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极其配合地用着那些药。不吭一声,毫无怨言。
师丹还保持着看书的姿势,右手持书,两眼放空。
一副痴痴的样子,侍卫们看了觉得有些可怜,毕竟是一国之君,居然成了这个样子。他们看着眼前木偶一样的人,想起以前常听的诗歌,“他的衣服上有素氏花的光泽,他的眼睛里是黑玫瑰的颜色……”忍不住有些微微的心酸。
太阳到了正中,侍卫们被太阳晒得打个哈气,国王应该正在迎新娘进宫门吧,层层的朱红色宫门,威仪棣棣,国王牵着王后的手在一片花团锦簇人声鼎沸中进了仙宸宫,崇仪宫,紫阳宫,然后举案齐眉相偕同老。
太监来叫他用饭泡药也不敢,默默的下去,太阳一点一点从正中退下,正午灼人的光辉渐渐柔和,一天的变化其实很快的,不久白云变成晚霞,浮动在傍晚的空中,树梢反射着柔和的霞光,师丹做的石板也变凉了,他打盹一样点了下头,刚睡醒般怔愣了一下,立刻抬头看看天上:夕阳早已落下。
他不敢相信一样呼啦站起身,早晨紧紧拿在手中的书也扔到地上,走到种满素氏花的矮墙前,傍晚的冷风吹过,掀起他的白衣。他看着满天红霞,仍然不敢相信一样猛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摇着头。
太阳落山了。
太阳竟然落山了。
心酸的翻来覆去,眼泪流下来,太阳它……终于……终于落山了。
侍卫们看他一个人站在矮墙前追着夕阳彩霞看,心里默默的叹息,他也不顾晚春天冷衣服单薄,自己在矮墙前站了一夜。这一天偃武没有来。
师丹心里各种心思翻来覆去,百般煎熬,把从开始到今天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最后想到偃武的脸,莫名其妙的生出恨意来,他第一次对偃武生出恨意,但是不一会他又陷入无意识的状态,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得,等他回过神来,又是一天过去了。
他已经几乎清醒不了多长时间了,意识到这点,他不禁恐慌起来,第二天偃武也没有来,新婚的第二天当然是正鹣鲽情深鱼水情浓的时候。
第三天,师丹睁开眼时还是下午,他知道自己马上又会什么也不记得,对偃武的恨意一下全消了,只盼着偃武能来看看,他想见他一眼。一眼也行,再次睁开眼看他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晚了也许就看不到了。
但是,第三天他还是没有来。
这两天素氏出了两件大事,第一件是国王娶王后,从此后宫有主。第二件是传言降君在公子府被国王下了一种奇药,性命堪忧,这传言以闪电的速度传遍了全国,全国一片议论纷纷,然后立刻有等待已久的保皇军应声揭竿而起,扬言要恢复素氏,救出师丹。偃武刚刚得了人心,百姓们态度不明,那边也不敢支持,只观望着两边。
就在满城风雨的时候,深宫里的偃武却对此一点反应也没有,也没有什么动作,外面观望的百姓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宫里的人却知道,国王最近心情不好。
其实刚娶王后的时候国王是极高兴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偃武越来越不高兴,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国王才几天就厌烦王后了,不应该这么快吧,宫人们也很奇怪,王后也没有犯什么错啊,贤良淑德,柔顺守礼,虽说外貌有些平平无奇,但是国王刚见她的时候不是还很喜欢吗,怎么才两天就完全提不起兴趣的样子呢。
可是不管怎么说,偃武对王后还是很温柔的,只是一边对王后百般宠溺,一边眼神里流露出掩饰不了的落寞。等王后一走,就自己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喝酒。
宫里准备了宴饮,偃武却不要歌姬舞姬也不要人作陪,独自一个人在空大奢华的殿堂里喝的大醉。
第21章
这一日,师丹刚清醒,天气正好,伏在石桌上不愿起来,他现在即便是难得的清醒一次也没有什么精神,十分困乏的枕着书,躺在桌上像睡了一样,正在四周安静得很师丹觉得自己几乎要融化在这春天里,就此消失了。忽然被一个人抓着胳膊拉起来,扯得他生疼,那人浑身酒味,正是偃武。他大力的抓着师丹的胳膊,盯着师丹的脸,眼神迷离的端详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幸好这次你醒着的,不像上次……”说着竟然蹭到师丹脖子窝里。
师丹知道这次他是真醉了,然而肌肉僵硬着不能动,任由偃武拉扯着他,左揉右揉的像揉一团面,腻在他身上,贴着他脸颊和脖子蹭来蹭去,好像还沉迷下去,越蹭越上瘾似的。
师丹赶快艰难的调动已经根本无法移动的身体躲开,但是他只是微微挣扎,偃武就一下将他箍在怀里狠狠抱住,他那点小反抗根本丝毫不起作用。
偃武醉的狠了,闭上眼也不管谁是谁的抱住怀里,低头用脸颊摩擦他的脸颊脖子,还用力的嗅着,喃喃的说:“是这个味道……是这个味道……跟我想要的味道一样。”
师丹再一挣扎,偃武更加使力抱他,还胡言乱语:“不要走……不要走……”
因为怕他走,就把他跌跌撞撞的压在床上抱着,后面跟偃武来的太监从一进门就劝不住偃武,看到现在纷纷咋舌,侍卫们跟太监们一样装看不到,太监们低着头侍卫们仰着头,任由他们两个人搂抱成一团进了屋。
偃武压着身下的人继续用身体磨蹭,他娶了王后却并不开心,他本来早就满心期待娶个妻子,甚至早早就想好了蓝图,但是日子久了却觉得妻子跟他想象中的样子不一样。
真的,不一样,时间越长这种感觉越强烈。他当然也越来越失望。今天喝了酒之后管不住脚跑就到这里来了。
偃武磨蹭着他,又忍不住亲起来,光是闻着这种熟悉的气息就疯狂的想要身下的人,这气息他从小闻到大,跟他幼年时偷偷想象的一模一样。
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浑身像被火烧一样,一把撕了他的衣服,就在他身上狂热起来,疯狂的律动中还犹觉得不满足又把他翻过来,趴在身下人的背上狠狠的抱住他,拼尽全力把两个人融为一体,停下来之后还觉得不够,掀起身下的背对他的人的胳膊抱在怀里,亲了几下,像宝贝一样不肯撒手,然后把他的身体侧翻过来,从后面进入他,完了后又自己做起来把他抱在怀里做了一次,不知道到底做了几次两个人才停下来,偃武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而师丹趴在偃武的身上,被玩弄的像个破碎的布娃娃,一动不动的乖乖的躺在他怀里,早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昏过去了,偃武迷迷糊糊实在顶不过醉意,顺手摸了摸身上娃娃的头发,就昏睡过去。
这一次偃武在完全迷醉的发泄过后睡得特别沉,安心的抱着怀里的人,甚至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再也没有闷闷不乐的表情,一觉睡到天亮。比以前任何时候睡得都好。
等他睁开眼,太阳都出来了,略微一动就觉得身体四肢都沉甸甸的,像刚刚剧烈运动过,然而精神又十分饱满,偃武甩了甩头,头因为宿醉还有些疼,清醒了一下觉得什么也不记不起来,微一起身却愣了一下,师丹正默默在床头坐着,下身围着被子,低着头慢慢的系亵衣的扣子,头发垂着遮着眼睛,看不清是什么表情,然后抬起头看见偃武,偃武一副茫然的表情。
师丹看了他半晌,慢慢的转了头,看着洞开的窗户,早晨的阳光温润的照在他白皙的面容上和单薄的白亵衣上,显得他的鼻子分外挺拔秀气。
偃武对眼前这种情况一时无语,师丹也不吭一声,抿着唇,围着被子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偃武发觉好像师丹不愿掀开被子,紧紧地围在身上,好像不愿意让人看见里面的惨状一样。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也动不了了。只好默默地尴尬地静坐着。
偃武一瞬间模糊地想起昨晚的事,再看看师丹现在裹着大团被子的样子,一瞬间心脏像是被扼住一样生疼。
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师丹开口了,提了一个让他愣住的要求。
“你放了我吧。”
……
偃武看着他,完全无法对这句话做出反应。
师丹也不管他,继续说:“我的毒已经很深了,已经到了无法可救的地步,即便是放了我,我也活不了几天,你何不仁慈一点,在我最后的日子,放我去我想去的地方呢。”
说着像是再也无法忍耐一样,抱住自己的头:“我不想自己发疯发狂的样子让……让人看见,求求你了,放了我吧,我只想随便找片山林,一个人自生自灭,我保证,谁也找不到我,不会给你惹任何麻烦。”
抬头完全挫败的看着偃武,绝望的说“求求你,行行好吧。”
一向像神邸一样的师丹终于摆出了失败者的姿态。他再也忍不住这层层的煎熬。只想谁也不见,像受伤的野兽一样,悄悄地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一个人舔着伤口,默默地等死。
经了今天这件事情,他和他两清了。他只想留住他以往在偃武心中的形象和尊严,让自己不至于太破灭。
然而偃武不加思索的说:“不可能,我不会放手的。”决绝的口气像是没经大脑思索就本能的说出来一样,连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后都一愣,烦躁不安的说:“反正我不会放了你的,你不要做美梦了。”
师丹立马僵硬的问:“为什么!”
偃武像野兽一样摇摇头,胡乱找个理由说:“因……因为你以前的保皇军四处起事,闹着要将你抢回去,恢复素氏,我才不会傻呵呵的这时候放了你。”
师丹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这件事情还是第一次听说。
正巧这时侯,一个早就来了但被其他太监告诫一直躲在门外的太监,傻呵呵的以为自己苦等了一个早晨终于找到回话的机会,立刻一个大步迈进屋里,战战兢兢跪下喊:“边疆急报,昨天叛军在雪花江自立为王,雪花江郡的太守请求朝廷派兵剿匪。”
因为这小太监冲的太快,完全无视了屋里一个个像隐形人一样立在屋内角落,大气不敢吭的太监们杀人般的眼色,这些经验丰富的太监们看他如此不分场合,不禁闭上眼,心想他撞在偃武的枪口上,估计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