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龙转凤 第34章

第37章 兄弟

听夏侯宣一张口就是招揽,对面的那群人都惊讶非常,那首领语气莫名地说:“夏侯将军?你连我们姓甚名谁都尚不知晓,就邀我们入你麾下……也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夏侯宣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虽不清楚你们的姓名,却已知晓你们的才能,故而诚心相邀,谈何草率?无论你们姓甚名谁、是何身份,都不影响我对你们的欣赏之情,这就足够了,不是么?”

“我们的才能……你知道?”那首领既有些迟疑,又有些期待地追问道。

夏侯宣颔首,语气十分肯定地说:“但看你们身后队伍的精神风貌,就知道两位贤兄弟的本事不俗了。以你们二人之能,倘若继续留在这无仗可打、将弱兵懒的石岭关,既是屈才、也是虚度光阴,实在可惜。何不随我一同驰骋沙场,建功立业?”

迎视着夏侯宣灼灼的目光,那首领不禁怦然心动,问:“你当真不在意我们是何身份,只在乎我们的本事?”

“英雄不问出处,这绝非一句空话。”夏侯宣心知对方既然这样问,就说明已经意动了,所以他的态度和语气都顿时柔和了好几分,安抚道:“你可是有什么顾虑?不必忧心,只要入我麾下就是自家兄弟,你的事便也是我的事……”

便在此时,夏侯宣正要继续发挥口才、再添几把火,一举拿下这首领,也顺势拿下那一群精锐骑兵——可对面的那个桀骜小子却是忍不住了,暴躁道:“大哥你别信他!看他这副娘娘腔的草包样子,竟然还妄想要招揽我们兄弟……我呸!”

娘娘腔?!听到这个词,夏侯宣身后的兄弟姐妹和小伙伴们一时间都有些忍俊不禁:他们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公主殿下素来只有被别人说她“肖似男儿、豪爽霸气”的份,这一回居然直接被对方错认为男子,还得到了娘娘腔的形容,这可真是……太有趣了哈哈哈!

唯有齐靖安的表情很微妙,跟其他人并不同步,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夏侯宣听到身后众人因为努力憋笑而发出的“噗噗嗯嗯”声,饶是以他的胸怀之宽广,这时也不禁有点儿气闷了:若非顾忌着公主的身份,他的霸气程度至少还要往上翻个五六七八番!何至于被人贬损为娘娘腔?!

“哼,徒逞口舌之利,算什么英雄好汉?”夏侯宣怒极反笑,取下悬于马鞍上的梨花枪,枪尖指向对面那个出言不逊的桀骜青年,道:“你小子,可敢与我一战?!”

“怎么不敢?来战!”那桀骜小子大笑一声,一夹马腹就冲了过来,并将手上的狼牙棒舞得虎虎生风、声势赫赫。

夏侯宣也驰马出阵迎了上去,只在这一瞬间,他的心情就已完全平复了下来,目光凝注于对方的招数之上,再无丝毫分心:以他的城府当然不会跟个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多做计较,更何况这桀骜不驯的家伙一看就实力不弱,若不打起全副精神来应对,万一输了可就太不好看了。

一黑一白的两匹骏马载着同样是一黑一白的两个人,如两道旋风般刮至场中央——

“噌啷!”枪尖点在狼牙棒上,一股巨力猛然传来,震得夏侯宣小臂微麻。他心下一凛,当即手腕一转、带动枪杆一震,使出四两拨千斤的手法荡开对方,然后就再不跟这一身蛮力的小子硬碰硬了,而是充分发挥出梨花枪“灵巧”和“多变”的特点来与对方周旋。

而那桀骜的青年原是完全不把夏侯宣放在眼里的,接战之后,他的脸上犹且挂着几分不屑之色。然则仅仅几招下来,他的表情便也严肃了起来,再不敢小看眼前的这个虽说长相漂亮得过分、但实力却并不弱的对手了。

探出对方的实力水准之后,两人都使出了苦练多年的真本事,打得相当激烈;以致双方的“后援团”都屏着呼吸观战,看得目不转睛、连气都忘了喘。

“嘿呀!”打到兴起时,那桀骜青年暴喝一声,猛然使出了他的看家招数——借着错马而过的冲力,狼牙棒呼啸着旋扫而来——这一招要是打实了,足可将对手的脑袋如同西瓜开瓢一般砸个稀巴烂!

“不!”“手下留情!”夏侯宣这边的兄弟姐妹以及对面的那个首领同时大喊,眼看着那一招威势已成、再难收回,众人的脸上都再无半分血色,心脏几乎要蹦出喉咙口!

在众人的骇然注视下,劲风扑面而来的那一瞬间,夏侯宣展现出了不可思议的反应速度:只见他动作灵巧地缩颈弓腰、侧身一闪,整个人倏尔倒挂在了马腹下,而后他顺势出抢扫向对方马腿——“嘶!”黑色的马儿悲鸣一声,侧翻在地,连带着也把那桀骜的小子给摔了个满嘴啃土。

见对方因收招不及而狼狈落马,夏侯宣霎时踢开马镫、落地滚了小半圈后快速起身,这下子他们两人都在地面上了,而战斗还未结束。

只听夏侯宣厉啸了一声,梨花枪霎时荡起一片残影,扫、刺、点、挑,直把那桀骜小子打得手忙脚乱、应对失措……从马战换成步战,倒是让夏侯宣占了便宜:他方才就发现对手的马战技巧极强,这小子跟他的马实在是太有默契了;夏侯宣若想取胜,就非得把他们分开不可,所以他原就时刻准备着“落马”,这才躲过了那一记杀招。

“停手,快停手!我要看看我的马儿!”落地之后,那桀骜小子就再也没能缓过劲来了,一直被夏侯宣压着打。硬撑了十几招后,他终于出声喊停。

可夏侯宣却反而使出了更加凌厉的招式,甚至在对方身上留下了道道血痕——他冷然道:“你先认输,我再停手。”

桀骜小子瞪着一双满布红丝的锐眼,咬着牙不肯认输,发狠地挥舞着狼牙棒:但他显然已经心乱、招式毫无章法,完全不是夏侯宣的对手;而且似狼牙棒这种重兵器极耗体力,讲究的就是速战速决,一旦打得久了必然会令人难以支撑。

又打了一会儿,桀骜小子的喘息声越发沉重,夏侯宣看准一个空隙直刺过去,对方躲避不及、顿时满手是血,狼牙棒再也拿不住了,轰然落地——夏侯宣顺势欺身上前,抬脚把对手踹翻在地,用枪尖抵住对方咽喉,喝道:“还不认输?”

“我死不认输,你能奈我何?!”这小子还真不负“桀骜”的形容,利刃当颈都还梗着脖子、死硬到底。

夏侯宣冷笑了一声,周身杀意暴涨,手腕一抖就要刺下去——“将军手下留情!”这小子的大哥终是忍不住了,策马而来、翻身下地,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夏侯宣身前,垂首道:“我弟弟不懂事,我替他认输……往后我们兄弟俩必定竭诚效力于将军帐下,还请将军原谅则个。”

“哥!”桀骜小子表情很是难过地看着他哥,随即瞪大了眼、鼓起脸,忿忿地说:“哥你先去看看小黑的腿是不是断了……如果是的话,我宁愿死也不要为小黑的仇人效力!”

他哥哥无可奈何地回瞪了不省心的弟弟一眼,转而递了一个哀求的眼神给夏侯宣,依旧跪在地上不动。

“马腿没有断,只是稍稍扭了一下……看来你这马儿还真是有灵性,竟懂得在交战中保护自己。”方才那桀骜小子的话音刚落,公主殿下的贤内助就立即跑过来查看躺倒在场中央的那匹黑马了;确定这马儿没什么事,齐靖安的语气很是轻松。

“算你有眼力,我的小黑正是这天底下最聪明的马儿!”听齐靖安夸奖他的爱马,那小子顿时眉开眼笑,就连他身上的那股桀骜不驯的气性都弱了许多——“好吧好吧,既然小黑没事,那我就跟我哥、以及小黑一起效忠你了。”他朝着夏侯宣翻了个白眼,然后指了指仍旧抵在他咽喉处的枪尖,“将军大人,可以让我起来了么?”

夏侯宣哼笑了一声,收枪夹于胁侧,瞅着那小子骨碌一下爬起来,真是个有活力的年轻人……“小黑的主人,你叫什么名字?”

便在这时,齐靖安将那匹黑马牵了过来,那小子顿时扑上前去查看他的爱马,仿佛他自己身上的那些伤口都不存在似的。且那黑马跟它的主人性子还挺像,也是特别不老实,刚才可费了齐靖安不少劲儿才把它拽住。不过一凑到主人身边,黑马就乖了,还伸出长而温热的舌头来舔那小子肩上的一道血口子,果然灵性。

“你就叫我小黑的主人好了,我喜欢这个称呼。”跟爱马亲热了好一会儿,那小子才撇着嘴看过来。

夏侯宣眉头一皱,“说是要效忠于我,却连名字都不肯透露,这就是你的信誉?”那小子的大哥见状有点心急,张口就想说些什么,大概是准备替他弟弟做自我介绍吧,不过夏侯宣却抬手示意他住口,而继续以凌厉的目光盯着那小子,说:“又或者,你是不敢正视自己的失败,心里对我仍旧不服、仍有不满?!”

那小子略有几分心虚地说:“你的功夫确实好,我是服气的,可你差点儿害死了我的小黑……”

“你不也差点儿砸烂我的头?”夏侯宣冷哼了一声,续道:“现在你的马没事,我也没事,这不是皆大欢喜么?做什么还要小气吧啦的,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我当然是!好吧好吧,我叫凌远……”这桀骜不驯的小子终于向夏侯宣低头了,说了名字后,他拱手道:“参加主公!”

夏侯宣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也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收服这狼崽子了,刚才打得很是激烈、现在他的胳膊又酸又痛,差不多都快要抬不起来了呢——不过这也正说明凌远的实力好,调教一番就是一员虎将,值了。

凌远的哥哥这时也拱手道:“小人陆天石,参加主公。”

咦?这对兄弟竟是不同姓的,看来其中必有故事。不过夏侯宣暂时没问,而是先让自己那五千兵士继续去粮库里搬粮食,之前还没搬完呢;又让陆天石安排他们兄弟俩带来的那两千余骑兵下马休息,让军医帮凌远包扎伤口。

一切妥当后,则是时候该吃午饭了,饿着肚子赶路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夏侯宣干脆就命火头军用这石岭关大营里现成的锅灶来烧饭做菜,让全军饱吃一顿之后再行开拔。

正午时分,大家伙儿围坐一圈,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实是拉近关系的好时机。

“什么?你是公主!”听了夏侯宣等人的自我介绍,凌远不可置信地跳了起来,“哥,哥!我们认的主公竟然是公主!是个姑娘!”

陆天石把凌远拽回位置上坐好,低声说:“平蛮右将军本就是长公主殿下,此事天下皆知。之前我明明告诉过你的,你当时还狠吃了一惊呢,怎么全忘了?”

凌远愣愣地想了一会儿,说:“哦!我想起来了,其实我并没有全忘,就是一时之间没能对上号……我、我居然被个姑娘打败了!”

“臭小子,你敢看不起女人?!”陈淑瑶眉毛一竖,叉腰怒道。

“不不不,”凌远连连摇头道:“女人是很伟大的,尤其是做了母亲以后……可、可我从没想过姑娘能有这么厉害,而且主公……公主殿下也完全不像个姑娘啊!”<夏侯宣闻言心中一震,而在场比他受到更多震动的尚有另外两人:其一是正在一旁帮大家盛饭的若妍,她是知道真相的,所以才会隐隐不安;其二则是齐靖安,他忽而若有所思,暗暗地打量着他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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