”
不知为什麽,池中寒眼里一闪而过的受伤,叫我心一揪……可是,对方眼里的东西消失得太快,以至於我使劲地命令自己,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回吧。”淡淡留下一句,我还是被牵著走。
低头看著握在一起的手,不知为什麽,心底一放纵,回握那只纤长的手,感受著那温度朝我渡来,热热的,甚至有些烫,直接从手掌一路烫到我的胸口、我的心里。
“如果、如果……我开口求你,不要与那个什麽公主结姻,你可愿意?”不敢抬眼,我在心里问著,没办法叫自己真的问出口。
他不懂,他不懂我的心事,不懂我的眼神……不禁嘲笑自己,这样的一位天之骄子,怎会屑去了解一个低贱的我?
回到了王府,原本换来的‘团圆’也不知丢哪儿了,池中寒直接入了书房,而我也没什麽心情,便去找黄颜,虽然他总是冷淡著一张瘦脸闭目养神,不理我,我还是想去找他。
跟他说了半天话,得不到回应,我只得拿起缎子练起来,我发现自己比起剑,更喜欢用缎子代替。
也不知毫无章法地舞了多久,便听到黄颜那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又有心事?”
停下动作,我有些气喘,垂首走回石头边,不答反问:“阿颜,你总坐在这石块之上,不冷吗?”有时看地上都积了厚厚的雪,也未见他有动作。
这时我才想起,为何每回飘雪,这人身上都不黏一粒雪花呢?
黄颜睁了眼,眼里是清澈的,无任何感情杂念,他瞟了我一眼,缓缓说道:“如果想说,就说出来吧。”
虽然口气很平淡,但我能感觉到他是在关心我,眼眶一热,一屁股坐在未化的雪地上,清著声音嚷道:“谁说我有心事了?我好得很。”
吸吸鼻子,我打死不承认。
“要过年了。”无视我的逞强,黄颜望著远方,淡淡地说著,我随他的视线望去,我知道我望不到他‘所见’的,可我却‘望见’了自己的迷茫。
“……阿颜,我……我发现自己舍不得他。”无力地垂下眸,说著叫自己犹豫且痛心的实话,这话赌在心里好些天了,愈演愈烈,似乎要将我啃噬了一般,一点一滴地侵蚀。
“那就不要舍弃。”
猛然抬首,看著依然在投视远方的黄颜,他的脸上,还是那种没有表情的神情,都不知刚才的话,是我的听觉出了问题,还真是他言道,迷茫难解。
“可……”难道不是必须舍了才行吗?
我言无下文,黄颜也未再开口,一人坐石头上,一人坐雪地上,就这麽沈默是金,只有风声,还有……风声。
当自己被人拎起来时,我的裤子已被雪侵透了,冰冷得没感觉。
“你是在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