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讨厌了。”沈子楚摸摸鼻子,魅力下降了?
“我说,方表弟啊,没想到你们这个小地方也藏着这样绝色人物。”沈子楚看着莫南槿一身普通青色棉布衣衫,却让他穿出来清标出尘的气度。放佛感觉到了什么,穿玄色短打的沉默男子回头包含警告意味的看了他一眼。
沈子楚当下笑弯了眼:“有意思!莫南槿吗,我记住了。”
“表哥,你刚才说自言自语什么。”
“没什么。”
“这个莫南槿,不要落到我手里,早晚有一天让他不好过,看看云家能罩着你多久。”
“我说,方表弟,这样的人物你也舍得下手。”
“表哥,你说什么呢,我有什么舍不得的,莫南槿长得再好看也是个男人,我又不是镇上的大姑娘小媳妇,看到他就拔不动脚,不过他的娘子倒是个极标致的美人,便宜他了。”
“呆子,有的人是让男人和女人都舍不得的。”沈子楚怜悯的看着这个口是心非的表弟。
话分两头说,花各一枝表,这边莫南槿三人回家的路上,正好遇到了前面说的叶青,叶青也正好从铺子里回来,莫南槿把割来的蒜苗和韭菜分了一些给他。
他知道叶青家的地少,都用来种粮食了,只是在房前屋后开了几块小菜地,一年到头也产不出多少。平时家里多半靠咸菜度日。
叶青也没有多客气,收下菜,但一定要把带回来的云片糕给他们。
叶青做伙计的一品斋是云家的产业,这云家产业大,但胜在做事不张扬,对下人和工人也还不错,就拿这一品斋的老板来说,是云家的家生奴才,本来是府里的管事,因做事爽利周全,这两年就外派到外面做掌柜了,而且主家还给他脱了奴籍,娶了娘子。虽然已经不是云家的奴才却对主家更是忠心耿耿。这就是云家的高明之处了。
这云片糕是一品斋早上的糕点,都是定量做。有时候买的人多了,后面的人买不到,那也只好明天起早,毕竟也没人敢在云家铺子里闹事,不张扬并不代表没本事,相反云家的几个少爷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人物。买的人少了,有时候剩下些,掌柜的就送给店里勤劳伶俐些的伙计,一则鼓励店里的伙计好好干,二则让众人知道一品斋从来不卖昨日的点心,三则宣扬了云家对下人的仁厚。一举三得,这个掌柜不可谓不聪明。
前面说过叶青也是个极伶俐的孩子,点心之类的东西虽不是经常,但是得的次数也不少,感念莫家不时的接济,经常带过来给景止他们三个,莫南槿每次其实都不想收的,毕竟采青也还小,叶青的母亲也年纪大了,他给他们东西也只是觉得街坊邻里的,相互走动,相互帮忙是很平常的事情,也没想让他们感激什么,他刚来南山的时候,叶青家也是帮了不少忙的,再说景止他们三个也不缺这些,虽然不经常出去买,但他在家也会给孩子们做些小糕点吃的。
叶青家前些年过的还是不错的,叶青甚至还上了几年私塾,但自从叶青爹生病买药,田地也卖了几亩,可病总也不见好,家里的境况倒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最终叶青的爹也没能熬过前年的冬天。
每次看到叶青送这些糕点过来的时候,眼神恳切,他知道这是叶青家仅有的能拿出来的东西了。俗话说:人情债最难还,莫南槿也就收下了,毕竟谁也不想背着这人情债过日子
第5章 莫家鱼塘
关于田家要挖鱼塘的事情,听小莫说,现在已经是成为大街小巷皆知的事情了,小镇不大,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就能在在镇上传的沸沸扬扬,再加上田家这次又放出话来说这次养的鱼非常的贵重,都是要卖到府城去的,为此,田家老爷的表亲,府城的少爷都亲自过来了,这鱼,镇上的人想见一下都难。就更加重了众人心中的好奇性。纷纷打听这是什么鱼,后来打听出来说是叫贵鱼,众人恍然大悟:哦,怪不得这么贵重呢,感情这鱼就叫贵鱼啊。小莫回来讲述这段的时候,笑得打跌在地。
这事,莫南槿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家人养鱼。田地里忙了些日子,把蔬菜都种上了,又给稻田追了肥,除了草。这几天终于得了几天空闲时间,莫南槿带了明庭决定去他们的鱼塘看看,半路上遇到在街上四处溜达的大小毛头,于是两只也乐颠颠的,摇着小尾巴,一起跟在后面过来了。
鱼塘是前年挖的,地不是买的田程的那些,是临近的一块,离河水还要近一些,但是地势低洼,这里的夏秋两季雨水较多,经常性的积水,土壤盐碱化严重,农作物的收成很不好,主人家一直想把这地卖掉,但是没人看好,即使出到二两银子一亩也没有人买。
其实在第二年的时候,莫南槿就想买来做鱼塘,但是那时候手里的银钱实在短缺,即使买了地也雇不起人挖鱼塘。一直到前年秋天,莫南槿采用十两银子的价格买了近五亩的土地,主人家终于脱手,很快就结了地契。
趁农闲的时候雇人挖了鱼塘,买了鱼苗。挖了近三亩的水塘,挖出来的土填平了周围的低洼地带,莫南槿又移植了桑树过来。这个桑基鱼塘是以前书中看来的,觉得还不错,就照搬过来了。鱼苗买了很多,鲢鱼,青鱼,草鱼,鲫鱼,鲤鱼都有。
两年多过去了,当时移植过来的桑树已经长起来了,水塘边的芦苇地里不时的有野鸭和水鸟徘徊的身影。
水塘边上有一座小院子。占地不大,青砖墙黄色稻草的屋顶,房子周围的竹篱笆边种了野花,有的已经开花了,黄色,粉色,白色的,野花颜色大多都很淡,但也看得出女主人是用了心思的,石头铺就的小路从房门口一直延伸到水塘边。
大小毛头已经撒欢的跑到芦苇丛里了。
老李叔摇着小船在塘里撒鱼食,老远就看见莫南槿他们过来,撒完鱼食就迎上来了。
“东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老李叔四十多岁的年纪,是和赵叔一年逃荒过的,那一年,很多地方都遭了灾,难民很多,朝廷的赈济灾银只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很多难民都逃离了家乡,南山镇那年的收成还好,涌进了很多难民,后来朝廷又颁下了很多灾民优抚返乡的政令,不少难民就都陆续返回去了,毕竟乡土难离,再加上在异乡也没有田地,亲人。留下来的也有,但不多,赵叔家是一家,老李叔家又是一家,赵叔不能走,是因为已经能够卖身为奴,没有了人生自由,自然不能四处走动,更不用说是返乡了。
老李叔则是另外一个原因。老李叔身边只有一个女儿,逃难的时候自然是带着的,他们逃到南山镇的时候正好被一户人家收留,这个人叫田大壮,虽然同姓,但是和田方家是扯不上半点干系的,家里孤身一人,日子也过得颇为贫苦,没有田地,平日里靠打些短工过活,养活自己倒也绰绰有余。因为一时好心救了李叔父女两个,后来这两父女感念其恩德,加上田大壮男未婚娶,李素素也就是李叔的女儿也是云英未嫁,就结了这一段姻缘。
前年的时候挖鱼塘请人,老李叔和田大壮都过来了,鱼塘挖好了,可是这鱼塘的看护和喂养也是需要人手的,莫南槿也只是会些理论的功夫,具体要做起来却是不行的,小莫和明庭更是没有接触过了,南山镇上没有养鱼塘的,当时莫南槿想的就是到邻近的镇上请人的。没想到老李叔自己上门来了,说以前在自己家乡的时候,帮别人看过鱼塘的。莫南槿大略的问了几个问题,见老李叔答得很有条理,便知道他是真的做过的,而且脑子很清楚,有自己的想法,人也还实在,便答应了下来。
这两年的鱼塘都是在老李叔在打理,桑树植好后,养蚕的事情又交给了李素素,后来一家索性在鱼塘边盖了两间小房子,开火做饭,日子就这么过下来了,平日里李叔打理鱼塘,素素在家养蚕,做饭,收拾家务,大壮平时出去帮工,有时也帮着晚上巡视鱼塘,农忙季节到莫家帮忙收割,捕鱼季节就留在水塘帮忙。
“前些日子,一直忙着地里的活,也没有得空过来看看,今天得了闲,过来看看,这边没有什么事吧?”莫南槿笑笑,回答他的问题。
“没什么事,这些日子天气转暖了,鱼儿也活泛了,吃的也多。”
“那就好。”
“东家,屋里去坐坐吧。”
“好。”老李叔在前面,莫南槿跟在后面,边说边向小院走去。
还没到院门口,就听李叔喊道:“素素,快出来,东家过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年轻的女子,从房间里闪了出来,算不上漂亮,梳着已婚的发髻,上身杏黄色的夹衣,下身着红色襦裙,打了几个补丁,难得竟是整洁干净。
“什么风把我们的东家吹来了?快请屋里坐。”李素素爽朗的笑着招呼众人进屋。乡下地方礼数也少,男女有别的大妨虽然有,当毕竟没有大地方人的讲究,只要有家人的陪同,男女同屋倒也没有什么忌讳。
“每次见到素素,倒是都很有精神。”莫南槿随她进屋。
“穷苦出身,每天就想着居家过日子,大字不识一个,当然不能和大家的千金小姐一样每天吟诗颂词,伤春悲秋。我是想享那个福,可没那个命。”素素边说边麻利沏水倒茶。
“素素,这话前面说得倒是在理。那些小姐不一定过的有你这样自由自在”
“东家说的对极了,我以前在大户人家帮佣,那些小姐药要针织刺绣,女工活样样都得会,为将来在夫家受待见,还得有拿手菜,不认字不行,夫家认为没教养,太有才气也不行,夫家认为没妇德,规矩还有一大筐,嫡出的小姐还好,庶出的在家受欺负不说,出嫁也只能给人做小妾,一辈子俯小坐低的命。”
素素利落的斟好茶先递给莫南槿一杯,说“东家,别嫌弃,这是我用春季里鲜嫩的竹叶自己焙制的,您就当尝鲜。”
茶水入口,有点涩,细品,真有一股竹子的清香在里面。
接着又给明庭斟了一杯递给他。明庭道了一声谢也没说什么,素素向来知道明庭的话不多,也不在意,说实话,认识明庭两年多了,见面一不下数十次,但听到明庭的话大概还不到十句,这其中大多也是对着东家说的。
“东家,今年的鱼我看不错啊,收成肯定会好。”老李叔自己点了一袋旱烟,接着说“我看,再过个把月就该种藕了。”
“恩,你和大壮看着弄吧,这个我不是很在行。”
“东家书读得多,学问大着呢,都是东家安排妥当了,我们就是出把力气就是了,你看,这鱼塘,我养了半辈子鱼,就没见过这么养鱼的,不用粮食做鱼食,就用些养蚕剩下的蚕茧蚕沙,还在一个水塘里养了这么多种鱼,一个顶别家几个水塘用的。”老李叔想当初在这做工第一次见到这东家的时候,真不像是种地养鱼的。
当时他毛遂自荐到莫家也是看到了这一点,他原想以自己的经验,足可以接下来这活计的。没成想,活计是接下来了,东家那些想法确实闻所未闻,他本来可是极为不赞成的,喂鱼不用粮食,鱼料,还撒那么多种鱼苗,一开始的时候他是以为这个东家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节省粮食,贪多才撒那么多的鱼苗,劝解了几次也没用,就只好听之任之了。心想,等东家栽了跟头就知道经验的重要了。没成想后来真的成了,用蚕沙蚕茧喂的鱼,捕捞的时候,个个是肥大鲜活。他这辈子算是服了这个东家了。两年相处下来,待人也一直是平静和气,文雅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