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刘氏嫌弃的推开,这时候正有客人喊道:“怎么还不上菜啊!都等了那么久了。”
“来了,马上!”张刘氏正要去端菜,张朱氏却一把拉住她,朝自己身旁的张鸿喊了一声:“还不去帮忙,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以后婶子怎么放心你在铺子做事情。”
张鸿见状高兴的应了一声:“诶,我这就去!”
“诶,你,谁让你端菜的!”张刘氏冲着张鸿的背影气急败坏,张朱氏却挂着笑,死死拽着她不让走,瞧着张鸿上了手。
张朱氏这才满意的放了手,张刘氏不愿意吃母子俩的无赖行为:“我告诉你,别以为这样我就答应张鸿在这儿做事儿,就是留下了我也不会给他工钱,你们喜欢干就干吧。”
话音刚落,张朱氏冷笑了一声:“这可是妹子逼我的!”
“你想干什么!”
在张刘氏惊疑的目光中,张朱氏竟然就在铺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跪了下来,还扯着她的裤脚,埋着头又哭又喊:“妹子,大家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过河拆桥呢,现在你们家好了,就忘了当初嫂子家给你们出力出钱了,连口饭都不给我们吃了吗?”
乡下人的声音不是盖的,一嚎叫起来,声音比整个铺子里嘈杂的声音都大,铺子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齐齐望向张刘氏的方向。
连忙得停不下手的张其也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他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到张刘氏身边去:“这是在干什么!”
这么多人瞧着,开铺子要个门面,也要脸面,张刘氏不敢看铺子里的人,十分窘迫,她连忙去扯张朱氏:“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快起来啊!别让大家笑话,有什么回去说!”
张朱氏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哪里肯收手,比起顿顿吃不上肉,时不时还没有米面吃,能赚银子,丢点儿面子算什么,她硬生生挤出了点眼泪:“妹子啊,你就让阿鸿留下来帮工吧,银子也按月结给我们吧,就算你不念旧情,不念我这个嫂子,也想想阿鸿家里的三个孩子啊,家里还等着钱回去吃饭。你权当是可怜可怜我们了,以后阿鸿一定会好好干的。”
“你乱说些什么,见人好你就过不得是吧,硬要塞人来做工。”张其愤怒道。
张朱氏擦着眼泪又扑到张其脚旁:“侄子,我晓得你看不起我们家穷,现在你们家好了,有铺子了,婶子不敢奢求什么,就望你能留着阿鸿做点工,养家糊口啊。”
张鸿适时的跑过来拉张朱氏:“娘,你别这样,要是弟弟一家不愿意我们走就是了,你这样也是让人为难,倒是显得咱们死皮赖脸了。”
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张刘氏紧张的看着大家,连连摆手解释:“大家别误会,不是这样的。”
大家非但没有管她的话,反倒是议论得更厉害。
张刘氏又气又急,铺子才开不久,闹成这样,以后别人该怎么看,怕是真以为他们家无情无义,只怕议论就算了,更甚连饭都不来吃了。
“侄子,婶子就求你了。”张朱氏拉着张其的脚,张其甩都甩不开,张鸿又装模作样的去拉张朱氏,一出戏演的可谓是好。
“够了!你们起来,我答应你便是了!”张刘氏死死捏住自己的围裙角,咬着咬唇道。
张朱氏抬起泪眼朦胧的头:“妹子说的可是真的?”
每等张刘氏回答,她连忙抢着又道:“阿鸿,还不赶快谢谢婶子。”
张其眯起眼睛看着张鸿,嗤笑了一声。张鸿被看得有些不自然,不过心里的喜悦早把这一点点不快活冲散。
何尤把手里的擦桌布狠狠摔在桌子上,招呼铺子里的客人:“让大家看笑话了,快吃粉吧,待会儿凉了可没那么好吃了!”
闹剧结束,大家甩了甩衣袖,咕隆了几句后,又该吃吃,该喝喝,似乎刚才的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忙了一天,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张朱氏笑吟吟的对张其道:“大侄子,今天我来帮忙就不必给我工钱了,既然你娘已经答应阿鸿在这里上工了,你可要好好照顾着自家人。”
张刘氏脸色铁青:“我们这里可不提供晚饭和住处,说完了就赶紧回村去。”
“哼,走就走,反正明儿个还不是能见。”
说着,母女俩大摇大摆的走出大门。
芸芸见人走后,立在张刘氏面前,埋怨道:“娘,你又不是不晓得婶子和大表哥什么德行,你怎么就答应了。”
“不答应还能早怎么办,要是不答应他们,在铺子里又哭又闹的,客人们都在看笑话,硬着心肠把他们赶出去,恐怕以后也没人来铺子里吃东西了。”张刘氏气得脑仁子疼,她按了按太阳穴:“没想到张朱氏已经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了,我还当那天她走了就不会来了,还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是留着大招直接跑来铺子。”
张其问道:“他们之前去过家里?”
“是啊,之前婶子来家里说了这事儿,被娘给打发了,谁知道会这样。”芸芸恹恹的回答。
何尤叹了口气:“事情都这样了,也没办法,反正铺子里都忙,就当是真的请了个小二吧,以后也省的娘和芸芸朝城里跑了。”
一家人都静默了下来,张其附和何尤的话,宽慰大家:“好了,好了,别想这些了,吃饭吧,别让牛车师傅久等。”
第二天,铺子开了门,客人开始上铺子的时候,张鸿才晃荡着来上工。
张鸿笑着道: “哟,今天没有赶集,这么早就有客人来了啊!”
何尤擦着桌子,没好气道:“你再晚些来就可以赶上吃午饭了。”
“哎呀,弟夫,我们村到城里的路可不近,家里又不比你们富裕,舍不得那两文钱做牛车过来。”
何尤对于他的厚脸皮无话可说,干脆不去搭理他。
张鸿又晃悠着到张其面前:“对了,张其,我的工钱你怎么算的?”
张其没有回他的话,忙着给客人煮粉条,把他晾了半个上午,中午吃饭的时候,张其郑重其事道:“工钱我会按月结给你,按照市场价格,一个月二两四。”
闻言,张鸿很满意,大喇喇的夹了一大筷子菜到自己的碗里:“这不就对了吗!”
张其伸出筷子打掉他夹的菜:“但是在这里上工也有这里的规矩,每天开门前必须到铺子里,迟到一次我扣十文钱,还有铺子里只管午饭,若是你要在铺子里吃饭,除了午饭之外,一顿十文。除此之外就说你的工作,你负责给客人上菜,收拾桌椅板凳,洗碗处理碗具。”
“我做那么多事情,何尤拿来干什么!”他话还没有说完,张鸿率先叫了起来,讲真来说这点事情跟在村里下地和码头下货,完全算不上什么事,但他就是想给张其示威。
张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碗筷被震移了位置,张鸿吓了一跳禁了声。
“你要是不想干现在就可以滚,比你更便宜的价格我要雇人,吆喝一声一大把,你不要蹬鼻子上脸,我明着跟你说,就是要让你做何尤做的所有事情!你有意见?”
张鸿咽了咽唾沫,端起碗筷没敢再说话。
“还有扫地,你也包了。”
安排完工作后,张其昨天请人定的一个柜子被搬了来,他在铺子里划了块地方做了个前台,让何尤就坐在前面收钱,顺道盯着张鸿干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