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福替他换了衣服后,把酒坛抱了出来,不经意提醒道:“现在暑气正重,路上热的很,皇上要不要先喝杯凉茶?”
江铭点头,接了满福递过来的杯子一饮而尽,随后携带几个侍卫离开皇宫。
安王府中,江诚正坐在湖中心的亭子上百无聊赖的投掷石子,忽听下人匆忙禀道:“王爷,皇,皇上来了……马上过来了。”
江诚才坐正身子,就看到出现在长廊下的江铭。
江诚错愕惊喜交加,“皇兄?你怎么来了?”
江铭挥手屏退所有人,“不想看到我来?”
江诚苦笑,“怎么会,你肯来我高兴还来不及。”
亭下恰刚好摆有酒菜,两人便坐下来把酒斟上,江铭才欲开口,江诚却抢先道:“皇兄今天过来,是不是已经决定了如何处理?”
江铭点头,“只是以后可能要委屈你……这是从瑶兰带回来的酒,名为忘忧,酿制方法特殊,据说喝过三杯就可以大醉一场。之前的都赏给了别人,只留这一坛,我还没有喝过,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忘忧?”江诚接过杯子道:“皇兄是读书人,喝个酒也是文绉绉的。”
江铭安静喝了酒,并未出声反驳。
江诚笑了笑一饮而尽,又随手倒了一杯。
江铭问:“你之前滞留不归,当真是喜欢边城么?”
江诚毫不犹豫道:“是,我喜欢在边城杀人的感觉,刀枪擦脸而过的惊险刺激可以使人忘记一切。”
江铭看着他,不解道:“你从小衣食无忧,也不曾受过什么挫折委屈,又想忘记什么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江诚笑着饮下第二杯,脸上有着任谁都看不懂的忧伤。
江铭感慨,“你当真长大了,曾经……咱们兄弟可是无话不说的。”
江诚道:“我怕说出来,你以后都不会再理我。”
江铭从他眼中隐约读懂了些什么,却又始终想不明白,替江铭倒上第三杯,“这件事闹的很大,白辉容的势力怎么都不肯轻易罢手,所以我想……”
江诚的脸色蓦然有些白,却随即若无其拿起酒杯,笑着问他,“皇兄想怎么处理?”
江铭在桌子下的手微微握了起来,“无论如何,我都不相信你会做背叛我的事,我不会让那些人得逞的,此事要委屈你像……”
江诚突然垂头握住他的手,“皇兄……”
江铭以为他醉了,担心扶着他的肩膀道:“你是不是醉了?江诚……二弟!”
江诚抬起头,方才还神彩奕奕的脸此刻已经变成灰白色,嘴角也溢乌黑的血丝,毒……中毒!酒中有毒?!
江铭震惊的站起来,“怎么会这样,来,来人……”
江诚突然抱住他的腰,“别,先别叫人,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不能等会儿说,你现在最需的事就是去请太医!”
江诚痛苦的把到喉头的血给咽回去,“不,你让我先说,不然我死不瞑目,酒里有……毒,大哥不知道,是不是?”
江铭茫然的看着他,慌张道:“不,不是我下的,我怎么会会舍得给你下毒?!”
江诚笑了起来,似乎安心许多,“那,那就好,那样我就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江铭一反往日的温雅如玉嘶吼起来,“你不会有事的!来人哪,请太医!快请太医!”
江诚道:“皇兄,我还有话跟你说……”
江诚颤抖擦着他嘴角的血,“现在什么都别说,等你好了再说。”
“我怕没有……机会了,大哥不用难过,我走了,你就不用再为难了……这样也很好,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活着没什么意思?你还有我,有景轩,有母后……有那么多衷心你的属下啊!”
力气似乎在一点点的流走,江诚情不自禁合起眼睛,虚弱道:“那,那又有什么用,我只喜欢你一个,可是你不,不喜欢我。”
“不,我怎么会不喜欢你,你是我弟弟啊!不准睡,不准合上眼,听到没!睁开眼看着我……大哥在跟你说话……江诚?!”
外面的侍卫终于听到声音冲了进来,焦急万分的站在亭前,“王爷!”
江诚已经睁不开眼睛,积攒着使出最后的精力道:“传本王的话,此,此事跟皇兄……无关,是我自己做错事,不想他为难,任何人不得借此作乱,违令者,斩……”
“江诚?江诚!”“王爷!”
……
八月,重新开张的长青楼生意一落千丈,生意再不如先前兴旺。
两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坐在二楼临街的位置上喝茶谈天。
“江诚的死对江铭打击很大,他已经有十几天没有上朝,据说私底下正在派人四处查江诚的死因。”
“只怕他什么都查不到,满福已死,什么线索都断了。”
白辉容安静看着井岚,“你现在变了很多,以前的你不是这样子的……”
井岚道:“是人都会变的,更何况是背负着血海深仇,我说过要血债血偿,姓江的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会连他一起杀么?”
“你说谁?”
“你知道我是在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