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大叔啊,我有那么老吗?没礼貌的小鬼!”卢震突然就吼道,撤掉脸上伪装,呈现出一张很妖艳的美人脸,卢震自豪道:“认真瞧瞧,我美吗?”
我定神盯了一会儿,转头看公子,诚实道:“还是公子好看。”
最后,我们是被卢震轰出来的,连同那块白夏送给我的玉,公子让我贴身带着这块玉,说是有了这块下过寒门咒术的玉,死气那种东西便不再是我的死穴了。
我把玉放在掌心摸了摸,它原本是白夏送的,但此刻再得到它,让我欢喜不已,公子送的,要随身带着。
不过高兴之余,我还是有点担心,因为现在除了叶庄主,似乎又多了一个卢震,为什么这么多人跟我抢公子?
从陆兴县出来,姐姐便问:“公子,在卢震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公子转看姐姐。
“因为公子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姐姐不大肯定道。
公子嘴角勾起,笑道:“确实很好。”
两个月后,鹿山脚下,鹿山镇——姐姐说,那是靠近鹿山山脚唯一的一座城镇。
公子和姐姐在这中途都换了两批马,还是我的马儿小棕厉害,完全没事,而且精神奕奕,不过小棕非常野,容不得旁人碰一下,脾气也确实有点坏。
我们在鹿山镇唯一的一家客栈落脚,姐姐在木桌子上摊开一张很旧的图纸,道:“我所掌握的消息是:曾有一名剑客独闯鹿山的重刑牢狱,为寻找两个孩子,那名剑客的剑非常锋利,连重刑牢狱的铁制大门都被他一剑劈成两半,所以我推测,那剑客很可能就是祁天,虽然事隔比较久远,消息未必是真,但比没有线索到处乱找要好……”
“一定是三叔了,以前三叔的剑法就很厉害的!”我高兴道,记起当年,生病醒过来的姐姐不爱说话,三叔为哄姐姐和我开心,在院子里舞剑的情景,那时候的三叔大概也就比现在的我大两三岁吧。
姐姐看了我一眼,继续指着那张旧图纸上的一个位置道:“公子,你看,鹿山的重刑牢狱在鹿山南面山脚,而圣医门那位执法长老要您拜访的故友却是在鹿山西面山脚,此去鹿山只有这一条路,就算公子要拜访那位执法长老的故友,我们也是需要经过这个重刑牢狱,那一带几乎都是乱葬岗子,荒无人烟,但很多去鹿山的人却是有去无回的。”
荒无人烟?
我愣了愣,不解道:“姐姐,若牢狱没人看守的话,那些囚犯不是早就逃了吗?”
姐姐看我,道:“牢狱当然有人看守,但重刑牢狱的里面并没狱卒,官府只是在牢狱门口单独再建了一个看管台,士兵都集中在这里,足有六七百人把守,这个鹿山镇有一些店铺便是那些士兵的家属搬来这里开的,不过奇怪的是,重型牢狱内部却连一个狱卒也没有。”
“为什么?”我问了一句,要是那些囚犯在里面打起来怎么办,谁来劝架?
姐姐解释道:“因为没必要,囚犯根本逃不出那个地方,这个理由与圣医门的天然水牢有些相似,不过圣医门是巧妙运用了阵法做伪装,又有一个天然湖泊和竹林当屏障;而重刑牢狱要可怕多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听闻重刑牢狱原先是一个叫‘寒门’的大门派,不过后来寒门没落,那里便被官府收缴,并扩建成了重刑牢狱——初庆国最可怕的地方。”
公子听着,笑道:“连这个你都能查到,欣儿,你真的让人佩服不已。”
姐姐眼神微动,淡淡道:“若公子没有给我充足和自由的时间,我也无法查到这些。”
公子摇摇头,道:“不,欣儿真的很厉害,我在水牢的时候,二长老没有一次发过难,我已经很意外了;一出来,我居然便是下任圣医门门主的候选人之一,不得不说,欣儿,你让我很惊讶。”
姐姐一愣,倘然笑道:“也不是那么了不起的事,而且公子对门主之位并不感兴趣,我还觉得自己有些擅作主张了。”
公子点头道:“我对门主之位是没什么兴趣,不过同样不希望圣医门的门主之位落在二长老手里,虽然我觉得让衡旭来做是最合适的,不过衡旭要是因为伯玉而无法成为门主,那大概只能交给随尘了。”
姐姐莫名道:“衡旭大公子当不当圣医门的门主,与那鬼医谷的许伯玉何干?”
公子不看姐姐,反而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笑了,“谁知道。”
我与公子对视,第一次主动避开了,因为现在心情很不好受,姐姐这几年好像帮公子做了好多事,可是我发现自己什么也没做,也什么都没帮到公子,我好羡慕姐姐,好想让公子夸一夸。
“对了,我去年年底在京城置办了一家酒楼,关于巫医的事,我也查到了点线索。”姐姐突然转了话题。
“哦,不会巫医正好就是太子妃吧。”公子笑了一声。
“公子真厉害,你怎么猜到的。”姐姐讶异道。
公子愣了一下,难得无辜道:“我开玩笑的。”
姐姐笑了,道:“当初公子用寒门咒术逼巫医说出她的藏身处在太子府时,我便留心收集有关太子府内的一些消息,不过前三年都在处理圣医门内的事,这两年才有了点收获。太子府里目前三个人很可能就是巫医,一个带着黑斗篷从未露过脸,连男女都无法知道的黑袍人,这个黑袍人经常出没在太子身边,不过几乎没出过府。另外两个则是太子妃候选人,一个是有了身孕,呆在府中静养,另外一个则是生病,听闻病了很久,这三个人都是太子很宠信的人,公子,你觉得他们中谁比较可疑?”
公子沉吟道:“原来是太子身边的红人,难怪你和烈儿五年前的通缉榜至今没有撤销,欣儿,你连太子都见过了吗?”
姐姐摇头,道:“没有,我担心巫医发现,没敢直接去京城,不过据传闻,太子此人,心狠手辣,好色荒淫,甚至还有些变态的怪癖。”
“怪癖?”公子不解,我也看姐姐,什么是变态的怪癖?
姐姐点头,微微皱下眉,答道:“恩,听说太子不止喜欢女人,还对男人有兴趣,而其非常喜欢折磨少年,尤其喜欢十几岁的孩子。”
我忧下脸,抬眼看公子,公子正在想事情,没注意到我的视线,其实我很想问,可没法在这时候开口。
我喜欢公子,应该不算变态的怪癖吧?
公子想了想,道:“那我们解决巫医的时候就尽量避开那个太子吧,不要惹多余的麻烦。”
“我也是这么想的,从巫医之前的手段来看,那个巫医的心机应该很深,不会真正信任他人,不过目前我们掌握了她的弱点也没必要怕她了。”
“不,谨慎点好,一个精通所有巫术的巫医首领,比最厉害的盅医和草鬼女加起来还可怕许多,不能太莽撞行事。”公子劝道。
“公子,我知道你向来做事考虑周详,又喜欢谨慎行事,但我们也没必要事事如此吧,巫医的弱点如今掌握在我们手里,只要我们能抓到巫医,对本尊挖心、割首,然后分别火烧,就能杀死她。”姐姐戾气十足。
公子依然温和劝道:“欣儿,我知道你心里恨巫医,不过我并非太过谨慎,而是巫医确实非常难对付,要不然我大可请叶煌来帮忙的,直接去京城太子府里抓她出来便可,也不用如此小心了。”
“为什么,公子,我不明白,我们直接杀还杀不死她,现在抓都不能直接抓她,我并不害怕巫医,即使她有再厉害的巫术。”姐姐表情有些严肃了。
“巫医的可怕在于她会在临死前用自己的灵魂诅咒杀她的人,就算她死了,但只要她下过诅咒,那便会让你这辈子痛苦不堪。都说人有三魂七魄,但当初在井炎城之际,那因婆婆只一眼便看出你灵魂的残缺,这些本是我们普通人看不见东西,但巫医却能看见,欣儿,你知这是为何吗?”
姐姐脸色缓和许多,摇头道:“我这两年虽然也有在收集巫医的情报,但大多数都是没有价值的情报。”
公子这才缓缓向姐姐解释着:“巫医不受人欢迎,便为她们巫术的神秘添上了一份色彩,你想要靠收集天下间关于巫医的消息来找出巫医的其他弱点,几乎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知道些只言片语,以及旁观者的看法罢了。巫医因婆婆能看出你的三魂六魄,那是因为她把自己本身的生命作为修行巫术的消耗赔进去了。我对巫术不熟,也是因此,才没办法深入了解。那个因婆婆是很可恨,但并不是所有的巫医都可恨,也有一部分巫医是单纯为人治病,她们用那些早已经失传的方法来救治病人,可惜方法诡异,被人们所恐惧和厌恶,巫医变得很难生存下去,她们只能把巫术转明为暗,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秘密地一代一代继承下去。”
姐姐脸色有些不好看,“我收集巫医的情报,完全是白费功夫了?”
“那倒也不会,至少等我们去京城的时候,不会一开始就反被巫医盯上,那样会对我们很不利。”公子安慰道。
“难道我们就这样等着那个巫医因婆婆恢复元气,再反过来找我们的麻烦?”姐姐不甘心道。
我看姐姐,道:“姐姐,我们不是要先找三叔的吗?”那个巫医因婆婆我也很讨厌,不过红黑说,以后巫医敢来,它不会放过巫医的。比起找巫医报仇,我更在乎三叔的事情,不知道三叔现在在哪里?
姐姐听着愣了一下,公子对我柔和一笑,道:“烈儿说得对,我们来鹿山,此行的目的是拜访禁地执法长老的故友,以及寻找祁天的下落。巫医的事,也不急于此时,等时候到了,自然是要与她做一番了结的。”
姐姐歉意道:“是我太过急躁了,公子你休息吧,我先回房了。”姐姐离开后,公子依然站在窗前,研究那张图纸。
我无趣地走到床边,把头往被子上摔,被子软软的,可惜有点潮,不过这已经是这家客栈最好的房间了,我把被子掀开一角,脑袋钻进去,然后慢慢朝被子里龚起来,鞋子直接踢掉,整个人都钻进被子里,躲在被子不出来,以前小白半夜爬床的时候经常这样干。
很快头顶的被子被人掀开,我半趴在床上,抬头看公子,公子好笑看着我,道:“烈儿什么时候学会这样爬床了?”
我从被窝里钻出来,用力抱住公子的腰,头蹭过去,感觉自己长大了,公子就没抱过我,连这样蹭在一起都少了。
公子讶异,问:“烈儿心情不好吗?”
我点头又摇摇头,公子耐心坐在床边,问:“怎么了,刚才就看你整个人恹恹的,不太对劲。”
“公子,男的喜欢男的,是变态吗?”我心里藏不住事,直接开口问。
记得晨风以前在山谷的时候还笑话我,说我长大后是一定娶妻的,公子也是要娶妻的,那时候我还没想过这个居然会与喜欢公子有关系。
公子沉默一下,然后淡淡笑了笑,委婉道:“这个……不好直接说,不过烈儿,世间真挚的感情,并不只限于男女,懂吗。”
“那我喜欢公子,也不算变态,对吗?”我认真问道。
“那如果是变态了,烈儿就不喜欢了吗?”公子不答反问。
我摇头,低头皱眉想了想,直接道:“我喜欢公子就是喜欢了,哪里还管得了男的女的。”
公子噗嗤一笑,狡猾道:“那我也喜欢烈儿,并不在乎性别,不是吗?”
我抬头,非常、非常认真地看着公子,委屈极了,道:“我跟公子的喜欢不一样,我不要公子娶妻纳妾,也不要公子有情人,还有不要什么我没想到,不过我是要一个人独占的。公子你记不记得当年跟我约定七年后的事?”
公子脸上微微露出吃惊的表情,似乎还有些高兴,但是很淡,让我没法肯定,却听公子肯定道:“当然记得。”
我一阵喜,公子记得就好,于是我笑道:“那,再一个月我就十六岁了,然后再一年,便是第七年了!公子答应过我的,七年之后如果我还是喜欢公子的话,公子也会开始喜欢我,那到时候,公子就不可以再找妻子,妾室什么的,就是情人也不行。”说到后面,我有点赌气了。
叶庄主那么厉害,我觉得要打过他,除非让红黑帮忙,可要是红黑打不过叶庄主,变成紫麟蛇王的样子发飙,紫麟片肯定会把叶庄主毒死的,我不想那样。所以还是提前跟公子交代清楚,那样的话,只要这一年内,叶庄主不跟我抢公子,我就赢了。至于其他的敌人,我也要全部打倒,就像豹豹的丈夫,当初在一群雄豹中唯一夺得豹豹欢心那样,真打不过那些人,我还有红黑和小白帮忙,想到这,我一下信心十足。
公子听着没有立即答应,却是有些莫名道:“情人?”
“什么东西?”我感觉什么东西在我脚边扫来扫去,掀开被子一看,小白耷拉着耳朵可怜兮兮地‘啾啾’叫了两声,爪子拍了拍空瘪瘪的肚子,表示它好久没吃东西了。
“小白?!”我心疼抱起小白,没明白它到底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小白不是路痴吗?
小白蹭蹭我的脸,一双狐狸眼难得湿漉漉的可怜样,耷拉着脑袋控诉我把它扔下,害它找了好久,肚子也饿扁了。
我急忙求助公子:“公子,是小白,它居然从圣医门跟来了,它肚子饿了。”
第84章 熟识
小白以前经常爬床,也熟悉公子的味道,并不怕公子,还朝公子“啾啾”叫了两声,公子从我手里抱起小白,端在手里好奇道:“这小东西到底是怎么跟来的?”
我爬下床,道:“公子,小白它饿坏了,我去叫店家弄点吃的来。”
我提了鞋子正要穿,公子拦住我,并把小白塞回给我,道:“烈儿,你在房里等着就好,我下楼让店家送些肉上来。”
公子出了房门,我抱住小白坐在床上,好奇小白到底怎么从圣医门跟来的,结果小白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只说就这么一路跟来的,听得我一头雾水。
不过我注意到小白身上脏兮兮的,这两个多月肯定没洗过澡,我让小白先在屋里呆着,打算让店家打点水上来,给小白好好洗洗,小白却死活不肯单独留在屋里,似乎是担心我再把它扔下,缠着不肯答应。
于是我抱着小白等公子上来,可是等了一会儿都不见公子回来,小白又一直挠我,没办法,我只好带着小白去找公子,出了房间,才注意到很多人站在楼道上向楼下观望,隐约还能听见楼下吵杂的声音……
我走出房间,跟着朝楼下望去,客栈楼下一片狼藉,几个江湖人围堵在客栈的大堂里截杀一对青年男女,甚至连楼道阶梯口都被拦住了,周围是一些围观的人,却没人上前帮忙。
然后我看到公子站在人群的后面,静静地看着客栈中央的骚乱,眼神中还有些无法上楼的困扰。
我刚看见公子,公子似乎是一直留神楼上,所以一下就注意到我,朝我轻轻挥下手,示意我先回房等一下。
我点个头,刚想回去,小白“啾啾”叫了两声,我一愣,小白闻到肉香了。
我不由看向客栈大堂下面,虽然整个大堂被人砸得不像样,但有一桌人还好好地在角落吃饭完全不受影响,同样也不管骚乱,是一个少年和一个侍从打扮的中年人,他们桌上的食物很丰盛,难怪小白这么远都开始馋了。
我急忙抱紧小白,不让小白溜走,安慰道:“小白你别急,公子等下就会给你送吃的来的。”
我转身回房,忍不住朝公子看过去,果然公子也是一直看着我这边,似乎是要确认我无恙才行,然后在快看不见公子的时候,公子脸色微微一慌,眼神催促我看前面。
我纳闷,刚要回头,却“啊!”撞上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人不由后退两步,小白已经“啾啾”不高兴地朝前面叫起来。
我看到一双脚,原来是个人,不由摸摸小白的脑袋,安慰一下,然后刚要向对方道歉,“对不……”衣领却被人提起……
我抬头看清对方,粗眉大眼的汉子,穿着一身士兵服,有点像是朝廷的人,那大汉士兵怒道:“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知道你撞到的人是谁吗?哇——什么东西?”
小白爪子扇过去的同时,红黑已经从我手臂里滑出来,顺着那人抓着我衣领的手缠上去,不过并没有咬人,只是稍微警告一下,吓得对方急忙松开,那大汉士兵的袖子上还有小白抓破的几道抓痕。
我被远远扔出去,跌坐在地,后背撞在楼道的护栏上,小白从我身上跳开,站在一旁浑身炸毛地瞪着扔我的人,红黑则在对方刚才松手的那一刻已经滑入我袖中,只露出一个蛇脑袋,冷冷地看着那大汉士兵。
我摸摸屁股,刚要爬起来,身后已经传来公子有些焦急的声音:“烈儿……!”
我回头,看到公子从人群中跃起,运起轻功直接腾空朝我这边飞来。
“什么人敢打扰我们,找死!”客栈大堂围堵那对青年男女的江湖人看到公子跳起来,说话的江湖人把刀射向公子,人同时跟着腾空跃起……
“啊,公子小心……”我刚叫着,公子袖手一挥,一粒药丸打在对方的刀上,那把劈向公子的刀立即偏离方向,砍入梁柱里,但那江湖人却成功缠住公子。
姐姐在底下抬头看着,猛然一脚踢起一把破掉的长椅,迅速飞向刚才挥大刀砍公子的江湖人,那江湖人一吓,急忙狼狈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