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大兄弟,你家媳妇好点了吗?”莫南槿正在摊着花生,路边经过的大嫂问他。
“嫂子,这是从田里回来啊?恩,她好多了,现在都能下床了。”莫南槿站起身。
“那就好,那就好,逢凶化吉,对了,给你们把菠菜,自己田里种的,你们打个鸡蛋,做碗菠菜汤吃。”中年的妇人说着从臂弯里挎着的篮子里双手掐了一大把菠菜出来。
“嫂子,地里种着呢,这些你留着自己吃吧。”
“还和我外道呢,乡里乡亲的,就一把菠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就谢谢嫂子了。”莫南槿笑着接过来,问道:“嫂子,来家喝杯水吧?”
“不了,不了,家里还有不少活等着呢,下次吧,下次你媳妇好了,我还想和她讨个花样呢。”
“那好,下次嫂子直接过来就好了。”
一个上午过去。
中午小莫从地里回来的时候,看着莫南槿放在门后面的东西,笑着惊呼出声:“少爷,咱们可以去开个杂货铺子了。”
两捆菠菜,四个猪蹄,五六个大鹅蛋,两三条鱼,还有半篮子鸡蛋,一小筐山药,半袋子土豆,几斤排骨,还有只大公鸡,晒干的菌子,苹果,梨……
那天的事情很多人都看见了,也都知道这次莫家的媳妇这次遭了大难,看那日的情形镇上的人都担心凶多吉少,没承想竟安然回来了,莫家的人缘一向还不错,平时有过交往的人家今天就陆陆续续的送了不少东西过来,乡下也没什么好东西,好在现在秋天,田里的东西下来的多,关系近又有点余钱的买条鱼,带点鸡蛋,肉什么的,关系远点的就送把菠菜,给点土豆也是份心意。
田家昨天晚上就过来了,送了三只老母鸡,一篮子鸡蛋,足足有四五斤肉,还有二两银子,田二叔押着儿子进门就跪下了。
田树廉快三十的老爷们了,蹲在莫家的门槛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最后反而弄的莫南槿劝解了他半天。
莫南槿本来想着东西留下就留下了,银子让让他们拿回去的,毕竟这二两银子对于一个田家这样的人家就小半年的嚼用了。田二叔是死活的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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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莫南槿看着这么多东西琢磨着做些什么菜吃,给渔阳特地做的鸡汤,加了草药,在砂锅上小火煨着。
没想到却来了一个意外的人。
“少爷,你看谁来了?”小莫手里还抓着两根没洗干净的山药,兴冲冲的跑进厨房。
“是说啊?”莫南槿停下手中的刀问道。
“阿弥陀佛,施主,别来无恙。”慧严大师,六十左右的年纪,须发皆白,一身灰色僧衣,双手合十,法相慈悲端庄。
“师父……”莫南槿着实有些惊讶。
大宁尚佛,盛京的相国寺,更是有着“天下佛徒,皆出相国”的美誉,是天下皆知的佛寺之首,慧严是上上任相国寺主持的坐下最小的弟子,他前面的三位师兄皆是天下闻名的佛学大师,唯有这个主持最为看重的小徒弟却喜好四处周游,名声不显。
他的师父慧严,在他两岁的那一年突然来到容王府,指着当时一身锦衣正站在一棵槿树下的他,说:“生不在此,命不久矣。”
气得听到此话的父王,挥手就要让人拉他出去。
他却只是盯着自己不疾不徐的说道:“小施主,可愿意单独听贫僧说一句话?”
其实容槿在他听到那句“生不在此”的时候,就知道眼前这个看似鲁莽的僧人并非常人。因为他一眼就看出了,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那个时候,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到那个世界了,父王和母亲也对他非常疼爱,可是对于这个世界,他总有种违和感,骨子里二十几岁的人也无法接受自己的灵魂在一个孩子的身体里,所以那两年自己精神不太好,连带着身子骨也差,可能真的那样下去真的会命不久矣。
那个时候,他告诉了自己一句话:“普能严净诸刹海”
容槿自己的理解是:只有当自己的心简单了,世界才能通透明澈,一切将得到最终的宁静。
容槿拜他为师,他在容王府教授了三年《清心经》,而后飘然远去,再无踪迹,直到三年前,他带着渔阳和明月找到莫南槿,他自己则留在了镇外的那间梨花寺里。
虽然相距不远,但是却少有走动。
所以今天直接到门上才更稀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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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莫,你去井边把菜洗洗,我和大师有几句话要讲。”
小莫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慧严大师待小莫一出去,自己从窗台上拿了个小马扎子,一屁股做下去,摸着自己的肚皮,,哀嚎道:“小槿啊,有吃的吗?为师饿死了。”
莫南槿轻笑一声,就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
莫南槿从饭橱里端出来一盘子炸好的素菜丸子,豆腐皮子里裹了调好的豆芽和萝卜丝,蘸了蛋液下锅炸。
人前端庄慈悲的假象尽失,慧严大师现在正撸着袖子,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筷子,一口一个丸子,吃的很欢实。
“师父,你慢点吃,待会还有饭菜。”莫南槿怕他噎着,起身从一旁的茶壶里倒了一杯温水,再转身,丸子已经下去一大半了。
慧严把最后几颗丸子吃到嘴里,把盘子和筷子放在一旁,才接过那杯水,喝了几口道:“这几年可真是折磨死我了,那几个小和尚天天在我的耳边叨叨着出家人,戒这个,戒那个,饭菜里油都不肯多放点。我今天好不容易才出来这趟。”
“那师父今天正好在这多吃点。”莫南槿把盘子收过来放进一旁的加水的木盆里。
慧严等的就是这句话,咧嘴一笑,赶紧点点头道:“我正有此意,对了,渔阳那个女娃娃,怎么样了?前几日,听来庙里进香的人说,被马车撞了,现在还好吗?”
“现在已经没事了,待会吃饭见到你,应该会更高兴。”莫南槿坐在旁边剥蒜头,今天师父过来,中午大家一起吃素菜,佛家讲究忌五辛,可是他这个师父除了忌酒肉之外,在其他的吃食上是一点忌讳没有,尤其钟爱蒜,这是他早在多年以前就知道的。在庙里被那些小和尚们拘的紧,难得出来,莫南槿就专挑他爱吃的做。
“那我就放心了,那个女娃娃可是你命中的贵人。以后可是会帮你的大忙。”慧严凑过来帮他一起剥。
莫南槿闻言抬头,皱了一下眉毛,说道:“我不用她帮我,她好好的就行。”
慧严神秘一笑,说道:“可只是为了帮你,还有她自己的一段孽缘,放心吧,这个女娃娃,将来过得不会比现在差的,我算过了,她的生死大劫已经过去了。”
莫南槿突然想起了那日,渔阳在马车上趴在他耳边说的那几句话,心里悄悄的叹了一口,心道,但愿渔阳能顺遂一生。
中午莫南槿收拾了一桌素菜,特地给师父做了他喜欢吃的素鹅和蒜拌菠菜,三个小小家伙师公长师公短的逗得老人家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