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仪态威仪的来了,又仪态威仪的走了。
回到宫里,大王吩咐拿酒,又召来好几天没召的歌姬舞姬,大醉了一场。
喝醉了之后,那还管的上什么仪态,抓住一个舞姬,就往房里走。
按倒在床上就撕衣服,女人羞涩又舒服的喊了两声,肩膀和胸脯就敞开了,两个人厮磨在一起,偃武闭着眼像雨点一样的吻不知落在哪里。
偃武醉了,昏昏沉沉什么也分辨不清,只管吻着身下的人,两具赤裸的身体交缠在一起,他的头往下吻,女人忍不住啊的娇喘了一声,说不出的讨好和享受,他精神混乱像陷在一片黑暗里,等他意乱情迷的将身体插入另一具身体,前后晃动的激烈的时候,恍然听到一声“呜……”不是女人特有的娇媚的声音,而是一个像是痛苦又像是呻吟的男声。那是被毛巾之类的东西塞住嘴之后发出的声音。
他在律动中睁开迷蒙的双眼,女人沉迷的讨好的媚笑着,一边把身体往前送,一边啊啊的叫着。偃武闭上眼,那声音又出现了,“呜……呜……”的被塞住嘴的声音,然后浮现了一张脸,嘴里塞着毛巾,黑色的眼眸水湿一片,被他顶的茫然又可怜。
偃武前后运动着,终于停下来,满眼里全是泪水,对身下人说:“你出去吧。”
女人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小声道:“大王……”
大王挥挥手,示意她走,女人卷着被子就下床出去了。
偃武还跪坐在床上,床上已经空了,他向前一趴,倒在枕头上,眼泪终于,终于,汹涌的流下来。
不管他再怎么费尽心机遗忘,都是没有用的,他们不放过他,他都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是他们还是防不胜防的出现。
那个人,那些事,不像是忘记了,反而像印在脑海中最深的地方。
他不想承认傅白虎的话,你让他承认什么,喂,那个被你害死的男人其实是爱你的,甚至……比旁人都爱你。只是被你害死了而已。
而你呢,你虽然整日想着杀了他,但其实……他也……是在你心里的,只是被你害死了,只是被你瞎了眼的害死了而已,那样的话,他会崩溃的。
所以他一直苦苦的否定,刻意的忘记,只是希望自己能坚持着活下去,他知道,自从那个人一走,他就像被挖去了一块,在这日复一日的煎熬中,又逐渐被掏空了,他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壳,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倒在地上,粉碎粉碎的。
偃武把脸埋在枕头里,眼泪无休止的流着,如果别人看见一定会觉得他太过悲伤哀恸了,但是偃武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现在有多悲伤,他只觉得自己可笑,瞧,他多像是一条自己咬自己尾巴的鱼。
多么滑稽!
传说,东方有一位英勇善战的帝王,他拥有广大富饶的土地,无法计数的人民,打了无数场胜仗。他在战场上几乎没有失败过,每次他出现在战场,必定会把对方打的溃不成军,落荒而逃,他几乎是所向披靡的,百姓极其依靠他爱戴他,每当他旗开得胜回到家园的时候,王都的城门口都有全城的百姓夹道欢迎,人们像他或者撒花或者呼喊,以他们的方式表达对这位把国家推向顶峰的国君的狂热拥护。
但是他极其沉默很少说话,没有见过什么东西能打动他。有像雕塑一样英俊而不动声色的脸。坐在象征人间至尊的宝座上,永远让人不敢正视。
多少年轻人把他看住神邸,疯狂的崇拜他。他成了强大和沉默的代名词。
有多少人崇拜他,就有多少人好奇他,但是却没有人能接近他,第一是因为他的身边总有严密的像蜘蛛网一样的防守,卫兵比任何国君的亲身卫兵都谨慎小心,不敢出一丝一毫的错。第二是因为他不喜欢有人接触他,也不相信任何人,听说他睡觉的时候都不许人在他身旁,身边的嫔妃都不能再他身边过夜,当她们进了自己的职责之后,就一刻都不能多留的被送出去。曾经还有人在他睡觉的时候,一不小心闯进寝室,他几乎是立刻从沉睡中睁开眼睛,看都没来得及看,直接拔刀毫不犹豫的把那个人杀了。
因为谁都不能接近他,所以他永远显得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人们也就越加好奇和敬仰他。对他的崇拜和支持也越发厉害。
总之,他是东方最强大的帝王。
但是他不快乐,他的眼里常年起着大雾。
第29章
距大王登基两年之后,突然有一天,大王下了一道奇怪的命令,他要调动军队里所有能调动的士兵,去北方边境一个叫雪花江的地方,把那条河翻过来,搜查一个人。
士兵们平常都是大王养着,大王要他们去他们就去嘛,可是这一次大王竟然跟着去了。
这算什么,御驾亲征么,又不是打仗。
不过能跟大王一起去还是让人高兴振奋的啊,回去之后可以给家里的弟弟妹妹们说嘴,一定把他们羡慕死,现在又不是两年前啊,能让大王亲自出宫的事根本就没有好呗。
不过军里的大将军傅白虎好像不愿意让大王去,他居然对大王说,找也是白找,何必把自己的心吊起来,再摔下去呢,现在你要学的只有接受它。
大王一下就怒了,据说把傅将军打了一顿,还一边打一边气的直哆嗦的骂,都是你,都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说。
傅将军只好一边挨打一边跟个哄孩子似的说,我错了我错了,我陪你去找,你一定能找着还不行吗。
不知道大王到底把他打的多狠,只听说这场打让傅将军这副钢筋铁骨休养了快两个月,后来,傅将军好了,见了人还笑着说,要不是大王当时还病着,他早没命了。
对了,当时大王还病了,不知道是什么病,反正听说挺严重,要不是执着的要去翻河,估计就没了。
等大王和傅白虎都好了之后,军队里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大家终于出发了。
几天后到了雪花江,还没休息呢,就被上面派去搜河了。
这次整的特别大,上面的命令是让我们把河翻过来也要找到那要找的人,但是其实根本不是这样,妈的,比这费事多了,不仅把这河寸寸搜遍了,还让我们沿着这贯穿两个国家的河,到岸边搜索,几乎把挨着这条江的住的每一个人都问遍了,有没有在某年某月某日打捞过一个人,这一天没见到,那么第二天呢,第三天呢,这个月呢,下个月呢……有没有打捞过什么可疑的人呢,然后怕他们隐瞒不报,还跑到人家那些渔民家里搜查,还告诉人家说,提供线索者赏,隐瞒不报者杀!妈的,你威胁个毛啊,冲你这架势,谁还敢藏啊!
两年了,当时不找,现在估计早被水冲走,泡的稀烂,然后腐烂了或者散了呢,你让当兵的从哪里给你找个整人去。
但是士兵们敢怒不敢言,还是勤劳勇敢的找啊找,这场搜查持续了几个月,当兵的都跟当地的百姓熟起来了,真是从来没有的长。
但是时间再长又有什么用呢,经过层层排除,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这条江从原来的素氏国一直延伸到原来的驻马国,其间弯弯曲曲,多少旁支,途径上百个小城,上千个小镇,更有数不清的村庄,从雪花江郡浩浩荡荡一直流到驻马国的北方,哦,应该说是原驻马国的北方,毕竟现在素氏驻马一家了嘛。中间以山区居多,尤其是越到原驻马国越多,深山沟子多了去啦,好多地方零零散散得住着山里人,连个村都算不上,而且山边水边杂草丛生,奇禽怪兽非常多,吃人的也有不少,万一你找的那个人在水里,不管是尸体还是活人吧,被吃了怎么办呢,即便活着上了岸,江边都是深山,被山里的野兽吃了也不是没可能的啊。
反正,士兵们实在是觉得找不着了,不用找了。
他们记得他们走的时候,他们大王就一个人站在一棵十分柳叶稀疏的柳树下面,看着早已平静的江面,好久好久。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还是看见他站在那里,一个人默默地执着地站着。
旁边傅将军苦口婆心的劝着他,找不到是一件好事,证明还有希望,你这样一直找,是想找到什么呢。
这一句话就让大王动摇了,他半回身,说,真的吗,只要找不到,就是说还有希望是吗。
傅白虎看着他,点点头说,是,还有希望,只要你肯等。大王立刻像小孩子一样点点头,用那种抓住救命稻草的语气说,我肯等。
人都是这样,在他绝望的时候你给他抛一根救命稻草,他就有动力活下去,哪怕是虚假的也好,慢慢的,一次又一次,绝望的多了,受骗的多了,他就会习惯了。不会再那么寻死觅活的。
傅白虎转身走的时候,别人问他干嘛还要多说话,惹事还不够多吗,傅白虎迟疑了一下,说,事情是让他打破的,他说了一次真话,就再用一次谎言拯救吧。
希望他能守着这个不可能实现的谎言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