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石器时代 第63章

顾小橹很认真地上下弄了一阵,“憋着不难受?”

季槐风咬牙:“你不是不喜欢么”

顾小橹笑,忽然很无赖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的?”

季槐风猛地翻身,在黑暗中胡乱撕扯他的衣服。

顾小橹这一阵别扭来无影去无踪。第二天季槐风观察了他半天,确定没有任何的异样之后,才上山砍柴去了。

吃午饭的时候,顾小橹突然说:“我已经跟刘达贸说好了,换他的地。”

季槐风张大了嘴:“你——什么时候说的?”

顾小橹喝一口肉汤:“今早他过来,你刚好不在。”

季槐风嘿嘿一笑,也闷头喝汤。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迷惑——但是这迷惑给昨夜的兴奋那么一冲,就淡得什剩下了。

他对自己说,只要日子还能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就好。

分到地以后所有的人都开始整地。陆飞他们虽然给挖了一遍,但是只是把草根和地里剩下的东西挖了出来;留下的是一片又粗又硬的土坷垃。这样子当然不能直接把东西种下去,还得把土敲碎整平分出垄才行。季槐风和顾小橹在地里整了小半天,两个人都累得浑身酸痛头昏眼花,才整了坑坑洼洼的一小片出来。

吃过午饭,季槐风伸伸酸痛的胳膊:“我说,要不要叫陆飞他们过来帮忙?人多点的话,干起来也快。”

为示公平,村大会给陆飞他们也分了些地,只是平均下来每个人的地要比普通人少一些,给的也是边角的地方。季槐风暗地里叫他们淡定——分下来的地要是不想种,可以去外面山谷开荒,那里的的地要多少有多少。陆飞当真领着他们开荒去了。闲下来的时候问季槐风要不要回来帮忙整地,季槐风说不用,让他们先把住的房子盖了。他们于是在山谷口附近——也就是离季槐风他们的房子不远的地方依样画葫芦盖了几间房子。要叫他们来帮忙,就是走几步路的事。

谁知顾小橹摇头:“别,他们也有自己的活要干,总叫他们帮忙怎么行?再说你整天找他们,时间长了没准别人会猜到你们以前认识什么的。”

季槐风叹气:“那你说怎么办呢?土那么硬,我们两个人四只手干到明年都干不完——”

顾小橹伸出一根手指摇一摇:“不对,不对——你想想看,那土那么硬,是因为什么?”

季槐风想了想,大叫:“因为干!”

这地方差不多有一个月没下雨了,哪儿的土都干硬得榨不出一滴水。再加上陆飞他们烧荒草的那一把火,简直就要把土烧成砖了。

顾小橹点头:“天上不下雨,我们把水引到地里泡一泡,土不就软了?”

季槐风拍大腿:“水车!我们的水车!”

顾小橹几乎晕过去:“季英雄,那个小水车才能弄上来多少水?”

他们家的小水车是为了方便洗手做饭什么的特地造的,连打水的量都控制好了——它打上来的水流下来还没有一根手指头粗。季槐风挠头:“咳咳,这个,虽然慢一点,总好过我们自己挑水去浇吧?”

顾小橹崩溃了:“小的不行,我们造大的,造个五米直径的就差不多了。”

季槐风咋舌:“那么大的——我们两个——抬都抬不动吧?”

“所以要找别人一起干啊。现在整地需要水,以后难道就不用了?修个水车,以后用得上的地方多着呢。”

“那找梁添说说,全村修一个?”

“那也不用。就找我们那块地附近的,十几二十个人就够了。全村的人一起来,再大的水车也不够浇地的。”

季槐风想了想,“行,他们下午还要过来的,到时候找他们商量商量就行了。”

两人分好工,季槐风负责游说周围那十几块地的主人跟他们一起架水车,顾小橹负责画个新的水车草图。他们用的那个小水车的结构太简单,照样子做成大个的肯定不结实;所以要重新设计一个。

季槐风在地里找到人,把事情一说,所有人都举手赞成。然而麻烦来了,村里别的人听说要造水车,都争着要加入——这些天大家整地都整得灰头土脸的,都恨不得马上就能把水引到地里。最开始答应的那十几个人又不答应了:顾小橹说得对,一起造的人越多,那水车打上来。加入的人越多,水要分的份数也就越多,平摊到每个人的地里肯定不够用。大家正吵着,梁添出来发话了:“你们还不如自己分组,地靠得近的做一组,每个组自己造个水车不就完了?”

大家欣然退散,各自回去找邻近的人商量去了。不久又都折回来,哭丧着脸:“可是水车要怎么造?”

有人喊:“顾小橹会造!”

于是还在家闷头画图的顾小橹被拖了出来。

梁添说:“你们先看他怎么造,然后再学着自己干吧。”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顾小橹经历了他这辈子遇到过的最惨无人道的围观。

季槐风还有相邻的地上的那些人自然是要动手干活的。水车是顾小橹设计的,他理所当然地成了指挥者,掌控大局。最开始要砍树打最底下的两根桩;刨圆了一根坚硬的柚木当中轴,然后在中轴上装上二十四根同样坚硬的辐条,辐条用短些的木条分两层楔紧固定,然后还要在辐条顶端装上水斗在他们造这第一个水车的时候,别组的人就围在旁边看着,还有人用小刀在竹片上刻下要点做记录。顾小橹有点啼笑皆非,只好边造边跟他们仔细地讲。

季槐风欣慰得想每天跪在床前祈祷感谢上帝。因为自那之后,顾小橹忽然变得正常了许多,至少走在路上看到认识的人的时候会主动打招呼了。

季槐风乐观地想,就算他真的有病,那也总有一天会好的。

半个月后,纵贯整个山谷的小溪两岸竖起了十几架水车。水从纵横交错的沟渠流进地里,把干硬的土块浸软,于是那些原本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土块只要轻轻一敲就碎了。

因为所有人都在忙着造水车和整地,大家都没空再打猎做手艺了,接下来的交易日比往常冷清了许多。还好季槐风烧炭的活计只要把柴砍下来,塞到坑里生火就行了,所以他们还是带了些木炭去小学球场摆了个摊。换到了些肉之后,顾小橹盘算着他们还需要点啥,自己带着肉干去逛“街”了。

走到球场的那一头,他吓了一跳。

那里有个五十出头的男人在卖藤器和竹器。要不是那些竹器的个头都比他平时做的都大些,他简直要以为那就是他自己编出来的。

虽然他们家并不需要,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想看看那个人是怎么编的。

因为这村里的人分了木薯土豆之后都需要篮子啊筐啊之类的装起来,所以那个摊子的生意很不错,里里外外围了几圈人。顾小橹从挤挤挨挨的肩膀上看过去,突然发现摊子前面插了根竹片,竹片上刻了八个遒劲的小字:同行莫近,面斥不雅。

顾小橹啼笑皆非。

不让靠近?他偏要凑上去看个清楚。万一这个人以后每个交易日都来,他的生意还不都给抢了?他非得看清楚那个人做的是什么不可,然后再研究研究做出比他更好的东西来。

前面买好了的人走开,后面跟上来的人把顾小橹推到了前面。那摊主一边吆喝,一边收肉干,闲下来的时候还忙着编一个没完成的竹篮。顾小橹看着他的手上下翻飞,没几分钟就把竹篮的主体编了出来。收边,上提把,动作比电影里的大侠打完了架收剑回鞘的动作还要潇洒。

他把刚编好的篮子放到摊子的最前面,还小心地给它调整好了向外摆着的位置。周围的人群中爆出一阵喝彩声。有个村里的人看到顾小橹,叫了一声:“喂,小橹——”

顾小橹又吓一跳,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巴,“嘘——别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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