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湘也不想在乎什么礼貌,直接没有理睬他,而容简则过来搂了搂闵湘的肩膀,很显然两人正是感情深厚的时候。
欧阳徽对上容简,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但容简毕竟是亲王,还是最受皇帝看重的亲王,他也不能失了礼数,便行了个礼,“微臣见过王爷。”
容简便也没有和他死磕,居然也一笑,道,“欧阳大人,免礼了。本王听闻你与保义侯府的闺女定了亲,大婚吉日定在冬月,本王先祝贺你了。听闻保义侯府这位姑娘才貌双全,又性子温婉,想来嫁过来,定能和欧阳大人琴瑟和鸣修百年之好。”
欧阳徽被他在闵湘面前提婚事,又说修百年之好,分明是在故意笑话他以前的老婆都死得早,他心里冷笑,面上却是好好的,还一笑,道,“多谢王爷吉言。王爷府上正妃位空缺数年,京中待嫁女子,谁都肖想着呢,不知王爷什么时候成全一位女子的思慕之情,那也是一段佳话。”
他才刚说完,奈何容简是有儿子的,容汶英不是好惹,他已经走上前来,一个小屁孩儿,比他父王还要来得狂傲些,对欧阳徽说道,“京中有漂亮女人么,如果不漂亮,本世子就不会答应她做我的母妃。”
欧阳徽早就猜到了容汶英的身份,此时对着他拱了一礼,道,“想来世子殿下即使挑剔,这京中闺秀万千,总有能入你的眼的,这也正好成全了王爷不是。”
容汶英还要说,已经被容简叫过去了。
容简和欧阳徽都眼里带着戾色,互不喜欢对方,又要互相拆台,闵湘却不愿意再听了。
这里自然是没法钓鱼了,他只说身子乏了,天色也不早,就要回去。
欧阳徽只得眼看着容简将闵湘带走。
甚至为了让他眼红,容简还故意牵着闵湘的手,闵湘则牵着小如儿,小如儿还回头多看了欧阳徽一眼,对着他挥了挥小手说再见,欧阳徽对着他一笑,心想你以后会和你爹爹回到我的身边的,现在只是暂时跟着你爹爹在王府里住一阵子。
王爷一行离开了,方才因为有男人而避开一点的欧阳蕴霞才来和欧阳徽说道,“二哥,方才你唤作湘儿的那位公子却是谁,以前没有听你说过。”
欧阳徽淡淡道,“以前的好友。”
欧阳蕴霞又说,“从京里来这里路上时,在茶铺里遇一小孩子扯我的纱帽,没成想却是齐亲王府的世子,长得倒是玉雪可爱,只是不知性子这么差。”
欧阳徽道,“他是没有母亲管教,所以成了这样。以后有了继母管教,应该会好些吧。”
两人都没有谈起容简,欧阳徽是不想说他,欧阳蕴霞是心中有所思,害怕谈他。因为之前她母亲在她面前说过,为他挑选夫婿,这京中唯一份的最好的便数齐亲王了。
亲王原来王妃过身这几年,亲王并没有纳妾和大量豢养歌女戏子,不好风月,沉稳能干,身份也是独一份地好,除了皇上,还有谁有他尊贵。
如果可以,便让她的父亲去和皇帝求指婚,说不得就能让他入齐亲王府。
欧阳家的女儿,嫁到齐亲王府去,也不辱没了。
所以欧阳蕴霞这次这么见到容简,才觉得羞赧难当,连见礼也没敢上前见过。
而且她也看到了,齐亲王对他身边的那个清雅男子很不一般,那个男子一看就是他的男宠之流,母亲只说亲王没有纳妾和养着很多歌女戏子,却没说他原来是好男风的。
不仅如此,王府的这个世子,也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欧阳蕴霞心中心思复杂,不过她二哥想着自己的事,却没有注意到她心事重重。
因遇到欧阳徽,闵湘心情便很不好了。
虽然竭力让自己不要将这郁结表现在面上,却也难以克制。
晚膳时就只吃了少少一点东西,也没有心情给两个小家伙讲睡前故事了,容简知道他心里难受,所以晚上他先哄着两个小家伙睡觉了,便不断琢磨着如何让闵湘忘了以前欧阳带给他的伤害。
虽然他也对欧阳恨之入骨,厌之入骨,但他知道闵湘一定比自己更难受,所以解开闵湘心结才是最。
容简回清流居,伺候的丫鬟只在外间伺候,见他回来,就屈膝行了一礼,道,“公子没在这里,他到清泉轩去了,不让人跟着。奴婢们便只好留在了这里。”
容简于是转身去了清泉轩,这里距离那一小瀑布很近,因为水流小,水声倒不大,潺潺之声,如乐曲一般。
这里白日正午歇凉正好,晚上却是太凉了些。
轩室门没关,闵湘坐在轩室靠水的窗户边,身子靠在椅背上,静静地望着水流发呆。
和容简在一起的快乐和幸福,总会让他忘了之前在欧阳那里受到的屈辱,这一日又遇到欧阳,却是让他没有办法忘了那些事。
被欧阳强要过的身子,让他自己觉得难以忍受,以前只是想将那件事当成人生磨难,经历过了忍受过了,只能磨练出一颗更强大的心,而不能再去多想。
现在才觉得根本没法再这样想了。
容简知道欧阳以前监禁着闵湘,一定不会只是轻轻巧巧地关着他,他一定对他做过伤害他的事情。
容简觉得胸口像是被刀子割了又被撒了盐,疼痛到难以忍受。
他在轩室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走进去。
轩室里只亮着一盏烛火,光线暗淡,他走到闵湘的身边,在他面前半跪了下来,伸手抱住他的腰。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到闵湘这样孤单而忧伤地坐在这里,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一定会找欧阳徽报复回来,说他定然让欧阳徽后悔以前做过那些事?让他拿一百倍来偿还。
这样说,这样做,容简知道一定只是自己的解脱而已,并不是闵湘的解脱。
闵湘从深沉的噩梦里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容简,手抚上他头发,声音幽幽的,“当初欧阳强要我的时候,我只是在想,我就该在以前答应你,这样,也许就不会那么痛,那么难过。”
容简紧紧抱住他,声音嘶哑里压抑着难以描述的痛苦,“湘湘,你不要想他了,无论是他的什么事,你都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好吗?”
第61章
两人都知道,欧阳徽是他们心上的一颗刺,拔不出的刺。
容简让闵湘忘了以前欧阳徽的事情,但是,闵湘如何忘得了,更何况,他容简也同样没有办法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那一天,容简就那样抱着闵湘的腰,一直到夜深,月牙儿早就落下了西山,夜露凝结在屋外的清桐和紫竹上,又一滴滴落下地,清浅的声音,滴在沉寂的夜里。
容简怕闵湘在这轩室里冻到,之后只好劝他回房去休息,闵湘却并不应他,他坐在那里好比一尊从过去无法回来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