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的确是受法则压制的厉害,使不出大招,只能靠着神兽的底子躲闪和出击。
云邡几人看了一阵,发现狐王似乎有些不敌了。
云邡乐的看热闹:风水轮流转,当日他让着狐王,今日这些人可不会让。
老狐狸玩什么把戏他不清楚,但这会儿挨得揍都是实打实的,他幸灾乐祸,高兴的很。
只不过他孝顺女婿就不一定了。
云邡想起师兄,扭头道:“师……”
话都没说出口,就见红澜眉头紧皱,身形一闪,不见了。
同一时刻,周深祭出黑金杖的时候,要朝狐王劈下,而红澜现出身形,果断的闪进了那团乱七八糟的战局里,替狐王扛了一杖。
紧接着,便有好几名修士被他一招打了下去,像下饺子似的摔回了地上,纷纷喊道:“是魔尊!”
红澜出手实在太快,云邡根本还来不及阻拦。
他在一片惊呼声中叹了口气,“我这个师兄啊……”
狐王上哪找这么孝顺一个女婿去?
云邡无奈,也只好揭开了障眼法,追了出去给红澜帮手。
这回那些关于魔尊的惊叫声里又混上了一句:“是仙座!”
红澜和云邡同时出手,便无人敢挡,纷纷自觉的退下。
这两座都是巍峨高山,他们要保狐王,没人敢说不许。
唯有一个周深还在空中同二人斗法——云邡来这里就生了杀他的心思,既然有了机会,怎会罢手。
周深被二人逼得节节败退,左支右绌,苦不堪言。
而狐王得以松了口气,悄然落在了地面,逃出生天。
谢秋寒观察狐王,见他身上片叶不沾,衣袍齐整,似乎也不算狼狈。
狐王察觉他视线,朝他看来,应当是有些好奇。
谢秋寒对狐王兴趣不大,默默的转开了目光,紧紧的盯着头顶的战局。
往日他看高人斗法,总是云里雾里,看不分明,可如今他修为增进,似乎能分清其中痕迹了。
云邡入的剑道,手中无剑,心中有剑,能将无处不在的天地灵气化为己用,变作无数道利剑如同倾盆大雨一般倾泻而下。
红澜却是周身一道黑雾,那雾气在谢秋寒看来眼熟无比,是往常蚩尤金丹和他“打招呼”的起手式,那雾气变化多端,红澜只需轻轻勾动手指,便一道一道的拨出那黑雾,朝敌手兜头盖脸的压下去。
谢秋寒紧跟他们动作,目光闪烁挪移,下意识伸出左手——一道一模一样的黑雾冒了出来,然后化为了半张漂浮的琴,与红澜的拿手绝技丝毫不差。
同一时间,他眼中映出了无数刀光剑影,那无数道虚影重重叠叠,让人分不清是幻影还是真实。
谢秋寒心中激荡,暗道:原来如此!
大道分三千,殊途同归,他就站在了那个洪流大道的汇集处,只需随意出手一拦,便能捉住其中一道,化为己用。
他这边欣喜于有所得,却没发现有人在背后投来了一份注视。
狐王打量他好一阵,目光极其复杂,惊讶有之,疑惑有之。
谢秋寒刚把剑意收回去,才要开始体味,忽然觉得后颈一道凉风袭来!
他身随意动,飞快的避过,可那劲气又迅速朝他头脸劈下来。
谢秋寒连连闪开,格挡几下,对方这才动作一顿,让谢秋寒看清了来人——这不由分说就下手的人竟然是狐王!
这老狐狸搞什么鬼!
那边云邡见到这里变局,暗骂了一句,一刻不停的闪身下来,半点不给面子的提剑朝狐王刺了下去。
狐王竟不闪躲,他来势汹汹,杀意凛然,要取谢秋寒性命。
谢秋寒情急之下,只能调起刚悟的东西,万剑齐发,硬碰硬的撞了上去!
三方真气碰撞,飞沙走石,轰隆隆声的雷声云层后传来,不知被关在哪儿的魈鬼同时发了疯,嘶吼声响彻天际。
一时间,四周人都花了眼。
等他们再反应过来,朝中心看去的时候——云邡几人已经不见了。
红澜几乎是在下一刹就跳到他们消失的地方,捻起尘土在鼻尖一嗅,明白了什么,而后念了句决,也跟着消失在了原地。
第52章
谢秋寒再醒来时, 眼前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他头昏脑涨的, 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焚烧过一遍似的, 疼的厉害。
正在这时,他听见耳畔关切的声音:“醒了?”
谢秋寒听见云邡的声音, 心中松快不少,连带身上的痛都轻了几分。
他问道:“我们在哪?”
眼前太黑了, 他心中不安,伸手想去抓住云邡。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云邡微微一愣,忙接过他的手,不动声色的捏住他手腕,听了一阵脉搏。
谢秋寒无知无觉,只是问:“这里好黑, 你还好吧,狐王人呢?”
云邡却不答, 眉心凝起, 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挥了挥。
谢秋寒果然没有反应。
云邡面色难看起来。
老狐狸, 再让他碰见,弄死他都算轻的。
方才他见狐王对谢秋寒下手, 情急之下也挥剑迎上,三方真气如排山倒海一般碰撞, 不知怎的豁出了一个虚空洞口,老狐狸见此变局,反而面露兴奋, 有意施决作法,让他们全被这洞口扯了进去。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来到了这里。
这地方是一片荒芜的白沙地,没有灵气,也感受不到天地法则的运行,奇怪极了。
谢秋寒见云邡久不答话,心里有些慌张。
他这时候也发现了不对劲。
四周似乎有些太黑了,不像是没有光,倒像是……他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了。
他心境晃动之下,身上的痛楚就压不住了。
心口像有千百只蚂蚁一口一口的咬着,可他不愿云邡担心,只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的挨着。
云邡扭头一看,只见谢秋寒面白如纸,眉心紧拧,看着难受的紧。
可这情形下,他却生生忍着,真让人又气又急。
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养成这种性子的!
谢秋寒挨过一阵痛,刚觉得好些,便不动声色的伸手想摸摸自己的眼睛,正在这时,什么东西被顺手送到了他嘴边。
云邡道:“乖,吃了它。”
谢秋寒触到那东西,似乎是几颗滑不溜秋的药丸子。
他未作他想,只当是疗伤的药,乖顺的吞了。
云邡又道:“打坐理气。”
谢秋寒听他的话开始打坐。
那药丸清冽泛着苦味,入口是颗坚固的小圆球,但吞下去后便化成道亲切温和的暖流,抚平了经脉中的暴戾之气,郁结的胸口也舒畅起来。
云邡静静站在他身边,宽大的袖袍挡住手腕,雪白的内衬浸了一小片血红,被金丝绣花暗纹的外袍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谢秋寒打坐片刻,恢复了视觉,站了起来,才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白茫茫的沙地上。
这地方广袤无垠,只让人觉得自己渺小无比。
他愣了愣,道:“这……是哪?”
出乎他意料,云邡摇了头。
不像谢秋寒,除了紫霄山哪也没去过,哪里都很新鲜,像云邡这样一个人,他有通天之能,又活了好几百岁,世上是很少会有他没见过、听过的地方。
因此谢秋寒有些惊讶。
二人走了一段路,想找找出路。
只是不管他们怎么走,四下的景象都没有变化,处处都是白茫茫、空无一物的。
云邡举目四望。
他其实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可在脑中细细搜索一遍,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停下脚步,若有所思道:“原先以为周深要蚩尤金身,是想借此对付我,现在想想……恐怕是老狐狸从中作梗。”
谢秋寒道:“你的意思是,是狐王想要蚩尤金身,所以与太玄宫合作,太玄宫不过是替他办事?”
云邡颔首。
谢秋寒思索片刻,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青丘狐族守卫蚩尤神墓,忠心的好像在守祖坟似的,空冥挖了坟,分出金丹和骸骨,如今分别在红澜和谢秋寒身上,狐王对他二人出手也不奇怪。
可他再一细想,却又觉得难以理解,“狐族丢失遗骸已经几百年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发难?“
刚开始的时候怒气冲冲尚能理解,可狐王那时就懂隐忍不发,现在又捣鼓个什么劲呢?
正当谢秋寒困惑不解之时,天际忽然凭空降下一道白影,一道声音悠悠的传来:“我族得魔神眷顾,后代绵延万年,立下誓言,生时效犬马之劳,死后亦入神墓侍奉,你们人族自私自利,唯利是图,又怎么会懂呢?”
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那白影也有了形状,成了一只三丈来高的巨大白狐,毛发雪白,威风凛凛,正是方才他们谈到的狐王。
狐王落在地上,有了人形,又是个俊美无方的男子。
云邡见了他就讨厌,有样学样的回:“你守你的骨头,关我们什么事,有事冲大人来,打小孩子主意,你们狐族才是欺软怕硬,孬的很。”
狐王并不恼,道:“尊师杀我儿之时,倒也未曾想过,天珑是个什么年纪。”
云邡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一桩事,其实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但他也犯不着就这种事同他斗嘴,于是随狐王口头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