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真实而明白的展现在他眼前,从无意识变得有意识,这两天的记忆一点一点回来。
他一动不动的尸体一样的躺着,睁大了眼睛,视线范围内有一个案几,案几上面有一个蜡烛燃尽的烛台,红色的蜡油凝固在尖尖的针上,古铜色的针尖闪着锋利的光芒。
他看着那个烛台,没有一丝表情的伸出手,却在手指尖刚刚触碰到床沿的时候,被什么东西扯住,他垂眼一看,自己手上还带着那副铁铐,动动脚,脚上也是铁铐作响的声音。
四副铁铐牢牢地把他固定在床上。
尖利的烛台就在床外,自杀最好的利器。
长生痛苦的吼叫一声,从静默中爆发,双手拼命的扯铁铐,一下一下的冲击,力气大的仿佛要扯断胳膊上那层血肉。
野兽被夹子夹住脚的时候,就是这种只能伏在地上挣扎的,痛苦到扭曲的表情。
铁链子被撞得哗哗直响,发出难听的刺耳声音。
门突然被打开,几个士兵闯进来,他们手里拿着药瓶,捆缚用的白布,防止人咬舌的毛巾,甚至还有冒着热气的清淡小粥。
却不靠近长生,只站在墙边上站了一圈,警备的看着他。
由于他们没有靠近的缘故,长生没有像上次被压迫的那样惊慌,只靠在床上,蜷起膝盖,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警惕的盯着他们。
士兵们散开,长生才看见,不知道何时偃武也出现在屋内,安静的注视着他,看他疲惫的神色,像是在外室休息刚刚被吵醒的样子。
黑色的衣袍没有衬出他的威武反而只衬出他的清癯。俊美的脸上剩下睡意不足的淡淡痕迹。
长生见了他,很奇怪的,满腔像火焰般的情绪反而镇定下来。放松了肢体,不再死命挣扎,也不像刚才那样警备。
他的手腕上满是刚才撞击铁铐留下的血印,双手抱着自己蜷起的膝盖,没有看偃武,淡淡的说:“你不能关我一辈子。我现在饿了,你总得让我吃饭。”
偃武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微垂的睫毛像覆了一层霜雪。
室内静默了许久,他转身,接过士兵手里的青瓷碗热粥,无声地来到长生面前。
他那拿惯刀枪的手轻轻的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在碗边刮了刮,确保没有滴滴答答的粥落在长生的身上烫着他,然后送到他的面前,喂他吃。
长生盼望着可以解开铁铐,没想到却依然不能解开,愤怒的推开眼前的碗,热粥洒了一床,洒到偃武的手上,也洒到长生的衣服上和吸水的被子上。
长生躺在湿乎乎一片热粥里,气的瞪红了眼睛。
那粥说凉不凉,说烫不烫,喝来适宜,但要是躺在身下,就未免太烫了。
偃武又用刚才那种无声的眼神看着长生身下那铺着热粥的被子,嘴唇微动,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忍住。
长生又气又恨,他本是像水中芦苇一样,随风飘摇,自由自在,处事淡然的人,轻易不爱与人纠缠,这次却真的被人逼红了眼。
可恨的是,现在自己连挣开湿漉漉的被子的能力都没有。
偃武看他如此样子,静默的眼神如叹息,终于伸手替他揭了被子,被子下面只剩亵衣,偃武又把他沾了粥的亵衣解开衣带,脱掉。
眼前的身体上犹布着青青紫紫的吻痕,那是昨晚欢爱留下的痕迹,长生当时虽然昏睡了过去,可是起码的知觉他还是有的,在朦胧中被人亲吻,拥抱,进入,擦身的感觉,醒来后还能回忆起来,所以他才一心求死。现在又被这样翻出来,暴露出耻辱的痕迹,长生仰起头,羞愤的闭上眼睛。
偃武迅速的给他盖上一床新被子,他平躺下来,一动不动,拒绝一切食物和水,闭上眼睛装睡。
即是在那个人眼前毫无力量,他也要无声的反抗,用他最后的自尊反抗。
给他盖被子的人的手还放在被子上,隔着布料棉絮,轻微的压着他的心脏,明明是很轻的重量,触感却异常鲜明。
那人在盖被子的动作上停留着,过了一会,终于离开。
从那之后,长生就拒绝吃饭和喝水,滴米未进,没多长时间,脸色就黯淡下来,不是从前那种苍白,而是微微的泛着病态的黄,枯萎了似地,嘴唇也淡化成了白色。再过了一段时间,甚至眼神也不复清明,变得浑浊而迷离。
力气也比从前小了,有时候撞击铁链的声音也不复以前响亮,你看着他微微颤抖着扯着铁链的样子,甚至会替他担心,担心他下一次还能不能扯的动。
尽管如此,他还是必须在床上呆着,有的时候偃武会过来,但大部分时间都不在这里。
来的时候也只会站在较远的地方,用无声的目光看着他,那目光仿佛是怜溺,又仿佛是无可奈何,无计可施。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让人看了常常觉得,他其实并不是那么刚硬,也有柔软的,会被击痛的地方。
尽管长生不吃不喝,但是有一样是避免不了的,人有三急,他总有如厕的需要。
只坚持到第三天,他就已经到了极限,铁铐变得宽松,手腕看起来又细又长,整个人急速消瘦。躺在床上,即便现在放了他,他也未必下的了床。
当他憋红了脸,向身边的士兵提出想下去如厕的想法时,士兵二话没说,转身出去,不一会提了个夜壶进来,他气得转身躺下,闭着眼睛睡去。
但是,那种难受的极其憋涨的感觉,折磨的他根本睡不着,身体已经匮乏到极限,没有多余的体力供他保持清明,身体上的不适又使他辗转难安,他在半梦半醒中,难以忍耐的皱起眉,手想下去摸索,但是只轻微触碰到小腹就难受的赶快离开。
要怎样才能好受点呢,有没有人来帮帮他。
他连翻身都不敢,一晃动那种形容不出的涨感就加倍鲜明,让他几欲崩溃。
就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一只手突然解开他的衣服,略带冰凉的指尖,划过他的皮肤,来到下面,他最脆弱的地方,轻轻抓住。
他打了个哆嗦,脊背几乎离开床那种程度的哆嗦,但是在昏睡中依然紧张的克制着自己,浑身警戒的绷着,不肯让那只手得逞。
就在两人都僵持不下的时候,昏睡中的他竟然听到一声轻灵的口哨,是那种幼时大人给小孩打嘘嘘的口哨声,然后一只手把自己揽起来,轻柔的一下一下的无限宽溺的拍着他的背,仿佛在告诉他无所谓,不要担心,想做什么就做吧,另一只手还在下面揉捏着他。
长生闭着眼睛,被揉捏的泪都渗出来了。
那人把他往怀里紧了紧,让他的头靠着自己的胸脯,均匀的拍打着他的背部,长生的委屈一下涌上心头,放松自己,一下把那些让他难受的东西排泄出来。
同时,还有些心酸,往那个怀里蹭了蹭,眼睛里泛出酸涩而委屈的眼泪。
发泄完之后,长生有好一阵恍惚,等意识清明可以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搂着自己的那个人居然是偃武,他的那只手从被子里抽出来,给皮肤带来冰冷的空气,凉凉的感觉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
他还拿出一个小夜壶,递给床下的人。
长生此时真是张着嘴,完全说不出话来,偃武犹自望着他,眉目深邃的象一潭湖水,而他正躺在他的怀里。
等长生意识清楚后才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虚弱,但是这不影响他的下一个动作,他几乎是用尽全力,用尽最后的力气,豁然推开抱着自己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