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依旧坦然自若的江怀柔,南烛心中涌起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你们方才在做什么?”
“大半夜的能做什么?再说你不都看到了么,何必明知故问。”
南烛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把纪宁拖回内侍省依淫乱后宫罪论处,二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们两人日后必须保持单纯主仆关系不得有任何逾矩行为。”
江怀柔坐起来不满道:“他是我的人,凭什么要受你这里管?”
南烛道:“先前我不管,但他既然入了宫立了契约便要依宫中规矩行事。”
江怀柔冷笑,“倘若我不选呢?”
“那就按第一个处理。”
“南烛你别欺人太甚!”
南烛对他的愤怒视若不见,转过身背对江怀柔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选择。”
走了约两三步,身后抽泣声,“昨天你还说要疼我宠我,今天就又开始欺负人……你还我的药!还我的小蛇!以后我再也不,不跟你好了!”
那一刻南烛特别想拐回去安慰他,念起方才的情形却压制了下来,狠狠心朝外走。
出了房间后,纪宁畏畏缩缩从柱子后面走出来,磕头行礼道:“奴,奴才见,见过皇上。”绣有金龙戏珠的靴尖进入视线中同时,脖颈也仿佛被一把无形的钢刀所挟持,他初次经历这种命悬一线的恐惧。
南烛声音极淡,并未透出过多情绪,“我可以容忍江怀柔所做一切,却不能容忍一个没规矩的内侍。让你入宫的目的并不是在床上安慰他,若想继续留在他身边就应该安份守己,有些事朕不想说太多但你也应该知道,谁都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惦记。”
“奴,奴才知错,以后……以后再也不敢了!”
“没有下次。”南烛瞥他一眼拂袖而去,待那抹明黄彻底消失在夜色中,纪宁才缓缓舒了口气,用手摸摸后背,竟然已经湿透了。
次日一大早,南烛命人把江怀柔的东西送了过来,传话道:“皇上说了,公子只可用来脱险自保,倘若乱伤及无辜的话,随时都会再收回去。”
江怀柔一句也未听进去,确认东西不少后欣喜收了起来。打开锦囊一看,小蛇似乎比先前还大了一些,不过仍是比蚯蚓略微大了一点点。
用完膳后束青捧出一个小陶瓮来,“这是之前酿的酒,公子要不要尝尝?”
“让我先闻闻,好香……快点拿杯子来。”
束青倒了一杯给他,色泽比茶略浅了些,剩在琉璃碗中波光凛凛,仿佛剩着一杯金色流沙。
江怀柔饮了半杯,闭目回味道:“入喉绵软齿留余香,腑内清凉而不燥热,好生奇特的酒……纪宁,你也来尝一尝。”
纪宁看着他递过来的杯子连忙摇头,“小的不擅饮酒,喝了皮肤会起红疹。”
“那你真是没口福,青姐酿的酒真是一绝,比我先前梅林喝过那次还要好。青姐,再给我倒一杯吧。”
束青却盖上封布笑道:“这可不是寻常的酒,里面泡有各种药草,每天只能在饭后喝一小杯。”
“再倒一小杯,一小口也好……”
束青不理会他,抱着酒瓮转向里间。
江怀柔叹气,放下杯子同纪宁道:“整天在这里闷的很,你能不能想些好玩的事做?”
纪宁道:“我才来几天,哪里想得出什么好玩的。”
到院中转了会儿,江怀柔瞥见天空的纸鹞,当下吩咐侍从道:“去找些纸、浆糊还有长竹子,咱们也来做纸鹞。”
“纸鹞?”
“对,他钟离荣紫放小鹰,咱们就来做只鲲鹏,气死他。”
纪宁不解道:“钟离荣紫是谁,公子为何要跟他斗气?”
江怀柔沉下脸,“他是南烛的玩宠,也是我仇人之子。”
不多时东西便已经准备停当,江怀柔并未做过手工,但是劈竹蔑一项便吃足了苦头。
束青一边紧张道:“公子想玩何必自己动手,让人去宫外买只回来便是。”
江怀柔吮着指上血珠道:“那不一样,我就想要只大的,亲自做的。”
束青叫了两个太监过来帮忙,好半天才绑好了骨架,整体约有五尺来长、三尺之宽。糊上宣纸后,江怀柔取了笔在上面重墨涂抹绘描,一只黑色大鹏慢慢呈现了出来。
最后系上绳线,再将翅膀向上绷成半月弯弓状,放在一旁晾干。
“公子画的真好,”纪宁观摩着担忧道:“只是这么大的纸鹞,一般人怕放不起来。”
“说的也是,看来得找个会功夫的人。”
几人宫奴婢皆慌忙摇头,束青道:“奴婢认得几个侍卫,去看看有没有空闲的。”
不多时便叫回来个赤红脸膛的强壮男子,同江怀柔道:“属下秦江海见过公子,不知有何吩咐?”
江怀柔指着风筝,道:“你能不能将它放起来?”
此人原本在休息,被束青急急叫来,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原来只是个公子哥儿在玩耍,心中有气,只瞟了一眼便毫不留情道:“怕是不能,这风筝做的头重脚轻两翼失衡,而且身体太过单薄,稍微用力便会扯破更别提飞上天了。”
江怀柔大受打击,“飞不起来,这可怎么办啊?”
那侍卫本打算就此告辞,见他一脸失落沮丧却生出几分犹豫。蹲下身将宣纸小心拆掉修改了结构重新糊过,完工后居然从表面完全看不出修改痕迹。举起来试了试,道:“应该可以了。”
江怀柔道:“那有劳秦侍卫他放飞,飞的越高越好!”
这日天公作美,阳光并不毒辣,风力也极大,纸鹞左摇右摆着飞上高空。
“再高些再高些,看到那边那只小鹰了么,一定要超过它!”
蓝天白云下,两只纸鹞飘在高空甚是显眼,西宫那边似已注意到这边动静,见风头被抢很快收了纸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