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谁让你受委屈了吗?孩子们呢?”看着窝在他怀里缩成一团的孩子,容熙心疼坏了,小槿以男子身份入主后宫,他已经觉得孩子万分委屈了,如果还有人给脸色看,那这门亲事,不要也罢,他容熙的儿子自己养一辈子,旁人也不敢说什么。
容熙不问孩子还好,他问了这一句,容槿压了一天的情绪终于崩溃了,伏在容熙的怀里失控大哭,“父王,父王……”
“小槿,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出来,父王给你做主。”容槿这一哭,容熙神色巨变,他从来见过一手带大的孩子这么失控过。
“父王,父王,他们都要抢走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是我一手养大的,他们不让我见云止,还要抢走景止和行止……”一度觉得活着太辛苦,孩子是他坚持下去的所有支撑,可现在,他的身份还没恢复,太皇太后就提出孩子的册立问题,那意思,他懂,他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不能记在他的名下,他们的母亲会是任何一个名正言顺嫁给南宫静深的女子,总之不会是他。
至于云止,他想停车的,听孩子那么哭,他怎么可能走得开,可南宫宁阁的话,他听得更清楚,他要怎么停,用什么身份面对云止,他理解南宫宁阁楼的做法,认回自己的亲生女儿天经地义,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认别人当父亲的,“我都明白的,父王,可我心口这里好疼,这里好疼啊,我都三个月没见她了,我想抱抱她,那也是我的女儿,为什么他们不让我见……”
“小槿,小槿,别这样,别这样,云止只是回家了,没离开,她还是你女儿,父王明天就去接过来给你看好不好?”虽然没亲眼见,但也知道大概是个什么情形,小槿放在孩子身上的心很重,别的都好说,唯独牵扯到孩子,他无法承受这分离的痛苦,看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容熙生怕他哭出个好歹来,将人搂在怀里,轻轻拍着背一遍遍保证。
南宫秋湖闭着眼睛,靠在门边,这种骨肉分离之苦,没人比他更了解,他尝过,就绝对不会让小槿再尝。
“玄一。”
“属下在。”
“传令下去,小槿有孕在身,需要静心休养,以后宫里的宣召和各方的拜贴一律不准入暮寒居,如果是太皇太后,就将旨意送到我这里。”宫里也不用去了,这事情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小槿的孩子谁也不能夺走。
容槿本就精神不好,大哭一场后,体力不支,很快就在容熙怀里睡着了。
南宫秋湖听里面没了动静,推门进来,自容熙的怀里接过容槿,扶他躺平,擦干眼泪,亲自帮他换了衣衫,摸着身上热,才知道发烧了。
徐竟过来把了脉,说不严重,药也不用吃,多休息就好。
南宫秋湖吩咐人端了热水进来,决定帮容槿擦擦身子。
容熙带着徐竟来到外间,不放心确认道:“小槿真的没事吗?”
徐竟重新开了几个温补的药膳方子,交给小莫收好,闻言回道:“容王无需过于担心,小容王爷有孕在身,情绪难免起伏大,这是很正常的,心有郁结,能哭出来反而是好事,硬撑着才伤身子,不过以后还是温和调养为好,切忌大悲大喜。”
徐竟又嘱咐了一些日常起居饮食的注意事项,大家都记下了。
第二天容槿醒来后,就觉得眼皮很重,胀胀地睁不开眼睛,自己趴到镜子上一看,不得了,眼睛只剩下一条缝了,用指头撑了撑,有点疼。
“怎么一晚上就成这幅摸样了?被人揍了一顿?”谁半夜没事,跑来这里,在他眼睛上揍两拳啊,不对,他好像昨晚见过父王了,难道不是梦?他真的抱着父王嚎啕大哭了?这么丢脸的事情,真的是他做的吗?
完了,今天真是没脸见人了,而且这幅样子,出门也是吓人,还是老实龟缩在房里,等眼皮的肿痛消下去再说吧。
他不出门并不表示别人就不进来啊,这不小莫就端着洗脸水进来了。
“少爷,你起来了?”
“恩。”容槿垂着脑袋过去,洗漱完垂着脑袋走开。
小莫心想,今天少爷真够奇怪的,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都不抬头看人了,“少爷,你昨晚都没吃东西,早饭想吃什么?”
昨晚容槿哭的时候,小莫有听到一点动静,但跑出来发现南宫秋湖在门口,他和明庭就没进去,所以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菜煎饼和白粥吧。”容槿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自己从书桌上取了本书,摆摆手,让小莫尽快下去准备。
“是有点奇怪。”小莫心里再次嘀咕,不过难得少爷说想吃什么,还是赶紧去做吧。
白粥是每天都有的,厨房里菜多,菜煎饼也好做,看着这些也太简单了,厨子动作迅速的又做了五六个小菜,小莫一起拎了过来,半路上遇到过来的南宫秋湖和容熙,他们守了一夜,天亮才回房换了身衣服,一夜没睡,气色居然看着还行。
“小槿,今天觉得好点吗?”容熙没注意他的异常,进门就过去试容槿额上的温度。
容槿没办法,长叹一声,只得将遮在脸上的书本拿下来,露出底下那张凄惨的脸,两只眼睛肿得像熟透的大桃子一样,他试图做出点美好的样子来,咧咧嘴,牙齿很白,“父王,爹,早啊。”
“少爷,你的脸……”小莫惊叫,一夜没见,怎么就这样了?
容熙咳了一声。
小莫脸色噎了一下,硬生生将后面的话憋回去。
容槿赶他自己用饭去,自己拉着两个父亲入座吃饭,感受到他们停伫在自己眼皮上的目光,闷闷道:“你们想笑就笑吧,不用憋着。”
南宫秋湖见他今天心情好了,跟着笑道:“吃完饭,用冰水敷敷就好了,这里也没外人,谁笑你。”
容槿放心一点,屋里没了伺候的人,他亲自盛粥,放到容熙面前的时候,问:“父王,我昨天说什么了吗?”
容熙抬眼,屈指弹他额头:“没说什么。”
容槿刚要松口气,又听他讲:“就说想云止了,我打发人今天让渔阳带着过来给你看看。”小槿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见一面不过分。
“算了,父王,云止现在刚回去,我总掺和在里面也不好。等过段时间,她和仁亲王父女亲厚了,我再去看她不迟。”如果到时候云止还认他的话。
容槿这样平静,与昨晚判若两人,容熙反而不敢将西陵公主已经到盛京的事情告诉他了。
第126章 大婚对象
虽然知道这个西陵公主来了也是个摆设,但容熙想到昨天徐竟嘱咐的话,还是决定将这个消息暂时隐瞒下来,等过两天小槿的情绪平复一点再说。
云止和渔阳,小槿坚持说不见,容熙也没勉强,小槿有他的考量,只是这样的性子有时候太过委屈自己,这孩子,自小他也是捧在手心里娇宠着长大的,要什么给什么,别说动一手指头,连骂都没骂过一声的,可怎么就没养出点世家子弟骄纵的性子来呢,他喜欢这个孩子,但很多时候他真希望小槿可以任性自私点,这样他也不用担心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为别人委屈。
“父王,爹,昨晚让你们担心了。”
南宫秋湖温和笑笑,“小槿,有一点,你永远都要记得,你是我们的孩子,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和你父王都是站在你这边的。”血缘至亲,这是世上最无法割舍的羁绊。
眼睛涩涩的,容槿扶着额头揉了揉,应了声:“我知道的,爹。”其实想想,现在也算不错了,至少有父亲一直在身边。
容熙夹了一筷子菜给他,“吃饭吧,累的话待会上床再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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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原的人还没离开,西陵的公主又到了,随着各路人马的陆续到来,盛京的局势日益复杂起来,容熙和南宫秋湖手下的人每天都有新的消息传递进来,但即使再忙,他们也一定会抽出一个人陪在容槿身边说说话,真如徐竟所说,容槿那夜大哭之后,人看着轻松很多,精神也日渐好了起来。
这样大概过了五六天,南宫静深劝服太皇太后,将景止和行止送了回来,但朝廷上的事情他也忙的脱不开身,只在这里留了一夜便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