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个县令去压寨 第24章

待翌日清晨,玉青辞一觉醒来,才发觉自己已在床上躺好,被盖上了锦被,而宁月蜷在自己身侧,小小的手依然攥著自己的衣袖,还睡得香甜。

桌上摆好了热腾腾的早点,梳洗用的热水与衣物,也无一不准备得妥当周全,而狄夜长已不见了踪影,听那窗外隐隐传来的号令声,应是在忙於整顿军纪了。

看来这狄夜长,果然如他所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铮铮铁骨,怕也只能用绕指柔来暂时降伏了。倘若顺利的话,或许还能假借他的手去除掉白杳,只是……好歹与他无怨无仇,他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如此再三利用和欺瞒,难免有些於心不忍……

狄夜长果然没有食言,在赶路之前,先带宁月和玉青辞去了一趟集市。

闹市人山人海,接踵摩肩,狄夜长褪了戎装,只穿一身锦衣常服,手里抱著一个,怀里还护著一个,一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他们父子俩被挤著碰著。

自小养尊处优的宁月,从没来过这种杂乱不堪却五花八门的场所,看到什麽都觉得新鲜,听到什麽都觉得好玩,对狄将军就更不见外了,缠著他要这样要那样,就连看杂耍的时候,都是高高地坐到狄夜长的肩上去看的,恍若寻常父子一般。

玉青辞虽不愿宁月与狄夜长过於亲近,但见他难得如此开心,也不忍搅了他的兴致,就暂且由著他无拘无束地玩闹。当孩子将手里的糖葫芦递到他跟前说“爹爹吃”的时候,还禁不住勾了勾唇角,眼中笑意冉冉,用淡色的薄唇在鲜红的糖衣上随意轻触了一下,就当已然尝过了。

这一贯清冷偶尔哀豔的人物,竟会笑得如此……狄夜长顿觉喉咙有些发乾,鬼使神差地,就在宁月喂自己的时候,张口咬下了玉青辞用薄唇碰过的那一块……

这异常微妙的心思,一直持续到抵达下一座小城的驿馆,才被一封加急密函给弄得烟消云散──丞相有令,说皇上病危,朝中恐有动荡,命狄夜长立即率亲兵赶往京城述职,而玉青辞父子,则由丞相令外加派人马,改道护送回青龙县暂住。

狄夜长不禁将密函狠狠攥紧,什麽回京述职?还不是丞相对他心存猜忌,生怕他染指玉青辞,才会如此大动干戈,有意将他调离,改换成自己的心腹侍卫?

而玉青辞的心头则是五味杂陈,不知该是忧还是喜,喜的是一别将近四年,终於能得以回家与父兄团聚,忧的却是这白杳,怕是想要趁改朝换代之际,铲除异党,彻底独揽大权,才会不惜将他们父子俩送回青龙县,以防授人把柄。

而白杳一旦得手,恐怕就再难扳倒了,自己全家都将永世不得翻身……

不明就里的狄夜长,见玉青辞微颦著眉心,就更加不悦:“怎麽?一听说不能回京,就这般愁眉不展,难道玉大人,竟如此思念丞相?”

玉青辞只得收敛心神,垂眼低叹:“将军哪里的话?下官这不是思念,而是惧怕……”

“狄某没记错的话,当初可是玉大人自己,费尽了心机去媚惑丞相,如今,却懂得惧怕了?这些年,就连狄某远在边关都能耳闻,丞相对玉大人那可是师徒情深,恩宠有加啊!”

玉青辞暗自咬牙,横下了心,一抬眼已是满脸的忧思与恳切:“当初是明哲保身,如今是身不由己,下官这些鸿毛琐事,不提也罢,但下官所惧怕的,是江山易主,天下大乱啊……这些年下官常伴丞相左右,眼看著他铲除异己,收买人心,一步一步独揽大权,甚至,还曾亲眼看到过他与大司马亲笔往来的密信,上面的字字句句,都……都昭显了他有图谋篡位之意!如今怕是、怕是已经……”

“图谋篡位?!”狄夜长拍案而起,怒目而视,“这可是谋逆的大罪,不可平白诬陷!倘若属实,你身为朝廷命官,为何不尽忠职守及早揭发,反而欺瞒包庇,与他狼狈为奸?!”

“下官不是有意包庇,而是……而是全家的性命都在他手中,不敢以卵击石,才不得不守口如瓶!可是狄将军乃清正严明之人,且身负战功手握兵权,不比下官这般区区文职,是以才敢在这危急之时,向将军坦白实情,只求将军能铲除逆贼,拯救江山社稷……”

狄夜长见他神色凄楚,言辞恳切,还有那愈发弱不禁风的苍白模样,早没了金榜题名时的意气风发,可见这些年他过得,也并非如传言那般春风得意,更何况,还得怀胎产子,然後独自抚养那孩子……

思及此处,狄夜长心头的猜疑与忿恨,竟不由自主地消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怜惜,但还是紧锁著剑眉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休得再提,在查明真相之前,狄某只当你什麽都没说过,而狄某更是没听到半句!近日舟车劳顿,玉大人还是早点歇息罢。”

“多谢将军顾念,那下官暂且告退。”

玉青辞暗自松了一口气,正欲转身离开,不想却又被狄夜长伸手一拉,扯入了怀中,微微俯头几乎贴上了他的脸,低哑地说:“即将分别,就不能赠我点什麽,留点念想?”

眼看著他就要吻了下来,玉青辞忙垂下头,从袖中拿出一枚小小的金镶玉平安锁,递与他说:“这是宁月戴过的,金玉良缘,锁君平安……”反正这平安锁也是白杳送的,早就想给宁月换成清雅的玉佩了,想要狄夜长心中的那杆秤往自己这边倾斜,总得加重筹码不是?

狄夜长缓缓收拢掌心,攥紧那枚平安锁,却犹不满足,还是搂著玉青辞亲吻厮磨了半晌,又从他怀中收走了一方贴身的汗巾,拿到鼻下轻嗅著,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他离开。

直至回到自己与宁月下榻的房间,早已是一身冷汗的玉青辞,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利用狄夜长,但,谁让他每每决意对付白杳之时,那狄夜长总是半路杀出来搅局?

如今猜忌的种子已然种下,接下来,就等著看它如何发芽,又如何壮大……即使狄夜长不能一举扳倒白杳,但至少能暂且拖住他,不让他的势力进一步壮大……

作家的话:

55555说好的二更又拖到今天才上菜,不用乃们动手了,俺自己PIA飞!

不过乃们最爱的二货土匪又将乌龙登场啦,敬请期待!

争取今晚能更一章浆果,好吧,还是争取,码字苦手的某禅周末都得在家码字啊啊啊

感谢coh1127、莫里和轻轻小雪滴礼物,coh1127亲,乃放心,土匪会努力把儿子对将军的好感扼杀在摇篮里滴,哦呵呵呵呵

第三十三章 泼皮无赖?认亲!

“伯父疼吗?宁月给您吹吹,爹爹说,吹过以後就不疼了……”

宁月看著玉长揖脸上淡红的疤痕,噘起小嘴凑过去,小心翼翼地吹著。刚见到伯父时,年幼的他也被这疤痕吓到了,但是很快就发现,伯父长得很像爹爹,怀里也跟爹爹一样又香又暖,而且待他比爹爹还温柔,笑起来的时候,眼中还泪光闪闪的,不知道是不是脸上的伤口疼了……

“好孩子……不疼了,不疼了,多谢宁月……”玉长揖如获至宝般地搂著宁月那小小的身子,明明在温和地笑著,带著久别重逢的欣喜,声音却几欲哽咽。

玉青辞知道大哥这是触景伤情,又想起了那未出世就惨死的孩子,以前他只是心疼和惋惜大哥的遭遇,如今有了自己的骨肉,才知那丧子之痛,该是如何的肝肠寸断……生怕他伤心过度,正要出声劝慰,却听那一直立於大哥身旁的黑衣管家冷冷道:“大公子好閒情,还有空在此哄孩子,莫忘了二公子衣锦还乡,难道不为他设宴接风洗尘?还有老太爷,近日病情反覆,可该让大夫再去诊脉?还有如今又到月底,玉府上下的开支、在乡下的农庄、在镇上的铺子……”

兀自沈浸於哀思之中的玉长揖,这才恍然清醒了一些,微红著眼眶向玉青辞惭愧地笑道:“多亏云破提醒,是为兄的不是,光顾著叙旧了,二弟难得带宁月回家一趟,竟忘了吩咐底下给你们设宴洗尘……”

玉青辞忙道:“无妨,都是自家人,何必讲这些虚礼?此番我会在家逗留一段时日,那些个杂务琐事,还是让我来暂且替大哥分担罢?”那新来的管家虽然无礼,但听他念叨的那一大堆,可想而知,这些年大哥独自维持家业,是如何的不易。

玉长揖尚未发话,那被称作“云破”的管家却抢先断然拒绝:“二公子莫閒著他了,终日忙於琐事,总好过悲悲切切地在禅堂里抄佛经,既伤神又伤心,平白浪费吃药诊病的银子。”

“放肆!”玉青辞终於忍无可忍地颦起了眉心,对管家冷冷斥道:“大哥乃一家之主,岂容你如此横加干涉,妄自非议?!”

管家神色一凛,面色更冷峻了几分,但最终还是没有顶嘴,只是紧抿著唇,扫了一眼玉长揖,然後貌似恭敬地垂下了眼。

倒是玉长揖,忙不以为意地劝道:“二弟莫气,云破就是这样,虽然说话刻薄了些,但心肠是极好的,做事也俐落周全,这两年若是没有他处处帮忙打点,只为兄一人,恐怕也难以支撑到现在……”

即便是最得力的管家,看上去也气度不凡,但下人毕竟还是下人,尊卑有序,未免也太不知分寸了!大哥就是性情过於敦厚,治家不严,如今可好,就连个下人都要爬到他头上去了,真不知他这些年是如何稀里糊涂过下来的……

玉青辞正欲继续替大哥整顿家风,就突闻外面有人匆匆来报:“大公子,二公子!门外又来了个人,说他就是失散多年的三公子,特地上门来认亲!”

三弟?年莘?!

玉家两兄弟皆微微一怔,随即淡然相视,心照不宣──这麽多年了,重金悬赏之下,前来假冒三弟认亲之人数不胜数,如过江之鲫,他们早已习惯了对此波澜不惊。

而玉青辞心头比谁都笃定,这一回,肯定又是个招摇撞骗的,否则,要那冥顽不灵的青天霸主动回来认亲?除非黄河倒流,顽石显灵!

於是当下命人过来把宁月抱下去午睡,省得待会吓到他了,而自己则端坐於大哥身侧,冷眉敛容,恍若身在公堂,一心只等那骗子进来被拆穿,好痛斥一顿,再扫地出门。

“大公子,二公子,人已经带来了!”

随著仆从的的通报,一个高大的身影风风火火地迈进门来,一看清那模样,玉青辞就瞬间变了脸色!

虽然剃了胡子修了脸面,发髻束得纹丝不乱,还穿了一身崭新的朱栗色绣暗花的锦袍,简直就像新婚後跟新妇回门的女婿,破天荒地显得衣冠楚楚人模人样,但那蛮牛一般健硕的身形,还有一见他就猥琐发光的浓眉凤眼,不是青天霸还能是谁?!

明明已亲自剜掉胎记,打死不肯兄弟相认,如今却又突然出尔反尔跑上门来认亲,他到底在打什麽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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