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一夜未睡,现在真的有些困了。更拉仇恨的事他也不能不做,于是在别人顶着寒风训练时,林悦靠着椅背,睡着了。
萧善发现这件事时,心底简直是哭笑不得。不过他看到林悦眼底泛青,到底没有把人喊起来,只是继续训练自己的手下,对林悦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萧善觉得自己如果还是当初那个刚入御林的愣头青,说不准会找个机会揍林悦一顿。这人做事实在是太让人仇恨了,简直满肚子火想要朝他发泄。
萧善自然不知道他在心底嘀咕这些事,林悦就飘在他头顶上。林悦魂魄飘出来后,心底还是有些发虚。上次因为齐染做事瞒着他,他借机给了齐染一顿脸色。现在临到他阳奉阴违了,总感觉这是在拿自己的鞋底抽自己的脸。不过林悦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齐靖在做什么,人心这个东西是最没办法控制的。齐染无论在脑子里如何演练齐靖的想法,那都是想象。万一里面出了一点岔子,那等着他们的就是死。
死,以前林悦并不害怕,但现在他有点怕。虽然死在一起听起来还是挺浪漫的,但他还是不想这么快就死了,他还要和齐染好好的生活一辈子呢。
死在一起,不如好好活着,在一起看这个繁华的世界。
林悦朝齐靖的宫殿飘去,自打上次齐靖在东宫公开挑拨他和齐染之间的关系后,这些日子一直很老实,几乎除了见皇帝没怎么出过自己的宫殿。加上林家这番表现,齐靖这里没有鬼,林悦根本不信。
林悦到了齐靖宫殿,齐靖正在亲自准备给安贵妃过冬的衣物。这些衣物的颜色不是很新鲜,甚至穿在明艳动人的安贵妃身上可能会显得有些老气。但安贵妃此时没有了封号,能穿上这些御寒之物也多亏了她有齐靖这个儿子。
齐靖把东西打包好,递给自己身边的内监道:“你快去快回,不要让人看到,让母妃不要担心我,看看她那里还缺什么。”
内监应了声,然后拿着东西悄悄离开了。齐靖等人走后,缓缓坐下眉眼微垂没有吭声。他的眉头紧皱,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林悦蹲在他不远不近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事情对林悦有些影响。他觉得对着齐靖时,周身有股闷闷的感觉,自己的魂魄似乎想主动离开。
林悦呆在齐靖这里半个时辰,齐靖没有动也没有睁眼。林悦想了下悄悄飘出去,他打算去齐靖宫殿四处看看。他不能在这里待很久,待得太久,萧善看他睡着的模样说不准就会禀告皇帝,齐染那里肯定会得到消息的。两人如果因为这事闹矛盾就划不来了。
结果林悦在齐靖宫殿里飘荡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四周服侍的宫人没一个张口说话的,这跟林家给他的感觉一样。林悦不由的皱了皱眉头,齐靖肯定是在筹谋什么。他在宫里没有了安贵妃为后盾,宫外没有了安家等人的支持,他想做要筹谋什么,肯定比齐染费事。
除非在安家和安贵妃倒台之前,他们给齐靖留有后手。
想到这里,林悦心底隐隐有个猜测,他觉得齐靖现在应该在想怎么除掉齐染。这也是了,如果换作他是齐靖,也会这么做的。
齐靖现在只能往前走不能往后退,要么得到那个位置,要么失去那个位置受制于人。以齐靖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往后退,再说,他也退不了了。齐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就算是自己不存在,以他多疑的性子,他肯定是想要把自己解决掉的,以免扰乱他的计划。
所以齐靖现在肯定在想,怎么除掉齐染和他林悦。齐染是太子不好动手,那先对他动手还是比较可行的。齐靖这些日子怕是一直在想着怎么除掉自己吧。
林悦心里装着这些,又去瞅了眼齐靖,然后他知道自己今日是打探不到什么了,便离开了。等林悦离开后不久,齐靖睁开眼,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松下来。他刚才又有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可是这感觉并不如以前的强烈。若有若无的,齐靖也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不过林悦在宫里,根据林老太爷的话,还有他自己的琢磨,林悦想要无声无息的窥视别人,那必须处在睡觉的状态,他派人打探一下林悦今日做了什么就知道自己刚才的感觉对不对了。
在齐靖派人来御林军处打探消息时,林悦已经醒来了。萧善也停止了训练,正纠结着要不要把人喊醒。
林悦自己醒来了,他也就不用多纠结了。
林悦看到萧善忙站起身一脸诚惶诚恐道:“萧统领,我刚才失礼了。”
萧善挥了挥手道:“无碍,林大人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还是要请个大夫看看的好。”
林悦腼腆笑了下:“我这身体向来是个拖累,倒是麻烦皇上和太子惦记了。”说道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下,脸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萧统领,我刚才睡着的事能不能麻烦您帮忙遮掩下,让弟兄们不要传出去。这事若是传出去,皇上和太子那里也不大好看,对咱们御林军也会有意见的。”林悦这么做,主要是防备齐靖的。以齐靖那性子,肯定会派人前来打探消息的。这事日后肯定瞒不住,但现在这时刻,能多瞒一会儿是一会儿。
说不定还能误导下齐靖呢。
萧善道:“林大人,我会吩咐众人不要开口提及此事,只是皇上若问起,我是无法隐瞒的。”
林悦脸上一喜道:“我明白,皇上如果问了,萧大人尽管直言。”萧善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下来了。
林悦看到这情形,也不留在这里讨人嫌了,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等他走后,萧善把人聚在一起,吩咐众人不可把今日的事说出去。有人不服气,道:“他能那么做,我们为什么不能说出去?说出去丢脸的又不是我们。”
“丢脸的的确不是你们,但丢命的就是你们了。”萧善听了这话也不气恼,他沉着脸道:“林悦是皇上金口送来的,如果这事传的沸沸扬扬,这不是惹皇上生气吗?皇上会怪罪林悦,但这么伤皇上面子,御林军能落得了好?”
众人听了这话,心底还是有些不忿,但还是歇了把这事往外说的心思。萧善看着自己手下的这群人,心底直叹气。有些话他也不好说得更明白,他们御林军是皇帝看重的,他只忠于皇上,甚至不能表露出对其他皇子有什么心思。但他也明白皇帝的皇位最终还是要传给太子的。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即位,他们这群一心忠于皇帝的人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怕是不能入新皇的眼,日后官职也就这样了。
林悦和太子齐染的关系那么好,如果这事传出去,皇帝就算是不找他们麻烦,那太子那里难道不会觉得丢面子?还不如现在给太子一个面子,也算是提前结个善缘,日后也多一条路。这也是他答应林悦那么爽快的原因,当然了,就像是他对林悦说的那样,如果皇帝问起,他还是要实话实说的。
他萧善是忠于皇帝的。
林悦从御林军处出来,自然是去了东宫。不过齐染并不在,据宫人说,皇帝召见齐染商议封印的事宜,大概一天都要呆在皇帝那里。林悦想了想,在东宫门口拜了拜,然后就离开了。他现在毕竟人呆在御林处也不好像往日那里一直在东宫等着。
不过给皇帝一种自己对待齐染这个太子十分敬重的感觉他还是能做到的。
林悦出宫后便直接回家了,他本来想睡一觉去打探下安家的消息,但他无论怎么想睡都睡不着,这让他十分郁闷。
只是他也不敢拿东西拍头把自己拍晕了,顶着伤口,齐染那里不好交代就是了。
而后几天,天越发的冷起来。宫里越发紧张,御林军中更是如此。齐染也几乎天天在皇帝那里商讨过年事宜,林悦也没怎么见过他了。林悦倒是灵魂出窍一次,他去的时候,齐染趴在寝宫内的桌子上睡着了。
林悦知道齐染是在等自己,他看着齐染有些疲惫的脸色,手伸了伸,最后在他脸颊上虚抚了一把,还是没有把人喊起来。最后他只是留下个字迹,说自己来过,让齐染早点睡,等宫里封印后,他在前来,然后才离开了。
齐染醒来时没看到身边有林悦的身影便看到了林悦跟狗爬一样的字迹,他摇头失笑,他知道林悦这话是在说,以后不要等了。他本来想把林悦留下的痕迹烧掉,最后想了想还是把纸张给叠好放在了衣袖中。
皇帝封印那天,京城下了一场大雪。但很多人心情还是不错的,因为从今天开始,官员们预示着在家休息,不用管理朝政了,这算是一年最清闲的时刻。
这天林悦披着披风站在走廊下看雪,披风是齐染找借口赐给他的,十分暖和。他看着漫天的雪花,容颜俊美眼神冷峭。
他在这天也接到了大年除夕夜入宫参加盛宴的旨意,林悦望着地上很快就白了的雪,脑袋就一句话,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99章
从皇帝封印到除夕宴会这天,其实不算也没几天。但对齐染来说,这短短的几天,是相当难熬的。因为他算下来已经将近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没有见过林悦了,每次忙完繁琐的公事,他回到东宫,觉得东宫里空荡荡的,他的心也跟着空荡荡的。在那晚他和林悦讨论了除夕宴会上要做的事之后,林悦说要考察要动手之人的品性,然后便没有再出现了。
白天黑夜都没有。
皇帝每天都要召见他,加上年前前来拜见的宗室们,他也不可能出宫去找林悦。可是林悦竟然也舍得,舍得一直不露面。有时夜深人静时,齐染会偷偷的想,林悦是不是不在乎他。这个念头在白天自己忙的时候不会出现,但深夜孤身一人时,总是不断的在他脑中盘旋。齐染从来没有这么在乎过一个人,上辈子没有,这辈子更不用说。
他有时想起林悦的名字都会觉得有些委屈,林悦这人看似多情,嘴上也会时不时说着讨人欢心让人心动的话,可是他心里知道,林悦是相当冷漠的一个人。两人在这份禁忌感情中的投入是一样的,但齐染总有一种林悦随时可以抽身离开的感觉。
有时齐染会顺着这个脑中浮现林悦离开的场景,齐染因这些脑补的事情而心里十分憋屈。他有时会想,林悦如果敢提出离开,那他宁愿把他的腿打断囚困在东宫里,让他再也没有机会提起离开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