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伤都不在要害,但因为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调养,暂且停朝几日吧。”邢辰修说完,又对守在一旁,脸色甚至比邢辰牧还苍白的卓影道,“卓大人去与殿外跪着的大臣们通传一声,就说圣上无大碍,让他们都先回去。”
“是。”卓影作揖,正要离去,床上的邢辰牧在这时睁开了眼,“先别去。”
殿内其余人等早被清走,此时仅有他们三人,邢辰牧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一旁的卓影却先皱着眉有些虚弱道:“身上的伤,还不去找太医先上药,穿着这身血衣,是诚心想让朕心疼吗?”
“属下不敢。”卓影身上的伤实际上并不严重,比起邢辰牧的伤来更是不值一提,刚刚背着邢辰牧来承央殿的路上他也丝毫未觉疼痛,但他知晓邢辰牧如此说便是有意要支开他。
“你也就是仗着朕舍不得骂你。”邢辰牧叹了口气,看着他又道,“不敢还不快去上药!”
卓影忆起离开前那一夜,邢辰牧曾说起的那些话,心中依稀猜到邢辰牧要对邢辰修说什么,脚步便有些犹豫。
但他又想,若这是邢辰牧做下的决定,天涯海角,他随对方去便是,这对于他,对于邢辰牧来说,也许都未必是件坏事,
如此想着,最终他还是应了声,行礼后退出殿外......
作者有话要说: 错字我照例明天再改...改错字之前看到哒宝宝无视一下吧_(:з」∠)_
卓影还在担心皇上身体,所以还没真正开始森气呢,皇上哄老婆还在后面~
(不过皇上每次借着生病撒娇吃豆腐这点,真是练得炉火纯青,我们阿影完全招架不住o(*≧▽≦)ツ┏━┓)
第31章 生气
卓影离开后,邢辰修好奇道:“圣上要与我说什么?连卓大人也不能听?”
若说原本邢辰修还无法理解邢辰牧的一些做法, 那么在他遇到卫衍后, 他是真正理解并且认同了邢辰牧所走的每一步, 理解这背后深情,以及想要保护着爱人,又急切想要在一起的心。
如今邢辰牧竟特意将人支走,邢辰修扶着床上的邢辰牧, 挑眉只等着他开口。
“大哥。”又过了一会儿, 邢辰牧才开口吐出两个字,可仅这两字,也足够邢辰修愣住。
邢辰牧幼时是极不爱称呼他为皇兄的, 总觉得叫大哥显得更为亲近,还藏着些自己与其他皇子不同的小心思,后来他封了王,邢辰牧登基, 对他的称呼便改为了王兄。
邢辰修清楚他这四弟近些年到底成长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努力, 因着他当初简单的几句话, 邢辰牧几乎是一夜间褪去了童真,逼着自己处处注意,不落人话柄。
这尘封多年的一句“大哥”,几乎是立刻让他意识到邢辰牧想要说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短暂停顿后,只听邢辰牧认真道:“大哥蛰伏十余年, 如今乱党已除,是时候该回归正位了。”
此时便是邢辰修拿回皇位最好的时机,两日前,叛兵围了皇城,大臣们全无法入内,皇城内众人也仅是亲眼目睹他中箭,伤势如何却无法定论。
如今大臣们都在殿外焦急等候着消息,他可借重伤之名,假死让位于邢辰修。
邢辰牧做了十年太子,三年天子,没有一刻敢松懈,除去每日睡梦中的几个时辰,他几乎用了所有精力来谋划、布局,想得全是如何除乱党,安朝堂。
如今终于事成,说对这个位置毫不留恋是假的。但他心中十分清楚,这个皇位,本就该是邢辰修的。若非当初邢辰修主动牺牲自己,别说皇位,他与母后能否在这深宫之中活到此时都尚是未知。
在制定这全盘计划时,他早已经将自己未来的路一并铺好,离开皇宫后,他打算带着卓影云游四海,走遍这冉郢的大好河山,再不需太多顾虑,不必时时在意外人的评判,那样的日子,想必会十分快意洒脱。
邢辰牧想了许多,却唯独没料到,当邢辰修听罢他的计划后,竟是“噗”的一声,直接笑出来。
“我说牧儿啊。到底是什么让你误会我对这个位置感兴趣的?”
邢辰牧被问得愣住,仔细想来,这么多年,邢辰修似乎确实从未对皇位表现出渴望,可他本以为是因为他......
“四弟小时候挺可爱的,怎么现在总爱想这么多。”邢辰修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无奈。
邢辰牧有伤在身,邢辰修与他说了几句后便扶他躺好,笑道:“行了行了,这个皇帝,你安心当着吧,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就不在这儿多停留了,卓大人在外头怕是也等得着急,我让他进来陪你。”
邢辰修说完,又不放心地回头交代:“我刚刚探你脉息,发觉近日来你似乎都未休息好,现在又有伤在身,别再成天想这些。”
邢辰牧一时还有些难以消化邢辰修对皇位淡然的态度,但见邢辰修此时显然懒得再谈的样子,便也只能道:“嗯,大哥一路辛苦,快些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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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如邢辰修所说,卓影早已经换好了一身干净衣物,此时正十分焦急地等候在殿外。
与他一同候着的,还有跪了一地的大臣们。
见邢辰修推门而出,众臣齐声道:“参见永安王爷。”
邢辰修先告诉他们皇上并无大碍,只需好生修养,又传达早朝暂停三天的圣意,待打发了一众大臣,这才反身对卓影道:“卓大人进去陪着圣上吧,之后有什么事,可随时派人来王府寻我。”
卓影怔了半响,想起邢辰牧原本的计划,以及刚刚邢辰修对大臣说的话,立时跪地行了一礼:“卓影谢过王爷。”
看惯了天家手足相残,卓影怎会不知邢辰修对邢辰牧的这份维护有多么可贵。
邢辰修却只是淡淡笑了笑,伸手将他扶起:“卓大人既然已经决定要与圣上比肩,日后端的便是圣上的脸面,对任何人都不需如此。”
邢辰修话中之意太过直白,卓影面上有些发热,此刻他十分庆幸自己换回了半面,至少能遮挡一二。
不论日后他与邢辰牧如何,能得邢辰修这一句,对他来说,足矣。
半晌他道:“圣上敬重王爷。”
所以纵有一天,他真有幸能与圣上......他也还是会如此时一般,替圣上记着永安王爷这份情。
“我知晓。”邢辰修抬眸看向他身后的那扇木门,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赏,“卓大人进去吧,圣上在等你呢。”
“是。”卓影又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入殿。
邢辰牧伤在背上,只能趴伏着,听见响动也无法起身,便试探着问道:“卓影?”
卓影没应声,一步步行至床榻前,蹲下身,视线恰好与邢辰牧对上。
邢辰牧松了口气,又露出几分委屈的神色:“怎么那么久才进来,朕还以为你气没消,不愿意见着朕了呢。”
“圣上一直在说属下生气之事。”卓影这次没再把那句干巴巴的“属下不敢”挂在嘴边,而是反问,“依圣上之见,属下该生气吗?”
邢辰牧一愣,似乎此时说该与不该都不合适,若说该,未免显得有些自讨麻烦,可若说不该,万一卓影顺势往下接,又似乎会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犹豫过后,他小心道:“朕让阿影担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