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安陵清却没想到他握住滟莲的手会被狠狠甩下,还附带一个严重鄙视的讽刺眼神,惊讶地看着自己像是被人像丢开污秽之物一般的双手,安陵清有些疑惑地看着滟莲,小心翼翼问,“是安陵惹你不高兴了吗?”
只听滟莲轻哼一声,冷冷地讽刺说道,“滟莲怎敢?在下一介卑贱的小倌舞者,怎会与公子这么高贵的人有什么亲属关系,天下相似的人,何止二三,公子可别折杀了自己、辱没了身份的好!”
从没有被人如此拒绝过,安陵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但是他是如此渴望亲人,他再次走上前想要握住滟莲的手,却在看见对方冷然中透出一丝恨意的眼神下,颓丧地放下了自己的手。
“好了!”南宫晔脸色难看地走上前一把拉过安陵清,他绝对无法忍受任何人给安陵清脸色看。
转头看着一直不语的凌书羽,南宫晔有些烦躁,“我带安陵先走了,凌老头,你欠我一个解释。”
“不!安陵不走。”
安陵清一听要被带走,急得要推开南宫晔的手,他转头看向滟莲,想要一个答案,南宫晔心头也有些火,安陵清何曾如此任性,他不喜欢安陵清因为别人推拒他!
制止住安陵清的挣扎,将他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迅速离开了画舫二楼,只留下一脸面无表情的凌书羽和一直眼含淡淡讽刺的滟莲。
在安陵清被强硬带走之后,滟莲无趣地轻嗤一声,重新戴好面纱,然后一手抽掉自己的红色簪子,优雅地转身,摇晃着身子踩踏着铃铛声往回走。
这时,凌书羽突然伸手抓住滟莲的手,声音里透着冷然,“当年的事你究竟知道了多少?你到底想做什么?”
转身一把甩开凌书羽的手,滟莲眼神冷冷的,透出浓浓的恨意,似乎是被滟莲眼中的恨意摄到,凌书羽一下子放开了他的手,语气终于柔和了些,甚至有些无奈。
“你与安陵清同年同月同时生,今年也十五了吧,我们安陵一家确实对不起你,但是当年的事情并不如你想的那般,姐姐她,也是无奈……”
嗤笑出声,滟莲突然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无奈?!你居然说无奈?可笑、可笑,可笑之极!凭什么他安陵清即使家破人亡,还能被捧在手心长大,而我却要为他背负一身本不属于我的悲惨?”
吼完,滟莲一把拉开自己的衣服,丢在地上,然后转过身,让凌书羽清晰地看到,他背上那条从右肩一直蜿蜒到左腰的巨大丑陋伤疤。
惊愕地瞪大了眼,凌书羽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笑得愈发艳丽的少年,听见少年转换了语气,淡淡地说着,“看清了?这就是当年我被安陵紫玉抱在怀里,替安陵清挨的那一刀,只是我命大竟然没死,被收尸的人救了。”
嘴角微微勾起,滟莲脸上的笑更加迷媚,他弯腰捡起自己的衣服,随便将腰带一系,抬起头,脸上的笑容终于隐去。
冷冷地冷冷地,滟莲对凌书羽缓缓说道,“告诉你,我最恨的就是我这张脸,因为它根本就不是我的,它只是安陵紫玉为救他儿子变出来的!支持我没毁掉它的原因,就是我要报复,我要用它找到报复的对象,真是天可怜见,终于让我找到了!我曾经立誓,我会让安陵清为他母亲安陵紫玉做出的一切,而付、出、代、价!”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凌书羽只能脸色苍白地说道,“小莲,当年的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呵!那你说是怎样啊?难道安陵紫玉不是为了救他儿子,找来我这么个与他儿子同年同月同时生的婴儿,然后用她的能力将我变成假的安陵清吗?”
听到此话,凌书羽的脸色瞬间更加苍白了分,嘴唇颤了颤,却竟然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只能紧皱着眉看着滟莲。
“说不出来了吧?”滟莲以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轻笑着往古筝那边走去,然后突然转过头,说道,“对了,想必凌公子,不,应该是安陵书羽公子,你一定很奇怪我是从哪儿知道这些事的吧?”
定定地看着滟莲,凌书羽还是说不出话来,他确实疑惑,毕竟知道这些事的人,应该都已不在世上,而他也是通过他姐姐留下的书信才知道的。
滟莲本也并不是真的询问,他转而略带讽刺地淡淡道,“这还得多亏安陵紫玉她改变我的体格面貌而耗费的力量,那力量留在我体内,让我也多了一些不寻常的能力呢……”
端坐在古筝前,滟莲伸手狠狠一划,古筝发出一声凄厉的琴音,然后他抬起头,慢慢说,“只要是我这双眼睛看过的事情,都不会被忘记,然后会以各种形式出现在我的脑中,比如梦境、幻觉,当年我是婴儿自然不懂,但我慢慢长大,懂得的越来越多,所以,那些害过我的人,我也是一个一个都记得清楚地很呢……”
“是、吗……”
安陵书羽微微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沉默地听着滟莲透着悲愤的古筝,他突然走上前一把按住古筝的琴弦,声音戛然而止,安陵书羽定定地看着抬起头看他的滟莲,然后缓缓清晰说道,“姐姐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大可以找我报复,但是,我绝不会允许你伤害安陵清,一、丝、一、毫。”
嘴角缓缓勾起,滟莲邪气地眯起眼,“那你们都等着吧,你们越宝贝他,我越要毁了他,哈哈……”凄厉地笑声从画舫传出,飘散到好远好远……
将安陵清带回客栈,南宫晔脸色并不好看,而安陵清也是蹙着眉,一脸不高兴,嘟囔着,“少爷干嘛要带安陵回来,安陵想知道那个滟莲是不是安陵的兄弟。”
“你没看到那个叫滟莲的眼神吗?要是他伤了你怎么办?你都不会看人脸色、分不清好坏的吗?”
南宫晔实在不喜欢安陵清如此在意一个明明该是陌生的人,其实他更不喜欢的是那人竟与安陵清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蛋,而那张脸蛋上他竟然看到的是一种阴狠,那样的表情让他抑制不住地想要毁了那张脸。
听到南宫晔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跟他说话,安陵清猛地瞪大了眼,转而他气得鼓起双颊,脸蛋也是红红的。
轻哼一声转过脑袋,安陵清一下踢掉鞋子,爬上床,拉上床帐,然后闷闷的赌气说话声,从床帐里传出,“安陵生气了,今天要一个人睡,安陵今晚不要少爷了!”
“你!”
被安陵清一系列的动作气到,南宫晔只觉得有些牙痒痒,恨不得抽抽安陵清的小屁股,他这个乱发媳妇脾气的小媳妇儿是存心要气死他么!
想到此,南宫晔走上前就要拉开床帏,却不曾想安陵清竟紧紧抓住纱帐,就是不放手,南宫晔怕不小心伤到安陵清,也不敢真用力,只能沉声道,“安陵,放开。”
“不放!”安陵清也是毫不退缩。
又咬了咬牙,南宫晔怒道,“你今儿为了个外人就是跟我杠上、死磕上了是吧!?”
一听这话,安陵清立刻放开了床帐,站起来,瞪大了眼睛,双手叉腰,大声道,“那个滟莲才不是外人,他可能是安陵的哥哥或弟弟,是少爷今天不讲理,野蛮地把安陵抱回来的!”
本来还在气愤,但是突然间南宫晔却觉得眼前瞪着眼睛、双手叉腰、嘟着小嘴的安陵清也挺可爱的,毕竟看多了他乖乖的模样,偶尔这样怒目的样子,倒也新鲜。
之前的怒火一下子也降了不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些有趣的画面,南宫晔的嘴角禁不住微微地勾起,就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敏锐地发现南宫晔的变化,安陵清猛地戒备地往后退,缩到了床角里,嘴里还色厉内荏地说着,“你,你别以为你是少爷,安陵就要什么都听你的,安陵就是要找滟莲,明天就去!”
微微挑起眉,南宫晔的声音突然透出一股低沉的诱惑,他伸出手缓缓解开自己的腰带,然后褪去外衣,悠然说着,“是吗?安陵明天还要去找那个什么滟莲?”
虽然心里有点怕怕的,但是安陵清一想到滟莲可能会与自己有血缘关系,便又狠狠点了点头,附赠一句,“恩,安陵要去。”
“呵呵……是吗?”
南宫晔将最后一件外衣扔在地上,仅着白色的内衬,然后挥掌熄灭了烛火,这才姿态悠然地坐到床上,拉好床帐,转头看向已经缩成一团的安陵清,语气里透着调侃,“要不为夫与安陵媳妇儿打个赌吧?”
“赌什么?不赌不赌!”安陵清看到南宫晔罔顾他的意愿爬上床,皱着鼻子,不高兴地爬过来要推南宫晔出去,却不曾想刚一接近便被南宫晔一拉,整个人压在了怀里,耳垂还被轻轻舔了一下。
脸猛然红了,安陵清想要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却听到南宫晔更加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近距离传来,那嗓音在黑夜中更显出种诱惑的感觉,“赌安陵媳妇儿明儿能否起得来呀……”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
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