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一些列的作为出了齐染,其他人根本不懂。不过结果是一样的,齐染这个太子的地位,自此没有人能撼动了。
齐瑛成亲那天,齐染没有去,皇帝也没有去。不过当晚,齐染在东宫自己喝了一壶酒,他想,这辈子斐安宁终于如愿以偿嫁给齐瑛了。就是不知道,她那份喜欢能持续多久。这份姻缘是齐瑛自己亲自求娶的,就是不知道,过了今夜,他还喜不喜欢。
齐染成婚的第二天,皇帝并没有让他们入宫谢恩,而是让齐瑛去送齐靖入南安寺。据说齐瑛从南安寺回来时,是直奔皇宫的。但皇帝让人拦住了,直接把人软禁在了他的新府之内。
齐瑛也是大齐第一个早早就建府却被软禁在里面不得出入的皇子。
齐染在皇帝折腾完这些后,前去拜见了皇帝。
皇帝苍老了很多,他看着齐染眼神复杂。皇帝这些日子总是会想齐染说的那些事,明明没有发生,但皇帝就是能想象的出,齐染在受了刑罚后,忍着疼痛数刑部天牢里石砖的情形。
齐染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太子,他教导齐染的都是治国的本事。齐染是个温润如玉的太子,被诬陷被上刑,皇帝想着那样的画面,只觉得脑壳一阵一阵的疼。他上辈子这个皇子做的这么窝囊,被自己的儿子刺杀重伤,这让他很是愤怒。
皇帝之所以这么快速的处理齐靖和齐瑛,也有怕自己有天会因齐染身份而心生顾虑之事发生。现在后路被他断掉了,皇帝放下心的同时,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齐染。他做的这些事他相信齐染明白,不过有些事只能是心照不宣,如果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不过皇帝终究还是皇帝,他收起心中的道:“太子今日来可是有事?”
齐染同往日一样,道:“父皇,儿臣今日来是想为林大人求个恩典。”
皇帝愣了下才想起林悦是谁,他对林悦的感情也有些复杂,不过没有了当初刚听齐靖那些话时的杀意了。皇帝道:“林悦还在东宫吧,他人还没有醒来,你想给他求个什么恩典?”
齐染道:“林大人为了救儿臣才遭此祸难,儿臣想送他去南安寺,请南安寺高僧惠明大师为他诵经,护佑他平安,早日醒来。”
齐染并不是随意说这话的,他在听闻齐靖入南安寺时,突然想到了惠明大师。当时惠明大师曾说林悦同佛有缘,而那夜,他听到的钟鼓声也许就是寺里传来的。
齐染想,也许林悦真的要在惠明大师的帮助下才能醒来。如果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那他带着林悦去一趟南安寺。
皇帝听了齐染的话点了点头,他也听御医说了,说是林悦不知道为什么不醒,像是丢了魂失了魄。以往皇帝并不会往这方面想,但自打听了齐染在天牢里那一番话,皇帝忍不住想,林悦也许是给齐染挡了灾,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模样。
想到这里,皇帝轻叹道:“去吧,怎么说都是为了你,去南安寺看看也好。”
齐染朝皇帝叩谢道:“儿臣谢父皇。”
皇帝动了动嘴,最后说了句:“起来吧,早去早回。”
作者有话要说: 太冷了,不写了,明天继续。
第109章
齐染得到了皇帝的准话,便起身告退了。他转身走了两步,而后缓缓站定,回转过身对皇帝轻声道:“父皇,现在天还冷,你注意身体,多多保重。”
以前齐染不是没有说过这样关心人的话,但皇帝觉得这次格外的不同。他其实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的齐染会说这些,历经了种种,这个太子还是他一心看中的那个太子。就算是经历了各种悲伤的事,他的心仍旧仁慈,为人也足够的君子。
皇帝点了点头,脸上的疲惫之色少了许多,他笑了下,脸上仍旧保留着帝王应有的威严,道:“放心吧,这宫里有御医,朕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有御医照看着的。这次你去南安寺也帮朕上炷香,过些日子等天变暖了之后朕再亲自前去。”
皇帝说这话倒是真心话,齐染说的那些话就像是一把刀插在他心口上。上辈子他是被刺杀的,最终不治身亡,齐染更不用说了,受尽了千百苦。还有性子张扬到了极点的斐清,本应该在这京城过着最舒适最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最终因为家族的缘故,战死沙场。皇帝其实还是相当疼爱斐清的,他不用担心斐清夺他屁股底下的位置,斐清在他面前又没有那么拘束。要不然以斐清犯下的那罪事,死几次都不够。
只是造化弄人,人和人的结局和现在截然不同。
齐染应了声是,仍旧是恭敬地退下离开了。皇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许久后深深叹了口气。
齐染回到东宫后便亲自给林悦洗漱了一番,他从地狱中爬回来,本来是不信这些的。但为了安心,他可以焚香沐浴为上辈子的斐清点燃一盏长明灯,为了如今的林悦,他也可以虔诚的去求这些悲天悯人之辈,让他们把林悦送回来。
收拾好林悦后,齐染便亲自带着林悦前往南安寺去了。
齐染把林悦送到南安寺送的光明正大,从皇宫到寺庙的路早就被御林军清道了,没有人会上前打扰到他们。当然这世上永远不缺有心思的人,也有无数女子在街道两旁的酒楼里观看,心中暗暗想着,太子齐染在轿子里一抬眼望见自己,那便是千载难逢的缘分。
不过可惜,有着这种想法的人今日注定要失望了。齐染坐在宽大的轿子里,眼睛心里只有躺在他身边的林悦。轿子外之人无论是想丢帕子还是想要抛花,注定都是一场空。
从皇宫到南安寺的路不是很短,不过终究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刻。在到轿子在南安寺山脚停下时,齐染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帮昏迷中的林悦理了理微凌乱的发丝。
而后他走出轿子,一步一步朝南安寺走去。在他的身后,侍卫抬着轿子,里面躺着昏迷不醒的林悦。
人入寺庙讲究的是心诚,齐染没有什么心,但这一刻他求林悦醒来的心是诚的。
走到南安寺门口时,寺内的人已经在分列两边恭迎齐染的到来了。齐染看了看众多僧人,然后开口道:“惠明大师何在?”
南安寺主持上前不紧不慢颇有得道高僧的风范道:“太子恕罪,惠明大师每日此时都会授课,今日也不例外。”
齐染嗯了声道:“惠明大师是得道高僧,在禅房授课念经也是应当。今日孤为了救命恩人前来南安寺,但愿惠明大师能普救众生。”
南安寺主持听出齐染这话里有话,他心里有些紧张,齐染开口说惠明大师能普救众生,如果今日救不了人,那齐染是不是要拿他们南安寺开刀?这主持心里有种种想法,不过面上却是半分不显,有种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淡定,他朝齐染徐徐朝寺庙之内伸出手,道了个请字。
齐染踏上南安寺的大门,他直直的朝惠明大师所住之处走去。他们到的时候,惠明大师并没有在里面。齐染也没有在意,他让人把林悦放在房内的床上,便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了。吉祥想在一旁伺候着,齐染道:“你也退下,守在外面,不要让人打扰孤和惠明大师谈话。”
吉祥知道难改变齐染的心思,应了声守在了不远不近之处。
惠明大师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出现,这期间齐染没有催促过一次。他就那么静静的坐在林悦的窗前,细细的看着林悦那张眉目分明的容颜。他的目光中满是眷恋,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惠明大师踏入禅房时,齐染很自然的收回目光。他朝惠明大师恭敬的行了个佛礼,对惠明大师的怠慢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他温和的说:“惠明大师想必已经知道今日孤前来的用意了,孤偶然想起惠明大师之言,想着这世上大概也只有惠明大师能救林悦一命了,今日便求上门了,还望惠明大师为孤指明一条路,孤当感激不尽。”
惠明大师望着笑意温润的太子,心里却知道,齐染这笑根本不是笑,他这话明面上口口声声说的是求,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
惠明大师自认为是世外人,不愿意牵扯过多的凡尘俗事。面对着命运已经改变的齐染,他仍旧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望着躺在床上的林悦,有些悲悯道:“太子可知你所说的这人,此时七魂六魄已快散尽。说来他本就不是这世之人,太子又何必强求把人留下呢。”
齐染听罢这话笑了下,他道:“惠明大师是得道高僧,孤是一介凡人听不懂这些大道理。孤只知道,如果林悦死了,孤就找人给他陪葬,一个不行那就十个,十个孤不乐意,那就百个,百个太少那就千个万个。孤总不会让他感到孤单的。”
惠明大师听着这不是威胁的威胁,他抬眸,漆黑的眼珠定定的望着齐染,里面不悲不喜,他陈述着一个事实道:“床上这位林施主本是早夭之人,他体内的魂魄并非这世的。现在他这种状态又是离魂之兆,贫僧可诵经稳住他的魂魄不散。你强留他在这里,困住他的魂魄,让他不得自由。日后六道轮回他不记得这一世的一切,却免不了病、弱、残,亲缘薄,一生孤苦无依。太子倒不如放开手,各归各位,日后终有缘分再相见。”
齐染听了这话冷哼一声,他道:“这辈子的缘分都没有,还谈什么以后。孤不管他是什么人,又是什么魂什么魄,孤只知道他招惹了孤,这辈子他只能留在孤身边。”
对他这番偏执的话惠明大师最终只是平平道:“贫僧明白太子之意了。”
齐染嗯了声道:“大师何日诵经?可需孤做什么?”
惠明大师道:“贫僧需为林施主诵经七七四十九日,太子若心诚,便为林施主抄写四十九日的经书吧。”
齐染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他道:“这是自然。惠明大师竭尽全力,孤心里明白。”齐染这话里的意思是,如果惠明大师最终也救不了林悦,那他心里就不明白了,做事也就糊涂了。一个说不好,就会造成杀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