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仰躺的寻壑,眉头打了好一会儿的结,仍然不知所以。
陷入催眠的人思考能力极有限,沈越明白这一提问太宽泛了,遂转而问道:“你从哪一年开始讨厌猪肉?”
“……”寻壑嘴唇几度张合,最终呢喃道,“十岁……”
沈越记得,寻壑被卖入蓬门的年纪,正是十岁,便问:“那时候你在蓬门?”
寻壑摇头,俄而补充:“我在家。”
沈越想了想,问:“家里有谁?”
“娘亲,还有……”说到此处,寻壑明显一个冷战,接着竟哆嗦着说不上话了。
沈越低声提醒:“还有你继父,是不……”
沈越没能问完,是因为寻壑听到‘继父’二字,颤抖似抖筛。
沈越强忍拥寻壑入怀的冲动,勉力沉思。
如果没有解读错误,那么,寻壑听到‘继父’的第一反应,是‘怕’?
怕继父。怕猪肉。
二者有何联系?
沈越想起来,寻壑曾经提过,继父是屠夫。
“臭!……”这一字,寻壑几乎是啐出来的。
“什么臭?”
“继父……”
“继父身上的味道?”
听了沈越这一问,寻壑竟蜷缩如母腹中的胎儿,牙关颤栗不已:“是……是猪……猪的味道……”
屠夫身上沾染所宰杀牲畜的味道,不足为奇。奇怪的是寻壑为何对继父身上的味道刻骨铭心,所以沈越问道:“为什么会闻你继父身上的味道?”
沈越话音刚落,寻壑竟抱头弹跃而起,即刻又倒下,以头抢地。
沈越几乎听到头颅砸裂的声音。
扶起时,寻壑已然睁眼,眼神疲惫,却再无茫然。
寻壑以非人的疼痛唤醒被催眠的自己。
那一次,寻壑头缠白纱,整整俩月没能登台。
之后,寻壑额头新添狰狞一道疤。
所以,这次若非寻壑请求,沈越绝无勇气,二度催眠寻壑。
好在一年积累,沈越掌握了较之前更为深入的催眠方式。
沈越拈起寻壑右臂,松手,手臂缓缓落下;第二次,手臂还是放得缓慢。
寻壑仍下意识地控制躯干。
沈越揉按寻壑周身,同时言语抚慰,再度拾放寻壑手臂,落下时较先前要利落了。
拾起、放下;再拾起、再放下……
直到松手时,寻壑手臂‘啪’一声,毫不犹豫坠回软榻。
寻壑的躯体已经脱离意识的控制了。
“丘寻壑,接下来,你不再是三十六岁。你的年龄,会随着我念的数字而改变。”
“三十六、三十五……二十四、二十三………十七、十六……”到了后面,数字每递减一分,寻壑眉头就皱紧一度,沈越念数越发缓慢,最终在‘十’停止。
一年光阴,足以让沈越寻思清楚这当中的缘故,但要剔除‘混沌’,只能由寻壑亲口说出——唯有亲自掏心,方能重生。
前车之鉴,这一次,沈越在室内地面铺上了数层软垫,就连桌椅犄角,也包裹上了厚厚的棉布,以防跌撞致伤。
沈越出去又返回,回来时,披了一件粗麻宽袍,宽袍之上血迹斑斑,污浊鄙陋。沈越将托盘放在软榻旁的几案上,凑近寻壑,仍旧是毫无温度的嗓音:“你继父身上的,是不是这个味道?”
寻壑呼吸一窒,继而竟瑟缩着向后挪。沈越早有预料,事先将软榻推至墙边,使之一侧与墙面相抵。是故,寻壑即便后退,也退无可退。
以寻壑的反应来看,答案毋庸置疑,是。
沈越不顾寻壑反抗,逼近并剥扯寻壑衣物。
紧闭双目的寻壑做了几下极力却无效的推搡,最终还是被来人剥了个精光。
沈越问:“丘寻壑,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寻壑肌肤冰凉,额头却汗珠密布,惊惧地直摇头,语不成调。
没有回头路了。
生生摁下不忍,沈越继续以淡漠嗓音、换了个角度逼问:“你看到的是不是红色?”
猪血、或者人血的颜色。
寻壑狠命摇头,但这次却非‘不知’。寻壑尖叫:“是!……是白色!!白……”
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