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地的人,血也倒处撒了。
实在是看不下去,听著那些悲鸣,我一股子的怒火上来,卷著袖就要上前,却被池中寒搂住,不让我一人独行。
“放开!我……”
“你去了也无济於事。”池中寒漠不关心地说著。
“可……”看那些平民都已倒下,可那些官兵竟然都没有停手的打算,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啊哈哈哈!”
就在这时,一道特别嚣张的笑声传来,我停止挣扎望眼过去,只见官兵头子终於出现,而那大笑之人,却是立於官兵头子身边的一挺著大肚子的中年男子,那人正用一种鄙视的目光扫视地上的‘暴民’,嚣张而跋扈:
“你们这些贱民,以为就凭区区的你们也想掰倒本员外吗 ?啊?想告本员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哼。”
趴地上的‘暴民’中,一个伤得不轻的中年黝黑男子艰难地爬起来,麻布衣著不知是血迹还是泥土,狼狈不堪。他怨恨地瞪著离他不远的所谓员外,愤恨地开口:“你、你会不得好死的!”
“不得好死?本员外倒是看见了你们这些贱民不得好活!”
“你!你!你会有报应的!”可怜的老实人,连骂人都不会伸著手,发抖著指著他前面的大肚子胖员外,估计是气的。
“报应?何有?别以为你们可以上池都城状告本员外,你们的那些人,早就在中途被本员外的人给截了,不会有人抵达都城的!想告御状?你们这些贱民还是死这条心吧!”
一听那胖肚中年那样说,黝黑‘暴民’脸色骤变,抖著唇再次艰难地抬手,指著那胖中年,“你、你你……”那悲愤又绝望的模样,看得旁人都为之同情不已了。
抬首,我看高我一个头的男人,“我去揍那混蛋,可以吗?”咬牙切齿。
池中寒笑眯眯地回视我,揉揉我的头,“可以倒是可以,但别揍疼了自己的拳头,不然我会很在意的。”
他特别强调‘在意’二字,我嘴一抽,觉得他的‘在意’满是杀气。挡开他的手,“我不用自己的手揍,我拿棍子。”真是,被人小看了。
“哦?”池中寒那笑眯眯的模样略有些意外,随後笑得更是迷人了,“我很高兴我的拖儿变强了。”
变强?我疑惑,他指……我不再那麽妇人之仁吗?
握了握拳头,我一向都对混蛋不抱心软好吗?
“我没有变强,只是对这些连人都不配做的混於球,我怎能玷辱了自己的手?拿棍子我都嫌弄脏了棍子。”
听那泥人摊儿老板说起这姓程的不但从来苛待那些种田土的老实人,後来还强行把别人的土地给霸抢了过来之後,高价租给村民,原本以为他发了善心,却不知都是在被剥削欺压,等死了好些村民之後,这些人才觉醒,他们不能再沈默,他们需要反抗……
第159章:愤怒之後变成了人间炼狱
池中寒倒是没有我的‘愤青’行为,只是看我怒不可遮,忍得实在难受才允我闹一闹,搂著我往那边人群走去,绯雪也跟在身後,按理说我们现在是寡不敌众的情况,可是不知为什麽我就是一丝不担忧。
走到那绝望的黝黑中年男子面前,我朝他一笑,“你们要告御状的话,我们可以帮你,所以,请不要灰心。”
这些人黝黑的模样,跟平安村里的村民没有区别,那是朴素而老实的证据,这让我马上就联想到村里的村民,看他们那些开朗的笑容,灿烂无邪,都是暖人心窝。
这样的人,不应该对这个世界绝望。
我是这麽想。
“无论如何,还希望请你们不要如此绝望,只要不放弃,一切都会好起来。”就像我,就像我跟池中寒,不管以前我们有怎样的过去,不管我曾经有多痛苦过,也不管以後会变成什麽样子,至少现在的我,是幸福,也是幸运。
那黝黑的男子看我,用他那绝望而茫然的眼神看我,似在问我,他能相信我吗?
我一把拉过池中寒,笑著对他说:“看到这个人了没有?他不只是有倾城的外貌,而且哟!他有本事帮你们,所以你们可以放心地信任他。”
被我拉到这边的池中寒看看我,似乎只对我有兴趣,对那黝黑‘暴民’连一眼都不看。
好吧,也不指望这男人会有什麽甜言蜜语。
“你们是何人?不要来多管闲事!”我这边还逞著英雄,那边的大肚子员外已经看不下去,粗声朝我们这边吼问。
“大胆贱民,也不看看你前面的人是谁?小心要了你的狗命!”绯雪的反应比我快,一步前挡,叱喝著那大肚子员外,那口气比起那大肚子员外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嗤嗤称奇,觉得这世间人的尊卑之别,贵贱之分还真叫人无奈。
“你!”突然被人如此叱喝,那胖肚子员外倒是一下子没回过神来,瞪著我们不知要怎麽接话,这时他身边的官员老子就不是一般的人物了,站前一步,对我们施加压力:
“本官在惩治暴民刁民,你们这些外地人还是莫要多管闲事的好,不然本官连你们一并收压。”
好大的官威。
绯雪嗤之以鼻,“呵,好大的官威啊,口口声声自称‘本官’?敢问你位例几品?”
“你大胆!竟敢对我知府大人如此大不敬,小心诛你九族!”官员头子的师爷模样的人声音叱喝,官威也不小。
绯雪本来就长得美豔,加之如今又一翻傲视之态,倒是挺能引得男子中意,就连眼前胖肚子员外与那知府都生了垂涎之态,一闻自家师爷给自己撑了脸子,那知府头子也不怎麽怒了,笑了一张普通的大脸,朝绯雪说道:“顾念你有口无心,只要你声个歉,依了本官,倒也不会降罪於你。”
“可不是,难得我们知府大人看得上你,是你十辈子修来的福份,还不赶紧过来谢恩?不然先诛你九族,再把你送到妓院去,嚐嚐人尽可夫的滋味!”那师爷那一副奸狠的模样,可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们都还来不及说什麽,听到对方如此一扬言,我身边的男人我且不知,可我自己倒是暴怒了,绯雪虽然平时冷漠些,但在我心中却是纯洁无暇,胜似百合完美,哪容得下这些混蛋如此侮辱!
刚想出言骂几句这些个人渣,便见那知府头子摆摆手,我以为他也不赞同那师爷的话,却听闻他道:“哎,看你说的,本官可是个仁官,如这姑娘不肯认错,本官自也不会为难什麽的,看她身边的那两人,一个戴了面具看不清全貌也就算了,但另一个长得可真美啊!刚才一瞧还以为遇见天仙了,却凡看竟是个男子,不知被人骑在身下,会是何等的美景?本官倒是认识许多爱好特殊之人,若把他送人,那……”
绯雪从来只听命於池中寒,地位也颇高,曾几何时受过如此侮辱?可前头她都还忍得住,不动声色,可後头的话一听下来,不知是不是真的激怒了她,一张豔美的脸瞬间就寒了下来,一股杀气连我这外行都深惧了下。
腰间抽出一把薄如蝉翼之剑,也不等池中寒下命令,一甩就冲了过去,“竟敢侮辱我家公子,要你狗命!”随著她的话,前面已多了好些尸体。
我惊恐地不敢去看,这才发现我身边的人不知何时成了……冰人?冷得我都不由得打了颤。
是、是什麽情况?这男人什麽时候变成这罗刹模样?
我伸著双手,挡在一脸杀气的男人面前,“池、池池中寒,你、你你干嘛?你别气啊……”我的话没说话,腰就再次被人搂住,很紧。
池中寒没有行动,这叫我稍稍松了口气,可前面的打斗声,不知什麽时候变成一边倒的犀利惨叫,而前面瞬间变成人间地狱,声声惨戾的声音,我本不敢看却又不自觉地看去。
除了绯雪,冷无言也在,他们不再是我平时看到那平易近人,畜生无害的模样,也不是对我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俊男美女的模样;而是杀人不眨眼地狱索命罗刹!
那些官兵不到一刻间,全都血肉尸横,残不忍睹。
那狗官敢嚣张,恐怕是因为他似乎还有几个高手跟著,毕竟冷无言和绯雪联手後,还撑了好几百招,那的确是不一般的高手。
不过,绯雪可能真是气疯了,招招狠绝,那些人最後还是招架不住,陆续地倒下,只剩那胖员外与那狗官跟师爷让冷无言特意留了命,却都吓得连逃都忘了,软倒在地上,也不知求饶命。
这场面,别说那些老实的乡民,就是我也看得惊恐万分,身体不由自住地颤抖著。而那些乡民更是吓傻了,都愣在那儿,连尖叫都忘却,傻傻地看著一具具尸体,看著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人久久回不了神。
“拖儿莫要怕,没事了。”搂我的男人在我耳边出言,温柔地声音试图安抚我的恐惧。
我招首看他,眼眶润著,也不知自己是怕还是别的,总之心中感受难言。
他生气,是为我而气;绯雪与冷无言愤怒,也是为我而愤怒,那麽……这些尸体,其实都是我……杀的。
望著地上的尸体,我有些站不稳。
“拖儿!”池中寒手快地搂紧了我,“如果不舒服,我们先回去吧。”他的体贴让我不知要怎麽表达自己的心情。
第160章:暴动的前因後果
留了那三个头子,绯雪让冷无言拉住准备下杀手的举动,绯雪怒瞪冷无言一眼之後,二人才朝我们走来,冷无言行个礼,“主子,都处理完了。”说完二人都退到一边去。
“嗯。”池中寒没有怪罪之意,楼著我上前,居高临下地瞥视地上的几人,那连蝼蚁都不如的扫视,说明他是有在生气。
“知道为何留著你们的性命吗?”池中寒冷冷地问道。
这时三人才回神,又是跪拜,又是磕头,“饶、饶命啊!求大侠们饶命啊!饶命啊……各位大侠若求财,本……小的府上黄金千万,世间什麽稀奇宝物都有,只要大侠们饶命,叫小的做什麽都行啊……”
看著地上跪拜求饶的之人,我完全丧失了兴趣,连刚才的愤怒都给散去,挣开了池中寒的怀抱。
“你来处理吧,我过去看看他们。”不想看到这些人的嘴脸。
然後来到那些乡民面前,很是同情,“大家都受了不轻的伤,需要医治,都快起来吧,有谁知道这城中哪儿有大夫?快去请大夫为大家治治。”
我的话说完,招回这一帮人吓走的魂,都看我如蛇蝎,恐惧的模样,好似连带我也是恶魔一般,叫我小小地受伤。
无奈地咽咽气,“大家莫要怕,我们不会对无辜之人怎麽样的,看到那位没有?他是专门来惩治奸商恶霸狗官的大人,你们莫要怕。”
我指指侧向我们的池中寒,他一般的傲资,怎麽看也不像个普通人。
这些人,只想活命,只想有个安逸而普通的生活,我的真诚虽然没能打动他们,却还是让他们对我们将信将疑。
那黝黑‘暴民’再次看了看我之後,才艰难地爬起来,又朝我跪下,这叫我一惊,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後才直起身,一脸为难,“你何必跪我?”
黝黑‘暴民’回话,“我是青蓝村的张阿东,是村长的儿子,咱们村的田地被骗之後,村民便过得十分艰苦;後来不得已大家夥都是给这姓程的租田地来种,这黑心的混蛋把租金调得都九成,这叫人怎麽活啊?”
哦,原来他是村长的儿子。
“也怪我爹为了蝇头小利,才会被骗,连著乡民大家一块受苦,我有这个责任为乡民做些什麽。”又是愧疚又是懊恼。
我笑笑,“现在没事了,你快快带著乡民起来吧!那恶棍总会有报应的,瞧,这叫现世报。”我望向那边还跪著的恶人头子,笑得满脸春风。
乡民互相搀扶著起来,我颠啊颠地回到池中寒身边,抬首问他:“你要怎麽处理这些?”
我指指还跪在地上的三只……个货色,然後再指指那群乡民,“还有那些乡民。”
瞧了瞧,再指指从地上陆续爬起来的没有死绝的官兵,“难得绯雪与无言手下留情,这些官兵要怎麽处理?”
池中寒看我的眼神带著赞赏,“拖儿看得出来?”
点首,“我又不是瞎子,若不是他们手下留情怎的还有活口?”我瞥男人一眼,表示有些抗议。
“呵呵,我的拖儿总能叫我惊喜。”池中寒高兴地搂过我,“那,这些人都让拖儿来处理,如何?”
一惊,我睁大了双眼,“我……处理?”
“你若不愿意,我直接……”
“我愿意!”
瞪一眼这男人,觉得他微微散发出来的杀气,半分没有玩笑之意。开玩笑,难得绯雪他们手下留人,怎麽能让他一个不高兴全杀了?
“好。”池中寒带著宠溺的笑,朝我笑得沈鱼落雁。
我脸一热,不敢再看这男人。
有些艰难爬起来的官兵,有些用恐惧的眼神看向我们,有些却意外的惊恐,却带著视死如归,好一副英雄气概。
这些人被冷无言与绯雪都赶到我们面前,面面相觑之後也无人下跪,倒是与边上那三只……三货色不是一丘之貉。
我笑了,笑得像朵花儿,“你们知道为何你们还活著吗?”
听我的话,当中有一个身材健壮,面色中带著英气的官兵不惧地回视著我,很利落地答:“不知。”
我继续笑,微微歪首,一数,“一共十三人。”口气里倒是有欣慰,“你们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