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潋滟晴方好,
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
淡妆浓抹总相宜。
阳春三月,暖风熏得游人醉。西湖边酒肆花楼,无不喧嚣热闹。一雅致花厅内,轩辕招尧与一身着黑衣的年轻公子相对而坐。男子衣饰华贵,气度不凡,贵气逼人。
“之前听琉儿禀告轩辕公子驾到,我还以为她在与我开玩笑。”贵公子轻笑,垂首往下看。袖口处微动,钻出一只似鼠非鼠之物,全身雪色皮毛,只有婴儿拳头般大小,豆子般的小眼滴溜溜地转,敏捷地跳上桌面,好奇地张望。
刑槃,汇星楼主人,二十有九,江湖人称“贵公子”。因为他身上衣物无论发带、衣袍、佩饰、甚至鞋袜,皆为最贵的材质做成。甚至有人刻意调查过,曾经有一次,刑槃身上衣物的总价值能让1个壮汉大吃大喝半年。此外,无论走到何处,他身边皆有此宠物随行。至今仍无人知晓此物为何。据传,几年前,此物机缘巧合救过刑槃。刑槃从此将它带在身边,当做皇帝般供养,名为“小铜钱”。
轩辕招尧最初知晓此宠物之名,还曾嘲笑一番,只因为此物分明气势高贵,却偏有一个俗气的名字。刑槃对此只笑而不语,神色略有怪异。
“为何?”轩辕招尧随意歪坐,姿势惬意,目光斜睨,神态傲气自生,宛如君王。
“因为我没有听到笛音。”刑槃笑道。
轩辕招尧抿一口酒:“我偶尔也会想体验一下一个人的感觉。”
刑槃摇首笑叹,目光从窗边掠过:“你以为没有那八人在身边,便是‘微服私访’?即使你再怎么改,骨子里还是那么招摇。据我所知,这间香梅厅一直被你包下,平日窗户都是关着的。如今见到窗户打开,众人自然知晓是你轩辕公子来了。”
轩辕招尧不以为然地勾唇:“喔,我倒是忘了这一点。今日找你,可是有正事的。”
“水心柔?”刑槃脸上笑意加深。
轩辕招尧眸色微冷:“呵,有时候太聪明可不是一件好事。”
刑槃轻抚小铜钱头顶,不为所动:“当日之事早已传遍江湖,与我是否聪明有何干系。”
轩辕招尧起身,行至窗边俯瞰:“可别告诉我,你那汇星楼只是徒有其名。”
刑槃道:“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水心柔从未离开过杭州。”
“果然如此。”轩辕招尧脸上无半分意外。
刑槃也走至他身侧,一脸兴味:“我倒是很好奇,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如此设计你。你可有眉目?”
“没有。”轩辕招尧笑得深沉,“不过,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莫非你竟对她一见钟情?”刑槃戏谑。
“激将法对我没用。”轩辕招尧瞥他一眼。
刑槃无奈耸肩,装模作样叹一口气:“我这汇星楼几乎可以网罗任何消息,唯独对你,几乎一无所知。”
轩辕招尧唇线微扬,不置可否:“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
刑槃摇头。
二人又回到酒桌边。
“最近,江湖中还发生了另外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轩辕招尧兴致缺缺。
“‘八面玲珑’林淮殇驾鹤西去,只留下一个徒弟。”刑槃语毕,面带微笑盯着轩辕招尧,似乎在等待轩辕招尧露出惊讶的表情。
轩辕招尧确实吃了一惊:“林淮殇,擅长易容之术,并以制作、收藏江湖名人的人皮面具为癖好的怪老头?”
“正是。”刑槃道,“不少人托汇星楼打探徒弟的消息,遗憾的是,一无所获。”
轩辕招尧的表情已恢复常色,淡淡道:“难怪近日江湖气氛颇有些怪异。”
刑槃颔首道:“不错,不少人都打算去惊涛山拿回自己的人皮面具。”
“喔。”轩辕招尧拈杯抿酒。
刑槃奇道:“‘轩辕公子’声名远播,那些收藏品中肯定也有你的人皮面具。你就不想拿回来?”
轩辕招尧嘲讽地勾起唇:“为何要拿回来?难道还有人敢用那面具冒充本公子不成?”
刑槃不由失笑,暗道此人自信一如往常,提起酒壶将酒杯倒满,与其碰杯。
轩辕招尧忽然道:“石岳融的事,你知道多少?”
“石岳融?江湖人称‘第一侠客’,两年前死于九恶门暗算之下,留下一子,年方十一,如今是浏阳派弟子。你怎么会对一个死人感兴趣?”
“十一?”轩辕招尧右手微顿,“你确定?”
刑槃挑眉:“我汇星楼的消息,何时有假?”
轩辕招尧摆手道:“名字为何?”
“似乎是叫石融。”
石斐震,石非真。轩辕招尧默然。
刑槃好奇道:“发生何事?”
“没什么。”轩辕招尧淡笑,“只是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
刑槃松一口气道:“有趣就好,你有趣了,我也能趁机多收集一些关于你的信息。”
轩辕招尧笑而不语。
第011章不在江湖飘,也要挨一刀
“小二,喂马。”
谷偏偏还未到客栈门口,便扬声叫道。
客栈内立即跑出一机灵的小个子伙计。
“多喂些好料,小爷有赏。”
将缰绳递给小二,谷偏偏迈入客栈,还未坐稳,听得旁边三个江湖莽汉高声议论。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八面玲珑’林淮殇死了!”
谷偏偏一惊,一双大眼中眼波闪烁不休,竟似是泛着水光。
只听另一人尖着嗓子道:“听说了……不少人已经往惊涛山去了。我表兄‘阴阳刀’贺昼也被做了人皮面具,我打算去帮他。我们约好了在奘州会合。”
“死得好,那个臭老头收藏什么不好,偏去收藏人皮面具!”又一人愤愤道。
谷偏偏猛然将右手往桌上一拍,“砰”的一声响。
“小二,还不过来?”
那几个大汉被吓了一跳,回头瞄他一眼。
谷偏偏只当并未看到,冲急忙跑来的小二道:“快点上菜,小爷还等着赶路。”
匆忙吃完之后,谷偏偏拒绝小二为他牵马的建议,径自走到马厩边,见到枣红马旁边另有三匹马,计上心头,索性将缰绳全部解开,在马屁股上不轻不重地一拍,全部赶走。随后,他跃上枣红马,扬长而去。
谷偏偏一路狂奔,路上超过不少人,看方向也是往惊涛山而去,可以想象几日之后惊涛山将会出现的热闹。
途径一茶棚,谷偏偏才停下稍歇。
另一桌二人正在交谈。
“卢二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这次也是去惊涛山?”
“是啊。”
“喔?原来卢二兄的人皮面具也在‘八面玲珑’收藏之列?在下今日才知,失敬失敬。”此人之后明显带有几分暗讽。
“哼!老子不是去找回自己的人皮面具的。”
“那你这是要去……”
“问那么多干什么?继续赶路。”
谷偏偏看那二人离开的背影,眉头不由微蹙。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几个眨眼的功夫,已有三马冲到茶棚前。
谷偏偏定睛一看,暗叫糟糕。这三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客栈内议论林淮殇之人。
那三人也看见了他,顿时横鼻子竖眼睛,大踏步走近,手中大环刀重重敲在桌上。
“臭小子,是不是你赶走了我们的马?”
谷偏偏站起身,奇道:“您三位是?”
“休要装糊涂!”最前面那络腮大汉声如洪钟,目如铜牛,“刚才在客栈里就是你拍桌子,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小二也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鬼自己去马厩牵了马,不是你赶走了我们的马是谁?”
谷偏偏目露惊喜之色,上前一步道:“你们说的可是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们在哪儿见过他?”
大汉一惊,与其他二人相视一眼,狐疑地道:“那人不是你?”
谷偏偏叹息一声,沮丧道:“不瞒几位,在下有一位孪生兄弟,生性顽劣,几日前已离家出走,在下一直在找他。请几位大叔务必告诉小弟,你们在哪儿见过他,小弟感激不尽。”
三人均是一愣。
“原来如此。”另一人上下打量谷偏偏,感叹道,“你们两人还真是长得很像。”
谷偏偏暗松一口气,不形于色,道:“在下替他向几位大叔赔罪,请问你们在哪儿见过我弟弟?”
第三人却没有那么好糊弄,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们是兄弟,那就更好说了。我们找不到你的兄弟,就和你算账!”
谷偏偏暗咒一句,忙道:“几位且慢……”
那人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不由分说拔刀相向。另两人不怀好意地一笑,也逼上前来。
谷偏偏只会轻功,哪能使出一招半式?只得举起自己的剑,双脚频频移动,只凭感觉用剑抵挡攻势,不过片刻便狼狈得退到茶棚边的草丛里。
“喂,你们怎么这么蛮不讲理啊?”谷偏偏气急,“大不了我把钱赔给你们!”
“好啊,拿一千两来!”
“一千两?你还不如去抢!”谷偏偏艰难地避开砍向左肩的一刀,仍被划了一道浅痕渗出血丝。谷偏偏额头上沾满汗渍。
另一桌一青衣少侠一直暗中注视几人,见状一跃而起,挡在谷偏偏面前。
“各位,以多欺少,未免胜之不武。”
谷偏偏连忙退到此人身后。
“你是什么人?少管闲事!”络腮大汉喝道。
青衣男子淡淡一笑道:“在下非管不可。”
三人相视一眼:“一起上!”
青衣男子宝剑并未出鞘,直接扬起,在空中疾晃几招。谷偏偏只听得耳边“呼呼”之响,便听三人惨叫几声,重重地跌坐在地,砸起一片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