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柳言贞看到这人说话像是一副话本中江湖游侠的口气,终於忍不住笑出声来。
柳言希摇头笑笑,“萍水相逢不必如此多礼,在下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了。”
那人也挠头笑笑,“我原以为明昊中人皆像那些人一样瞧不起我们外邦之人,没有想到还能碰到你们这样的好人。”
似乎对於这人的言谈感到有趣的紧,柳言贞的眼眸里一直闪亮著明媚的笑意,让那人看到後不禁一呆,对於这人的目光颇为不喜,柳言希有意无意地遮挡住那人的视线。
“既无事,那就告辞了。”柳言希拉著妹妹转身离去。
“哎!我是来自鄂其国的……”
根本不想与那人再有任何牵扯,柳言希拉著妹妹急急走开,连那人後面的话都没有听清。
“呵呵,大哥,你怎麽了?”柳言贞此时明知故问。
“调皮!赶紧回去吧。”兄妹二人在经历了这小小的插曲後一路说说笑笑地回府去了。
与柳家兄妹回府时路上的不平静不同,相反,裴立这里在回去的路上太过平静了,这让希望著出些什麽事情的裴立总有些美中不足之感,如果然陪在他身边的袁栉知道了,他此刻的想法那绝对会有以下犯上把他掐死的可能,实在是受不了在拥挤的人群中身边跟著这样一个活动靶子,在袁栉的三催四请之下,裴立终於登上了为他准备好的马车,袁栉也跟了上来。
“好了,这个时候明昊的那些眼线也不会盯得那麽紧了,让马车路过那里,我们就顺道过去吧。”裴立注意到了袁栉神情的紧张,轻松说道。
“您真要过去吗?这件事不如让臣一人过去就好,您去,太冒险了。”
在袁栉知道了今日这位亲王的目的为何後,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紧张著,表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虽然这代表著裴立对於自己的信任,可是这其中的事情太过危险与震惊。
“当然要去,否则不是显得我们诚意不够嘛。”说完,裴立便在车中闭目养神。
马车载著两人还有一堆或明或暗的眼线在一处茶楼前缓缓停下,裴立面带笑容地从马车中出来,而後面紧跟著几乎已经快要气急败坏的袁栉,在茶楼夥计的迎接下步上了楼上的雅间。
在这座茶楼上最好的雅间中,二人一进入,袁栉向里面看了一眼,先抬腿直径进入了雅间中特意设置的另外一个小的隔间中,将雅间中最大的空间留给了裴立,随著小隔间房门的关闭,裴立不紧不慢地在雅间专门为自己留下的座位处坐下,很随意地为自己到了一杯茶水,品了一口,满脸回味的表情,“好茶!”真心实意地赞了一声,然後抬头向对面专门设的那层竹帘後望去,竹帘後还点缀著串串珠帘,即便如此之近,也让人无法看清那帘後之人,但却可以看到竹帘後那与袁栉刚刚进入的小隔间一样的房门,那人为了不引人注意也是从别处进入这雅间之中。
“自然是好茶,亲王现在所饮之茶已是明昊中最贵的茶了,除了皇宫,全明昊便也就这里还有,寻常的达官贵人也喝不上呢。”
裴立笑了笑,“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这做生意也是,若是朝中无人,门子不硬,这茶又从何来呢?”
“亲王所言甚是,”故意忽略了裴立话中另外的含义,那人也毫无隐瞒地说道:“若不是这座茶楼是靠著皇室的关系,恐怕早已无法在京城立足了。”
“是你出钱的吧,还是在这茶楼中占著干股?”省略掉尊敬的称谓,裴立的话即使无礼,但也让人感到其中有著亲近的意味,听到那人只是轻笑没有回答,裴立似乎也只在观察著茶杯上的花纹,“你我这还是第一次说话时可以这样放松呢,你也知道现下的情景,还请长话短说吧。”
“那好,这一次只是想再确定一下你所说的条件依然有效吗?”
裴立的目光终於从茶杯上看向那人,笑的意味深长,“你若信,便会一直有效,怎麽?等不下去了?”
“这麽好的机会错过也太可惜了,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呢。”
“我会做到我承诺的,而剩下的则要看你能做到什麽地步了。”裴立给予了那人他的回应。
“贵国的皇上也赞同此事吗?”那人对於裴立的这种态度并不放心。
裴立嘴角一翘,脑袋一歪,“这有区别吗?”
那人不知该从何种方面来理解他这话其中的意思,只得沈默不语。
“你放心,”裴立又不失时机地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我们现在都是一样的,潜龙在渊啊。”
第115章
裴立听著那人离开的声音,人却在座位上丝毫不动,仿佛他不想浪费掉这一壶上好的茶水定要喝完才算,不知他在这里坐了多久,竹帘之後又有人悄然坐下,裴立连看也不看。
“你似乎笃定我一定会来。”
“我们刚刚还说过,这麽好的机会错过也就太可惜了,不是吗?毕竟你我能够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谈妥比较好,书信,总是不够让人信任的。”裴立看著竹帘处模糊的人影说道。
“亲王这次远道而来,想必一切都以安排妥当,就是不知亲王究竟意下如何?”这人的声音平润温和,听之说话,犹如山泉过耳,让人乍听之下便起了亲近之意。
就连裴立也在一瞬间被这个声音所迷惑,总算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片刻便回过神来望向这人的目光中也带了几分慎重与警惕,“本王究竟意欲何为,那还要看你会如何行事了,还是……你仍旧打算隐居幕後,坐看这风云变幻?”
“亲王说笑了,现下只是仍旧时机未到罢了。”
“可怜有人已然身在局中,竟还以为自己是那布局之人呢,”裴立突然有所感叹,“既如此,那也就恭祝你有朝一日可以大展宏图了。”
“多承亲王吉言了。”那人微微欠身。
当裴立领著袁栉这次终於是真正返回驿馆之时,脑中将即要发生的一切情况都推演了一遍,方才觉得万无一失,可是在转瞬之间便又想到,自己又焉不是这局中之人呢。
天子寿辰转瞬还有三日便到,如今宫里宫外都在做最後的准备,後宫中各位娘娘的贴己银子更是如流水一般地花了出去,只求在寿辰那日能够不致於失了颜面,总之宫里此刻的中心都在围绕著天子一人而转,就连皇子院中也不例外,宫中专门为各位皇子在这次寿辰中准备了新衣,而更有宫中的宫妃走了门路掏了银子为自己的儿子在寿辰上的新衣下了一番工夫,而这,却明显不在十七皇子明世英的操心范围之内。
此刻的他正捧著刚做好的新衣在皇子院门口开心地笑著,“七皇兄果真惦记著我,谢谢皇兄了。”
“这是让外面做的,也不知道你穿上合不合身,不过你那日还是穿上宫里为你专门准备的衣服为好,这衣服虽也华贵,但终究不适合在寿辰那日穿,免得触了什麽忌讳,以後若是与其他皇子们一起游玩时不妨穿上。”明世云看著明世英精神尚好,气色红润,眉宇间也全是轻松,便知他在这些时日过得极好,只是仍不放心地问道:“这些日子以来如何?可好?”
“七皇兄放心,一切都好。”明世英也答得甚为爽快。
明世云为他整了整衣服,随口问道:“近来还和小十六在一起?”
“是。”
明世英此刻欲言又止,这又怎麽能不被明世云发现,“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嗯……,”明世英压低了声音说道:“十六皇兄近来很是照顾我,有什麽新鲜好玩的吃的用的,只要他有,平素也定会给我备下一份儿,而且待我也是极和气的,可是有一日我去他那儿,正巧赶上一个小内侍将他的砚台打破,就被他下令生生仗毙了,我……”
明世英似乎说起这些来还心有余悸,想到那日那个小内侍只惨叫了几声後便动也不动,而十六皇子瞧著人就活生生地死在他面前却也仍不及他那碎了的砚台珍贵,仿佛那个小内侍只不过是个次等的物件一般,虽说这种事在宫内也著实不少,但明世英也只不过是听听罢了,却从未亲眼见过,他在宫内是个无甚依靠的皇子,对於身边的奴才,只要他们尽心做事也不会随意处置,怕在宫里引出事端,所以那日的情景只要一想起来就心里发寒。
“那你这些时日躲著小十六了?”明世云急急问道。
“没有,没有。”明世英连连摇头,知道七皇兄在担心什麽,他又不是那不识颜色之人,“前些时候十六皇兄还时时来找我呢,只不过是近日各个皇子都忙了起来,这两日才没有见到面。”
“这就好。”明世云大松一口气,对明世英认真地说道:“小十七,虽然都是皇子之身,但是你我在宫里皆是无依无靠之人,与那些自小在後宫中有母妃关照的皇子不同,我们凡事都要小心顾忌,而他们却不必如此,你现在虽与小十六交好,但也不要忘了,从根子上你们究竟还是不一样的。”明世云看著这位皇弟忧心忡忡,他又何尝没有经历过他这样的时候,纵然知道在宫里应该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是在经历过了无论真假有人待自己好後,心里总归是要多少有些软下来的,可这也是最过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