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下遵命。”
卓影心情复杂地站起身,其实心里又何尝不知自己这样落了圣上面子实在不该,若邢辰牧真要与他计较,以抗旨之罪砍了他也不为过。
但他仍这么做了,一来他确实相信对方不会因此要了他性命,再来,也是宁远与陈司等人近来蠢蠢欲动,他不敢冒险。
邢辰牧身旁或许不缺他一名护卫,凭他一己之力也无法力挽狂澜,但哪怕要死,他也要为他的圣上拼到最后一刻。
邢辰牧的安危是他的职责,亦是他的私心。
“朕这不都答应让你跟了,怎么还苦着个脸?”邢辰牧放柔了语气,“随朕先去保和殿用膳吧。”
卓影却是垂了脑袋道:“属下以下犯上,待今日回宫后,愿受圣上责罚。”
“你是以朕安危为重才如此,朕若...咳,咳...若连这个也不明白,岂不成了昏君?”邢辰牧笑着摇头道,“你要真觉得自己有错,下次朕让你休息,你便好好去休息。”
“是......”
卓影虽是应了,但两人心里都清楚,真有下次,他必然还是会坚持。
邢辰牧不由又想起自己原本的计划,只得无奈在心中盘算着,恐怕真到那时,他还得另想办法来保证卓影愿意暂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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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并未早朝,出发往太庙前,邢辰牧在保和殿与朝廷重臣共享早膳。
这也是冉郢历来的传统,腊八这日,御膳房以胡桃、松子、乳覃、柿、栗等做粥,又称七宝五味粥,能得圣上赐一碗粥,对臣子来说乃是莫大的荣耀。
邢辰牧特意让人多备了几碗,让轮值的几名影卫也一同享用。
待大臣们均用完粥,便将剩下的粥赏赐给了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
启程前,邢辰牧将严青传至一旁,吩咐道:“朕让人在膳房给你多留了一碗粥,你端了送去给那小莹,就说是朕赏你的。”
“是,奴才立刻就去办。”
邢辰牧点头,又道:“送完便回来吧,别误了出发的时辰。”
原本严青与小莹之间的相处邢辰牧并不想插手太多,但见严青实在木讷,如此下去,也不知何时才能让宁远放松了警惕,露出真正目的来,邢辰牧实在等不及了,只得亲自助力。
想来也是有些好笑,邢辰牧自己怕是此生都不需如此讨女子欢心,与卓影也还未捅破那层窗户纸,真正心意相通,现下他却得费尽心思管这宫女、太监之间那点事。
卯时一刻,太和钟鸣,鼓乐起,邢辰牧在重兵护卫下,起驾出宫。
按照规矩,腊月祭这日,天子不得乘坐任何代步车驾,需步行前往太庙,此时天还未亮,一路由天灯明路,卤簿随行,百官及护卫在其后,浩浩荡荡排开数里。
太庙距离皇城不远,一行人赶在第一缕天光泄下前抵达,负责此次祭祀的礼部官员早已经在那候着,邢辰牧便在礼官的恭导下开始祭祀大礼。
腊月祭乃是一年中的大祭,邢辰牧领着数百大臣,从日出一直忙至正午,才终于拜完了那一庙九室。
与邢辰牧之前所料无异,哪怕他遣开了半数锦卫军,在那些人看来,此时也远不到下手的好时机,此次出行,围观百姓众多,宁远率领着关卫军一直在外围护驾,并未出任何差错。
待返回宫中,邢辰牧连祭祀所穿的衮服都未换下,便催促卓影回去休息。
邢辰牧风寒未愈,祭祀时又受了冻,卓影放心不下,可他今日已经违抗过一次圣命,此时纵使心中有再多担忧,也只能先行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卓影在皇上面前软也分情况,皇上遇上他不软的时候也是完全没有办法,被吃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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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刚过了腊八~大家吃腊八粥了吗(我没有,因为腊八粥里有四样东西我都不吃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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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病
到了傍晚,邢辰牧病情果然加重,开始发起烧来,太医院当值的几位太医悉数赶到承央殿,如此阵势,就算邢辰牧有心再瞒也是瞒不下了。
皇上染疾的消息很快便在宫中传开。
可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饶是身份再尊贵,在病痛面前也是无用。
按太医所说,邢辰牧近来未休息好,本就更易染病,加之今日在太庙劳累吹风,病情才会突然加重,几位太医商量后,替邢辰牧换了方子,加了些安神的药草,但也无法立刻令他痊愈。
待太后收到消息赶至承央殿时,邢辰牧刚从昏睡中清醒,他睁眼第一个见着了的便是红着眼眶坐在床旁的母后。
他想说话,话还未出口却是先咳了一阵,咳完才哑声问道:“母后怎么过来了?”
“牧儿你还问哀家?哀家都听严公公说了,你这病是那日从正泉宫出来时便染上的。”太后说着又想起那日之事,问道,“你这是诚心在逼哀家吗?”
邢辰牧脑袋昏昏沉沉的,本就难受,闻言更是立刻皱了眉:“母后......儿臣没那个意思,只是一时大意才染了风寒。”
“那你生病为何瞒着哀家?”太后对他的说辞显然并不相信。
“前几日只是有些咳嗽,实在算不得什么,儿臣怕母后担心,这才没特意让人告知。”邢辰牧又咳了几声,解释道。
太后拿丝绢抹了把眼泪,到底顾忌着邢辰牧还病着,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而道:“听说牧儿还未用膳,哀家让御膳房煮了些粥,你多少先用些。”
“嗯。”邢辰牧在严青的搀扶下坐起身,太后从宫人手中接过粥碗,搅了搅,用汤勺亲自喂至他嘴边。
邢辰牧本想自己接过,可太后坚持,他也只得做罢。
自打十岁之后他再没让太后如此照顾过,一时有些难以适应,加上病着本就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些后便摇了头:“母后实在不必做这些......”
这话太后听了又要落泪,将那粥碗搁在一旁宫女端着的托盘中后回身哽咽道:“你这病了身边连个侍疾之人也没有,让哀家怎么放心的下。”
“哪会没人照顾,朕这一屋子人呢。”
邢辰牧给严青递了个眼色,严青会意后立刻上前劝道:“太后娘娘放心,奴才等必定好好照顾圣上。”
“这怎么能一样?”太后知道邢辰牧在跟她揣着明白装糊涂,索性也不再绕圈,“找位温婉贤淑的女子,病时在身旁伺候不好吗?将来还有儿孙......”
“母后!”邢辰牧见屏风后一闪而过的身影,立时出声阻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