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快去替大师兄做主。
仙座一脸愠色的打断:“怎么说话的,你说谁狗玩意?”
岫玉:“………”
他这才看见,仙座也好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坐在那儿,手里拿副画看,岫玉探头瞧一眼,是他以前附身过的仙人扶琴图,没想到仙座如今还随身带这个。
岫玉吞了口口水,这……其实是仙座欺负大师兄了?
第72章
云邡想了想, 这句狗玩意还骂的挺对。
只管招人家, 不管收场, 不是狗玩意是什么。
越想越恼火,他没好气的冲岫玉道:“干什么,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岫玉当即抱头, 圆润的走了,绝不敢在仙座动肝火的时候找晦气。
可走了没一会儿, 他又冒着生命危险回来了,再次推开门,只敢露出个小脑袋,小心翼翼的看着仙座。
云邡:“…………”
岫玉支支吾吾:“那个,仙座, 您得空能写两个符给我吗……不急,您有空写, 就是怕糖炒板栗润了, 就不好吃了。”
写符咒关糖炒板栗什么事?
云邡揉了揉眉心, 把心里的躁意压下去,起身问:“你要什么符?”
岫玉一看他这是现在就要写, 赶紧一溜小跑进来,“传送符, 我白天买了好多东西,送回去给鹿鹿他们。”
云邡便捞起袖子给他写了几个符,“也学了这么些年了, 传送符你都不会写,出去别人问起来,你就说你是岭南人,让他们觉得你是青阳宗出来的,别丢我的份。”
岫玉心里哼了一声,气哼哼的想,就仙座这张嘴,肯定找不到道侣,指不定大师兄都能给他气跑。
就这么短暂的一息工夫,云邡手下三张符写好了,扔给岫玉,“把你自己也拎回去,别在这儿给大人添麻烦。”
岫玉接住符咒,眉开眼笑。
他立刻盘算起来:仙座好慷慨,三张真迹,用了一张,剩下两张拿去拍卖行,能卖万颗灵石。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又瞧一眼云邡没收起来的画,“仙座,那画……”
云邡看回来,目光好像有几分锐利。
岫玉立刻住嘴,知道哪些玩笑不能开。
他拿了符咒就心满意足,更何况还有意外之财,立马笑嘻嘻的告退。
云邡拦他一下,“我问你,今日你所见,岭南民风如何?”
“好!”岫玉道,“这儿吃的还特别多!老板都可好了,招待我试吃,不收钱呢!”
“除了吃。”
“嗯……到处都有货摊和铺子,晚上我回来的时候,还见许多人拥着一起去戏院,说有个名角儿,要不是我买了好多吃的,差点也想去了!”
合着还是吃。
“我觉得比小时候好多了,我今天和青阳宗的弟子交谈,听他们的意思,好像他们想修行不用大考,就直接给青阳宗交束脩来上课,真好,我都想再多住上几天了。”
云邡若有所思,斜岫玉一眼,随口道:“好,我们走了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岫玉又气鼓鼓:“仙座,哪有你这样聊天的!难怪大师兄不理你!”
云邡:“…………”
在云邡要撸袖子收拾他的时候,岫玉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云邡一翻袖子,暂时没心情治这个臭小子。
他静静的想着岫玉的话,也认可道:岭南如今似乎的确不错。
入夜以后,谢秋寒在陌生的床上躺了小半宿都没有睡着。
修道之人原本就是三天三夜不睡也不碍着什么,兼他现在心里一团乱麻,更是睡不了了。
今日一场意外把他那点羞耻心都耗了个干净,如果地上有个洞给他钻,他恐怕就要盖上王八壳再钻进去,再不出来了。
可天大地大,就是没这样一个清净的地方给他躲,他能躲一时,也躲不了一世。
这可怎么办呢?
谢秋寒面色变化不定,坐在床边发呆,直到一阵越来越清晰的笃笃敲窗声响起来,他才恍然回神,朝声源处投去目光。
窗户打开一条小缝,露出半张脸,小声冲里面喊:“谢师兄,谢师兄!”
谢秋寒:“…………”
来人是方匆。
谢秋寒一拍脑袋,忘事了。
方匆跳进来,埋怨道:“师兄让我好等,子时都过了三刻钟了。外头许多虫蚁,防也防不住,咬的我腿都肿了。”
一边说,一边还作势要撩裤腿给他看。
谢秋寒一个头两个大,一点儿也不想看他半夜来自己房里脱裤子,连忙阻止,道:“对不住,我耽搁了,咱们去吧。”
方匆不作他想,点头,跟上了他。
月黑风高,最宜做贼。
两个身影在山峦密林里穿梭而过,树叶沙沙,一片叶飘下,掉到夜间活动的鸱鸺脑袋上。
这小东西将圆滚滚的眼珠子转上一圈,没看见任何异常,困惑的拿翅膀挠挠头,继续呆在树枝上做雕像。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已经跃过广阔密林,落在了悬崖峭壁之上。
陡峭的石壁下,大江翻涌,狂风呼啸,像站裂着巨口的怪兽。
方匆见了,心生了畏惧,后退两步,道:“师兄,要不,还是算了吧?”
谢秋寒侧头,挑一下眉,“怕了?”
都说在一起久了的人,神情动作都会越来越像,谢秋寒这个细微的神情,与仙座像了十成。
方匆吞了口口水,“不,不是怕了,这,我听长辈们说,这底下只是湍急水流和坚硬的岩石,因为水流太急,所以连泥沙都没有,若一不小心跌进去,铁定要撞个粉身碎骨。”
谢秋寒低声笑一下,转而温和道:“我们修道之人,与普通人不同,你今日也跌下去过了,并没有大碍,只是去查看一番,不会怎样,当然,若师弟怕了就算了,都听师弟的,我也只是来帮你罢了。”
方匆听他这样说,又觉得的确是这个道理。
他今天掉下去过,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去底下探探罢了。
况且是他约谢师兄来的,又不是谢师兄把他绑过来的,到了这儿临时打退堂鼓,实在太丢分了。
这样给自己做了一通思想工作,方匆便下定了主意,道:“多谢师兄襄助,咱们事不宜迟,下去看看吧。”
谢秋寒微微一笑,颔首。
江水奔涌,二人一前一后,从岩壁上走下去。
方匆功底的确不错,垂直踩在岩壁上,也稳稳当当的。
谢秋寒在后,略眯了一下眼睛,手藏在袖子下,一道雪光反射而过。
正当这时,突然一只非金非木的圆杆横亘而出,带着一阵令人耳根发麻的呼啸声,朝他打过来。
谢秋寒不急不缓,有条不紊的伸出右手,用真气挡了一击。
方匆吓一大跳,连连后退几步,抓住凸出的岩石稳住身形。
就这一瞬间,来人已经和谢秋寒过了好几招。
二人身形灵敏,身手极好,打斗之间飞跃起来,衣袍鼓起,好似飞鸿白鹤相争斗,十分赏心悦目。
方匆目瞪口呆的赏心悦目了一会儿,立马回神,大叫起来:“舅舅!你怎么来了!?你们快别打了!”
来的是方成镜。
方成镜打斗之余瞥一眼他侄子,怒上心头,“我不来,你给人卖了都不知道!”
说归说,手上完全没歇着,十成真气灌进狼毫笔中,朝谢秋寒狠狠击打过去。
谢秋寒似乎不敌,朝后退了一大段,接着岩壁才停住退势,捂住了胸口,而方成镜不依不饶的还打过去。
方匆简直要疯了,他舅舅这样,他回紫霄山还怎么做人。
一股无名火上头,方匆直接冲了上去,挡在了谢秋寒面前,“舅舅!”
方成镜连忙收回法器,后退两步。
他站定,一看这小白眼狼竟然还帮人家数钱,顿时怒了:“方匆你找死吗!”
方匆道:“你要杀师兄,就先杀死我!”
谢秋寒:“…………”这话说的好像他拐了人家私奔似的。
方成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看方匆半夜鬼鬼祟祟出门,便跟了上来,要看他搞什么名堂,而刚才他明明看见谢秋寒要动手,所以才上来阻拦,这个方匆居然还倒过来反咬亲舅舅,真是气死人了。
方匆看他舅舅气的那样,有心补救,道:“舅舅,你误会了,是我找谢师兄帮忙,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破解法,怕你不许,才夜里来探的。”
方成镜冷哼。
方匆:“真的!”
谢秋寒也一脸无辜。
不管真的假的,反正逮着了,不管谢秋寒盘算什么,后边都不成了。方成镜在心里琢磨一下,放过了此事。
他顺着方匆递过来的台阶,板着张脸向谢秋寒道:“那当我误会,莫怪。”
说是这样说,其实满脸冷若冰霜,看着就只是大事化小而已。
谢秋寒并不介意,微微一笑:“不会。”
方匆是个棒槌,看不见平静水面下的漩涡,还松一口气,笑起来,“哎,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雪一样的白光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刃是削铁如泥的刃,反射着惊恐的眼睛。
一阵天旋地转,他已经被捏在谢秋寒手上,细皮嫩肉的脖子上架着一柄锋利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