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讲,任谁都看的分明,这江公子跟钟离公子两人待遇是绝不相同的。
江怀柔倒不介意,他尚在思索马车上的问题,至今猜不透南烛将‘家’选在这里的是巧合还是有意,他需要尽快亲自同他确认。
然钟离荣紫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缠着南烛拉出去,道:“你陪我在府上逛逛。”
管家对钟离荣紫几位同行的侍从道:“几位请随我来稍作歇息,在下这就去吩咐人准备饭食。”
似有意怠慢,最后竟只留江怀柔独自的站在前厅无人招待。
半晌无事,江怀柔便自行坐了下来,看到房中家居接近全新,买回来应该不会超过一年的样子。墙上挂着幅巨大的深秋枫山图,满山红叶犹如泼血渲染一般红艳夺目,画技新颖独特竟是江怀柔从不未曾见识到过。
他起身细看,越看越觉得入了迷,仿佛已置身画卷安然享受那秋高气爽的美景气息。
直待管家亲自送了饭菜,他才回过神来,随口问道:“这画并无落款,敢问出知哪位大师之手?”
管家笑道:“不过是我家少爷无聊时所作,书房角落还有许多,你若是看得上,抽空尽管去挑拿走便是。”
江怀柔诧异道:“您老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哪里,贵客您要是看上了这图,我这就让人取下来……”管家说着竟然当真打算出去叫人。
此刻南烛自门外走了进来,四指抚额道:“许管家,我不在府上这些日子,你该不会把我那些东西全送人了吧?”
许管家赔笑道:“少爷不在时,小的曾让人拿去卖过两幅,竟才知道这画居然值几十两银子!这白花花的钱,断无白白送人的道理,都在书房收着呢,只是碰上贵客才送几幅而已。”
南烛摆摆手,语带无耐,“好好,你再去看看有什么收拾的,再送付碗筷过来,我还未曾用饭。”
待这管家走后,江怀柔轻声道:“未曾想你书画如此之好,对下人竟也宽容至此。”
“他曾帮我许多,自然与别人待遇不同。”
江怀柔看他身后空无一人,便问:“钟离荣紫呢?”
“在休息。”
“这里……当真是你的宅院?”
南烛道:“自然,我还未野横到去夺人家产的地步。”
想必当真是巧合了……江怀柔心慢慢放下来。
管家送了碗筷过来,两人便默默用餐。
“吃饱了?”
“饱了。”
南烛起身道:“那我们就出发吧。”
“出发?”江怀柔一愣,“去哪儿?”
“去月华。”
月华!江怀柔张开胳膊拦住他,“你竟然当真要带令狐荣紫去我月华?你究竟作的什么打算?”
南烛道:“江怀柔,依照我们的约定,你只须坐等结果便好,至于过程……你参不参与都无妨,我也没有必要事事向你倾诉。我现在要去月华,你去是不去?”
江怀柔咬唇半天,最终道:“去!”
他怎么能不去?虽然……所有人都背叛了他,但是南烛身份至今敌我不明,谁知道他会对月华做出什么事来?
这次换了辆简朴的马车,自然不如之前的两辆宽敞,江怀柔上去后才错愕的看到钟离荣紫五花大绑的置在角落,神智已经陷入昏迷。
南烛拉他一把近前,“愣什么?”
江怀柔惊道:“你就这么把他给抓了?那随行的人呢?如果夏侯敏之追究起来,许管家他们怎么办?”
南烛伸着懒腰道:“钟离府没有人知道我们要来乐秋,至于那些随行下人……自然是已经安置好了。”
江怀柔自然不会傻到再去追问他是如何安置那些人的,却依然觉得忐忑不安。
或许事情太过容易了,什么波折危险都没有,就这样把钟离荣紫给捉到了?真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正苦思冥想时,南烛坐了过来,贴了他胳膊道:“这几日累的很,让我靠着休息下。”
这人总是这样,不分时地不分场合不分对象的亲昵,幸好是见识过他的喜怒无常及禀性,不然非生出乱七八糟的误会不可!
江怀柔绷紧着身体任由他靠着,却又忍不住问:“你跟钟离荣紫曾经……现在舍得么?”
“逢场作戏而已,你以为谁都会像你一般犯傻?”
“可是他……看起来好像真的喜欢你。”
南烛闭着眼睛语带不耐道:“倘若要对每个喜欢我的都作回应,多少个南烛都不够许。”
江怀柔没有再问下去,他看着钟离荣紫想起自己,竟从内心生出一丝不忍来。
南烛像是累坏了,慢慢将头垂到江怀柔怀中,害江怀柔愈发不敢动弹,双手更是窘迫的不知该置于何处。
这疯子……相貌虽然生的不错,人品心计却着实不敢恭维,待大仇得报之后……果真要跟他走么?而他又图的什么呢?自己好像并无什么利用价值……
随即江怀柔却摇了摇头,心中苦自嘲起来,“这只是才看到一丝曙光,不知日后还有多少难路要走,怎么开始想起这般无聊问题了。”
此刻他对南烛的心情很复杂,有些感激有些钦佩,更多的却是警惕和惧怕。
这男人,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十分危险,日后同他相处一定要慎之又慎才好。
由东宁前往月华,皆是山路丘陵,一路颠簸并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