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淡淡的嗯了声,然后看向齐染道“这事你受委屈了,朕定然会还你公道。”
齐染掀袍跪下道“儿臣谢过父皇,只是儿臣有一事相求。”
皇帝道“说。”
齐染道“儿臣自认为对文竹没有苛刻,又向来倚重她。不管行刑司审讯结果如何,儿臣都想亲自问她几句话。”
皇帝道“她是你宫里的宫女,出了这种事你也有管教不严之罪,到时她就由你处置吧。”
齐染眉目不变道“儿臣谢父皇恩典。”
皇帝话说到这里也不想再说什么了,便站起身道“太子虚惊一场,好好休息。梅妃身体不适,朕送她回宫。靖儿送你母妃也回去吧。”
几人自然是恭送皇帝离开的。只是皇帝刚走出大殿门口,便看到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站在不远处的桂花树下,似乎在偷窥大殿的场景。
皇帝眉头一拧,道“那是何人?”他一开口,那个小太监便立刻被人捉了过来跪在地上。
皇帝身后的齐染一看,是负责偏殿打扫的一个小太监,名叫内方。
齐染轻皱了下眉头轻声道“回父皇的话,他乃是儿臣宫中的太监。”说完这话,他看着内方道“你负责偏殿之事,在这里做什么。”
内方年纪不大,偶尔会碰到齐染。此时被人捉住了本来就怕,看到皇帝等人周身的气氛严肃,他直觉大事不好,自己这条命说不得要搁下。此时一听齐染的问话,他稳下心神,忙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说了一遍,道“皇上恕罪,奴才不是故意扰驾。只是……只是偏殿的林大人,不知怎么的抱着玉枕晕了过去,还受了伤。奴才怕林大人有闪失,特意前来禀告的。”
只是大殿门前都把守着,他只能站在最近的地方干着急。他没敢说的是,林悦受了伤,头部流了点血,咋一看还挺吓人的。他摸了摸那人的鼻子,感到几乎没气息了。他能不心惊吗?
不管其他人,至少齐染在听了这话是松了口气。皇帝徐徐看着他,道“林大人?”
齐染不由的想到刚才林悦灵魂状态下,在自己嘴上做的事,现在想想还是相当震惊的。他忍耐着心底的异样,道“父皇,是林悦。今日七弟和九弟前来,儿臣便留他一起用膳。”
皇帝可以说是最了解齐染的人,齐染这话说的没任何问题,就是神色有些不自在。皇帝以为齐染是怕自己追究林悦在东宫喝酒误事之罪。他微微挑了下眉道“既然人受伤了,快去请御医给瞧瞧,他身体弱,别留下了病根。”
皇帝今日来东宫,大概就现在这一刻心情好点。他摇了下头,举步离开。
齐染恭送皇帝离开,齐瑛临走时,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大概是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又垂着头离开了。
等东宫恢复平静后,齐染一边让人去请御医,一边朝偏殿走去。他进去的时候,林悦正捂着自己受伤的脑袋地方,疼的龇牙咧嘴的,表情有点狰狞。
林悦抬头看向他,不由的呼了口气白了他一眼。林悦心想,自己这罪受的可实在是有点亏。要不是他和齐染无意中吻上了,他根本不会插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齐染心里本来有些别扭的,现在看着林悦骨结分明手指缝隙中有一丝血迹,他走了进来道“你没事吧?怎么受伤了?”而后又吩咐宫人打水拿干净的细巾和宫里常备的伤药。
林悦道“没事。”他不知道自己伤哪里了,便由着吉祥给洗了伤口,涂上药膏。
一眼抬头看到齐染正愣愣的注视着自己时,他莫名感到有些尴尬。齐染垂下双眸,让吉祥他们都退下。林悦以为他是想问东西在哪里,他等人都离开了道“太子殿下放心吧,东西又都给你放回去了,这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赶快处理了吧。”
齐染嗯了声,瞅着林悦额头上的伤道“这伤是为了孤受的?”
林悦摊了摊手道“你知道我的状态,睡不着,只好晕过去了。没想到自己下手没个分寸,劲儿使得有点大了,弄成现在这模样。”
齐染哦了声,表情有些难言。林悦以为他是由于自己刚才啃了他两口的事在难受,大部分古人对这种事估计都有些排斥,林悦咳嗽了两声道“那个,刚才也是一时情急。你看我刚发现那种弄情况下,我可以拿起实物。这不,我怕自己拿不动那个盒子,才那样的,我本身并没有对你无礼的意思,还请太子殿下你恕罪。”
林悦这话说的含糊,齐染却知道他在说什么,是在说他亲了自己几下的事。想到这个齐染面上染了层薄红,他错开眼,道“不必说这些,孤还要谢过你呢。”
林悦看齐染不是个小气的人,便放下心了。
两人随后便无话可说了,林悦正想说自己回家休养,御医到了。去请御医的是内无,他脸上焦急,说的也很严重,御医还以为人受了重伤马上就要不治身亡呢。结果现在一看,人清醒的很,那模样实在不像是要归西的模样。
齐染让御医给林悦把脉,林悦本来想拒绝的。但他被齐染那么注视着,不知为何,总觉得心底有些虚,便任由御医上前诊治了。
御医把脉时,感到林悦脉象平和,虽然比一般人弱了些,但并无大碍,只是想着东宫那般作态,太子肯定对这个林悦十分看重,便多把了一会儿。
然后细致的开了些补方,至于林悦头上的伤,御医拿了些药膏,说是涂上几天就好了,还特意说明这样的伤是不会留疤的。
林悦是文官,不是武将,身上留疤的话在朝堂上不大好做官。
等细致的嘱咐完后,太医才离开东宫,今天大概是他把的最安全的一个脉了。
林悦等太医离开后,拿着开好的方子和膏药,便和齐染告辞了。齐染也没留他,还让吉祥亲自送他回林家。
林悦不想在这些小事上和齐染扯皮,便同意了。
林悦离开后,齐染在偏殿里站了一会儿,他起身前去自己的寝殿。东宫发生这样的事,没有他的准许任何人是不敢再踏入他的寝殿的。
齐染从床下拿出那个没有被人搜走的锦盒,他缓缓把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个浑身扎满针的小人,小人是用宫中最秀丽的云锦做成的,它的背后刻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齐染把小人身上的银针一根一根抽下,然后拿过蜡烛,把那张生辰八字和小人都烧了。
齐染看着被燃烧殆尽的布料。齐染想,如果林悦打开锦盒看过,他就会知道,上面的生辰八字根本不是梅妃的,而是齐染自己的。
这东西便是被搜了出来,绝不会因这件事牵扯到自己。他早在梅妃心口疼痛一直不好,便做了万全的准备。只是想到林悦为了帮自己拿头撞玉枕撞晕了过去的场景,齐染缓缓把锦盒盖上了。
第42章
齐染重活一世,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安危。他宫里的太监宫女,大到吉祥这个掌事太监,小到一个扫地的不起眼的宫女,他都细细查过他们的底细。忠心的他留下,被人安插进来心有不轨者,他早就找借口把人给处理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留了隐藏比较深的人,例如文竹。文竹跟在齐染身边有几个年头了,齐染很信任她。文竹是他当初自己从内务府送来的宫女中挑选出来的,她家世清白,对他也十分忠心,除了默默做事,没有太多玲珑心思。
上辈子,在斐安宁入东宫后,由于身体时常不舒服,又不适用宫中生活,他便把文竹派去服侍斐安宁。斐安宁对宫里其他人都看不上眼,对文竹却很是信任。
后来宫里出现刺客行刺皇上,搜到东宫时,却是文竹面露惊慌,引得御林军怀疑,然后顺势搜出了谋反信件和龙袍。
斐安宁性情冷淡,她随意说一句自己的字迹好看,他便把自己的字当做帖子给她描写,他曾握着她的手亲自教她练习自己的字迹。当时谋反信件被收出后,他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字迹,心下冰冷一片,那时他千防万防安贵妃,却未曾想过是斐安宁给自己最致命的一击。
看着斐安宁冷漠的双眼和文竹跪在地上颤抖的身体,他才恍然明白,自己身边有人安插棋子安插的这么深,深的让自己意想不到。文竹跟在斐安宁身边那么长时间,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发现不了,说到底还是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人,所以背叛起来才那么理所当然。
他这辈子细查了文竹的底细,又悄悄派人去了文竹的老家,知道她的亲人在早些时候因文竹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很受宠,得了些银子,便搬离了家乡了。齐染得到消息后,想的是文竹的家人应当是被梅妃派人看管起来了。
齐染既然得知文竹有问题,自然是时时刻刻在暗中注视着她的。这些日子宫里接二连三的发生稀奇又难以控制的事事情,梅妃自然要召见文竹询问自己的情况,看看自己这个太子还受不受人控制。而让齐染感到有趣的是,文竹竟然还替安贵妃和齐靖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