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前辈。”萧澜行礼,“陶夫人。”
陶玉儿敷衍摆摆手。演吧你就,将来小明玉若是生气,那与我可没关系。
陆无名的脸色比外头的天气更阴,一语不发。
长辈都不甚配合,萧澜只好单刀直入:“我想带明玉去西北。”
陆追紧张万分,指甲几乎要折在手心,甚至觉得下一刻,他爹的那把长剑便会脱鞘而出。
陆无名气冲冲问:“何时走?”
萧澜答曰:“三天后。”
陆无名继续如同吃了炮仗,怒道:“路上多加小心!”
萧澜低头:“是。”
陆追瞠目结舌,满脸茫然。
爹?
作者有话要说:
陆小追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QAQ。
第174章 西行 这曾是你最想做的事
城外山坡, 风声飒飒。
萧澜道:“明玉。”
陆追站在悬崖边, 一动不动背对着他,衣摆盈满清风, 远看像一只白色的雪鸟。
萧澜站在他身后:“回来。”
陆追转身:“怎么, 你怕我跳下去?”
萧澜摇头:“我怕你让我跳下去。”
陆追嘴角一僵, 却又不是很想笑,索性盘腿坐在了地上。
“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萧澜也坐在他身边。
“要么你早有预谋,”陆追继续看着远处的白云, “要么就是我爹中了邪。”
萧澜点头:“那你就当是陆前辈中邪了吧。”
陆追转头与他对视,眼底寒光幽幽。
萧澜往后一躲:“那我若招了, 你不准生气。”
陆追道:“难说。”
萧澜妥协:“即便要生气, 打我骂我都成, 但西北一定得去。”
“凭什么?”陆追斜眼一瞥:“想得挺美。”我在这阳枝城逍遥自在,有吃有穿还有冥月墓玩,为何要跟你一个骗子去大漠,八成会被卖掉。
“我们,”萧澜斟酌了一下用词, “早就认识。”
陆追:“……”
陆追警觉:“有多早?”
萧澜答:“自幼相识。”
陆追先是微微皱眉, 却很快就反应过来,怒道:“既然自幼相识,那你在飞柳城——”
萧澜快速打断他:“装的。”
陆追一肚子话都被噎了回去,你这承认得还挺快。
“想逗逗你,”萧澜折下一根青黄的枯草,在手中转了转, “谁让你先前一直欺负我。”
“扯。”陆追推他一把,怒道,“你这人说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再信。”
“不管信不信,至少我不是个坏人吧?”萧澜看着他,“喏,陆前辈都答应让我带你去西北了。”
“我不去。”陆追拍拍屁股站起来,“爱去你一个人去。”
“明玉。”萧澜拉住他的手腕,将人扯回来,“我错了。”
一句你错了就完了?陆追强行挣开,依旧很是窝火。
“给你打。”萧澜将侧脸伸过去,“打完就舒服了。”
陆追幽幽道:“一脸无赖相。”
“你在生气,我自然要无赖一些。”萧澜说得很有道理,“否则若是真将人气跑了,我岂非得不偿失。”
陆追绕开他,一个人往山下走。
“我原本在想,怎么着也要等到了西北,再将实情和盘托出。”萧澜跟在他身侧,“可谁知陆前辈吧……”未免也演得太敷衍了些。
陆追百思不得其解:“对啊,你骗我也就算了,为何连我爹都愿意配合?”
萧澜道:“因为前辈和你一样,觉得我是个好人。”
陆追:“……”
“前辈一早就来客栈找过我了,还险些因此揍了我一顿。”萧澜道,“不过他最终还是拗不过我,长辈疼晚辈,卖个乖说两句好话,什么事都好办,就像我娘,不也挺惯着你?”
陆追一头雾水:“什么你娘惯着我?”
“实不相瞒,”萧澜深吸一口气,尽量说得云淡风轻,“陶夫人是我娘。”
陆追:“……”
陆追:“……”
陆追:“……”
山间最后一片南飞的鸟雀被惊起,扑楞着翅膀向远处飞去,留下一片乌烟瘴气的碎石与灰尘。萧澜抱着头躲:“喂喂,要掉下去了!”
陆追怒气冲冲,手中清风剑呼啸长吟,卷起地上层层落叶,带出如刀疾风。萧澜往后退了数十步,不得不甩手扬出乌金铁鞭,绕过他的腰肢将人拉到怀中:“先说好,打赢了就跟我走。”
陆追一拳招呼上他的面门。
萧澜哭笑不得,被迫松手侧身一躲,一路且战且退。只要不打脸,其余的胳膊腿胸膛后背都放任不管,随便他怎么出气。对手态度太过良好,陆追反而没了兴趣,合剑回鞘往山下走:“不打了。”
“那答应同我一道去西北了?”萧澜追上去,“打也打了,若还在生气,至少也给我个道歉的机会。”
陆追道:“你就是当我傻。”
“我可没当你傻。”萧澜低声辩解,“当你傻的是陆前辈,先前分明就答应要演戏,谁知今日我才刚一张口,他就立刻答应下来,这还指望你不会察觉?”
陆追“噗嗤”一声笑出声。
“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同你说。”见他总算舍得笑一笑,萧澜也跟着轻松起来,又道,“从小到大,从冥月墓到洄霜城,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估摸一年也说不完。”
陆追问:“那你也是在冥月墓中长大的吗?”
萧澜道:“我若是说了,你怕是又要生气。”
“为什么?”陆追狐疑。
萧澜道:“我是不单是在墓中长大,还是那里的少主人。”
陆追:“……”
萧澜道:“商量一下,这回别打脸了成不成?”
陆追有气无力挥挥手,自己往山下走,心累,不想再搭理此人。
“三日后动身去西北?”
“……”
“答应了?”
“……”
天色转暗,萧澜解下自己的披风裹在他肩头,眼底带笑。
城中武馆,陶玉儿正在埋怨:“你看你,演戏都不会。”
陆无名一吹胡子:“出那馊点子的分明就是你儿子!”
“好了好了,别吵了!”岳大刀站在门口,紧张地挥挥手,“公子他们回来了!”
陶玉儿赶紧迎出去,见萧澜依旧胳膊是胳膊腿是腿,也没有鼻青脸肿,心里暗道一句“阿弥陀佛”,拉着陆追的手笑道:“总算是回来了,炉子上还热着鸡汤呢,吃一碗?”
“伯母怎么也一道骗我。”陆追小声抱怨,说什么衣裳做大了,现在想起来简直恨不得一头钻进米缸里。
“是是是,都是澜儿的错,回头我好好教训他。”陶玉儿带着人往院里走,“先喝杯茶,我这就去替你热饭菜。”
其余三人也正站在院中。陆追道:“爹。”
“公子。”岳大刀抢先举起手,“我是无辜的!”
阿六虎目含泪,我也很无辜。
“去吃饭吧。”陆无名拍拍他的肩膀,看起来颇为漫不经心,就好像方才全然没有坐立不安过。
全家人都在小心翼翼地哄,陆追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坐在前厅里喝茶,过一阵子,又踢对面的萧澜一脚:“都是你的错!”
萧澜点头:“我诚恳道歉。”
油嘴滑舌。陆追放下茶杯:“你说我早就想去西北?”
萧澜点头:“不过后来你受了伤,不得不暂时留在阳枝城中,说好了先休息一年,我此番回来就是为了接你。”
陆追看向旁边,阿六与岳大刀齐齐点头,对的对的,他没骗你。
……
陆追没说话,只从陶玉儿手中接过汤碗:“多谢夫人。”
“你先前最想做的事,就是同澜儿一道征战西北。”陶玉儿坐在他身边,“澜儿先前只想守着冥月墓,是你告诉他人活一世,要去更多的地方看看,要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陆追看了眼萧澜。怪不得会被此人一句话就说动,原来当真心心念念了许多年。
“东西已经替你收拾好了,三日后就出发吧。”陶玉儿道,“去西北大漠,去做你一直想做的事情。”
陆追终于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