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跟媒人看他们聊的投机,便识趣的悄悄退到院中,留两人单独相处。
朱明琴仔细端详了江怀柔后,道:“你情路曲折,但命中应该有一妻,婚后生活美满,虽无子嗣却能享尽如天之福,并不像你自己所述那般凄惨。”
江怀柔半信半疑道:“是么,几年前也曾有人这么对我说过,不过现实却太难让人相信。”
女子笑着搔头,“我只是读过一些父亲留下的书卷而,胡说八道博人一笑而已,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哪里,姑娘说在下命中有一妻,不知道她现今何处?”
“啊?这个啊……抱歉我也不知道……”
两人目光碰撞在一起,瞬间都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
事后杜英同那媒人商议结果,朱明琴孤身一人流落在京城,见江怀柔长相斯文彬彬有礼,再加上杜英小有积蓄,双方都还算彼此满意。
于是婚期便订在四月初六,日子是杜英亲自挑的,巴不得日子越近越好。
因为江怀柔有过娶妻不成的经历,杜英这次便格外谨慎小心。
似乎是单纯为了杜英的一桩心愿而成亲,江怀柔并无多少期待热情。
在成亲前几日,江怀柔突然想起符离来,对杜英道:“你可曾去过丹凤路那座宅院?阿离不知道在不在。”
杜英当即派人去打听,回来说院中已空多时,很久不见人住了。
这让江怀柔很失望,他在瑶兰没有朋友跟亲人,虽然是形式婚姻却也渴望有熟人前来祝福。
成亲前一夜,天气忽然转阴下起冻雨,树上挂起一串串雨凇,地面也结出一层层厚滑的冰。
江怀柔坐在廊下,心情无端被阴霾气息裹缠着。明明就要成亲了,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杜英才要劝他进屋,忽听外面响起一阵砰砰敲门声,杜英撑开伞道:“公子您还是进屋去吧,我去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坏的天气怎么还拼着命串门儿……”
杜英去了片刻,一个人回来,脸上带着怒气,胳膊被雨水打湿了不自知,外面敲门声依旧在继续。
江怀柔道:“是谁啊,怎么不让人进来?”
杜英道:“一个疯子罢了,公子不用理他,咱们还是进屋去吧。”
外面那人脾气看来不怎么好,哗哗大雨中仍能听到门口传出来不小的动静。
江怀柔疑惑道:“杜英,到底是谁啊?”
杜英了将伞挂在栏杆上,没好气道:“害公子最深的那个人。”
江怀柔怔了下,皱起眉尖,“南烛?”
“除了他还能有谁!公子明日大婚,他今天便跑来捣乱,谁知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江怀柔垂下眼皮道:“他若想来,你关上门也拦不住。”
话音刚落,果然见一个人影从墙外跃了进来,在江怀柔跟前站定,“还是景轩了解我。”
南烛衣服被雨水浸得湿透,下摆上还挂着冰碴,头发上不住往下滴着水,整个人好像水里出来的一样,脸上却是浑不在意的神情,靠在柱子上对江怀柔笑。
江怀柔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么。”
南烛道:“我现在后悔了。”
“可惜这世界不卖后悔药。”
“所以我才赶来找你。”
江怀柔看着道:“也好,我正愁没有人捧场,你去换件衣服吧,明天我请你喝酒。”
南烛不解的眨眨眼,跟着杜英进屋了,不过瞬间却像阵风一样闪出来,指着房中布置好的喜堂道:“那是什么?”
江怀柔道:“你来的巧,我明天正好成亲。”
南烛难得犯了傻,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成……亲?”
杜英拿了一套衣服递过来,面无表情道:“我家公子明日大婚,您若喜欢就来喝一杯,不喜欢现在就可以走人,反正也没人欢迎你。”
南烛接过衣服,默默进去换了,转回来时见江怀柔还在廊下发呆,便在他对面坐下来,问:“为什么要成亲,你喜欢上那个女人了?”
江怀柔道:“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不过我不讨厌她。”
南烛低声道:“那我呢?”
江怀柔温柔的扬起嘴角,“我曾压上所有信任跟努力去赌跟你在一起,但是结果输的什么都不剩。就算现在对你还存着那么一点奢望,却没有任何东西能支撑我再继续下去了。我现在时间有限,每一天每一刻都很宝贵,不能跟你一样肆无忌惮的挥霍。每天清晨起来喂喂鸟,看看书,喝喝茶,这就是我最想过的生活,但愿老天能保佑我这么一直下去不被人打扰。”
“你不想听我解释么?”
“如果是两个月前,我想听。可是现在,听不听都无所谓了。”
南烛死死盯着他,“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受到点挫折就拍拍屁股放弃,置对方死活都不管不问?”
江怀柔声音放的极轻,“或许我就是这样一个胆小的凡人,没什么野心,不想经历大风大浪去修炼感情。不相信至死不渝的誓言,也没见识过海枯石烂的坚贞,只想寻找一份安定平淡的感情归宿。我不去理会你以后的路,你也别试图打乱我现在的生活,咱们就这样,像这两个月一样平平淡淡的就好了。”
南烛捏着他肩膀,并未用力却也让他无法挣脱,“江怀柔,我从未把咱们两人的感情当作儿戏,我不是白辉容也不是符离,我们既然开始,就没道理由着你一个人说放就放。”
江怀柔黑白分明的眸子定晴望着他,“有没有人说过你不但无耻而且还很贱?依你的权势地位,这天底下男的女的大可以随便挑,何苦纠结回头啃我这株塞牙的枯草?”
“当初是我不对,没有说明原因,可是你也从来没有问过原因!”
“你躲着我不愿意相见,我又何必要问?”
“你不问过,怎见得我就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