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哭红的脸哽咽,“出了这样的事,皇上还愿意娶我么?”
“愿意,你是个好女孩,我也很……喜欢你。整天闷着对身体不好,我带你出去走一走,好不好?”
她连忙摇头,“我害怕他们看我的眼神,总觉得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了一样。”
“你跟我来,”江怀柔带她推开窗户,阳光一下子撒满了房间。金色光芒柔柔笼罩着园中花草树木上,放眼之内皆是生机勃勃的嫩绿色。
“看,去年那么冷的冬天它们都挺过来了,如果重新发芽,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我们也要像它们一样坚强活着,生命只有一次,我们都应该好好珍惜。如果死了,你再也看不到想见的人,看不到这些美丽的花,做不了想做的事情……”
明明是在劝尉吴雪嫣,江怀柔的心情却渐渐沉重起来,他想起了碧瑶,那个喜欢在春天策马奔腾笑嫣如花的姐姐。
吴雪嫣犹豫着上前握住他的手,“皇上……”
江怀柔却微笑起来,真诚的目光像缕阳光照射进她的心房,“我去前厅等你?”
未过多时,吴雪嫣一袭粉衫走了出来,脸上还略施了薄粉跟胭脂。虽然看起来依旧弱不经风,整个人却焕发出神采奕奕的气息。
江怀柔赞道:“很漂亮。”
吴雪嫣羞涩的低下头,深吸一口气道:“走吧。”
两人牵着手出了丞相府,送出门时吴丞相老泪纵横。
待走到人流渐多的街道上时,江怀柔明显感受她身体在微微发抖,低着头也始终不敢抬起来。
江怀柔正色道:“不要怕,这次就算死,我也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吴雪嫣点点头,身体不由自主往他这边靠了些,两人举止在外人看来无异是亲密之极。
逛了一会儿,江怀柔停在一个饰品摊位前,“雪嫣,你看这些有没有喜欢的?”
“上次你送我的那支金钗,还没有机会戴过。”
上次那支……江怀柔隐约记得是夜池送来的礼物,至于长什么样子早忘记了。
“没关系,多买几只轮流着戴。”
吴雪嫣凝眉思索了会儿,挑了一只素白玉簪,待江怀柔付钱时却为了难,他出来匆忙不曾带得银两,侍从又遵了他的命令只敢远远跟着,如今连个影子也瞧不到。
江怀柔将全身摸了一遍,竟摸到一块硬玉,是南烛曾经从赝品中取出来的那块,上面刻的花纹和字样都古怪稀奇识不得,他未作丝毫犹豫便递了出去,“你看这个,可以换那个簪子吗?”
小贩接过来看了看,点头道:“可以可以。”
吴雪嫣这才知他方才神情在为难什么,同那小贩道:“怎么能拿贴身东西去换,这簪子我不要了,你把那个玉还回来。”
江怀柔拦住她,“那玉不值什么钱,留在身上也是多余……”
小贩也赔笑,唯恐他反悔似的反找了几十纹钱,吴雪嫣见江怀柔当真不在意,这才作罢。
江怀柔看她额角渗出细汗,拿着钱道:“走,咱们去喝杯茶。”
这摊位对面便有一家茶馆,门口有两眼活泉还植着些绿竹,看起来颇为雅致。
江怀柔怕她嫌吵杂,便带吴雪嫣直上二楼,刚踏上去,便对上一双犀利阴霾的眼睛,竟然是白辉容。
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在他们两人在一小小茶馆碰上也属难得的缘份了。
才要笑着打声招呼,却看到他旁边坐着另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便笑不出了。
算起来江怀柔已有整年不曾见过白辉容,就算是他回宫重新执政也未见其露过面。而井岚虽然常见,两人却再不如先前亲近,话也甚少说了,要江怀柔亲口称他一声皇姐夫,无疑比杀了他更难。
江怀柔正在犹豫是否装作不曾看到,对方两人却起身施礼,恭敬道:“见过公子。”
江怀柔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出门在外,无须多礼。”
此刻两人无论是哪个对江怀柔来说都是烫手山芋,如今竟然聚到一起,愈发让他显得手足无措。
对视片刻,白辉容出言相邀,“如蒙公子不嫌,还请一起坐下来喝杯茶。”
江怀柔不好拒绝,用目光征询了下吴雪嫣的意见,见她神情淡然却并无特殊反应才道:“好啊。”
吴家长女虽然京城皆知,白辉容却是从未见过其真容。待四人皆坐下后,他有意无意道:“敢问这位小姐是……”
吴雪嫣身体微颤,江怀柔立刻将她手握紧了些,“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原来……,”白辉容尾音拖的很长,“是吴丞相的爱女,在下唐突了。”
吴雪嫣长在深闺,幼时却在宫中学习礼仪,此刻紧张倒也不显拘束,微微点头道:“白公子不必客气。”
井岚一向不同女子打交道,即使是知道吴雪嫣的来历也未曾多看一眼,声音冷冷的询问江怀柔,“公子可是一个人出门的?”
“不,不是。”
“随从呢?”
江怀柔打量身后,却并未见到半个熟悉人影,只得忐忑不安解释,“许是在楼下守着,我不许他们靠的太近。”
井岚面色微愠,“公子身份尊贵,行事理应万分小心。莫说是在楼下,近身都未必见得安全。之前既得教训,为何仍是疏忽至此?”
这话旁人若听了去肯定讶然,江怀柔却已习惯了他的严厉说词,垂着眼睛道:“知道了,我下次出来一定加倍谨慎。”
“还有下次?”井岚手在案上握攥成拳,“府里什么热闹没有,偏要到这鱼龙混杂的地方来玩?祖母她老人家身体抱恙无暇顾忌公子,莫非侍从也都是死人不敢出声提醒?”
一番话说下来,吴雪嫣反来安慰江怀柔,两人乖乖听着训话,仿佛感觉回到小时候在书房被太师傅责骂的时光。
白辉容适时出声劝道:“罢了罢了,一点小事你怎么还唠叨个没玩了。”
“小事?你难道不知道他上次差一点……,”说到这里,井岚突然安静下来,目光由愤怒转为不可思议的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