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玉佩原来是云寒琰给你的,你一直当宝贝似的寸步不离,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呢。”尽管苏子瑜低下头极力掩饰,萧子兰还是伸出手,一把将苏子瑜脖子上的玉佩握在了掌心之中,问道,“这就是云寒琰他娘留给他的玉佩?真看不出来他平日里闷声不响的可真会献殷勤,居然这么早就盯上了你,真是和他爹一样会骗取人的欢心啊。”
苏子瑜暗暗腹诽道,他爹也是你爹,你以为自己比云寒琰好到了哪里去?
一直没有得到苏子瑜的理睬,萧子兰一使劲,将那块玉佩从苏子瑜的脖颈上摘了下来。
苏子瑜心里一紧,紧紧盯着萧子兰的手心,目光不敢移开一瞬。
那是云寒琰他死去的亲娘留给他唯一的遗物,苏子瑜承诺过会替他好好保管,一定不会弄坏的。苏子瑜摸不准萧子兰到底是什么心思,这块玉佩在他手上会不会下一刻就被“咔擦”一声捏碎。
萧子兰似乎注意到了苏子瑜的紧张,手中终于有一样能够牵动他注意的东西了,便故意把玉佩捏在手心里,在苏子瑜面前仔细地把玩了起来。
这是一块玲珑剔透的白玉,被雕琢成一枚两指宽的平安扣,正面雕刻着一串符咒,不过只是普通乞求平安的符文,反过来,白玉上刻着两个字,上面是“琰”,下面是“瑜”。
突然像被什么刺到了眼睛一般,萧子兰的手心用力一捏。
苏子瑜心里一急,一声惊呼脱口而出:“不要!”
萧子兰顿住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苏子瑜,忽然微微笑了,在苏子瑜面前晃了晃手中的玉佩,问道:“你很在意他给你的东西是吗?你真的很喜欢他是吗?你喜欢他什么?嗯?”
苏子瑜垂下眸子,咬了咬唇,淡淡道:“不关你事。”
萧子兰本就是心思细腻之人,看出了苏子瑜下意识的紧张,紧张的不正是云寒琰么?正是因为喜欢云寒琰,被人提起时才会是这般反应。只要一提到云寒琰,他的情绪就会被牵动,哪怕任何和云寒琰有关的东西,他上一刻还冷淡的神色都会变得柔和。
萧子兰觉得自己心里有个丑陋的东西撕开了理智,将理智血淋淋地撕得粉碎。那个丑陋的东西,名字叫做嫉妒。
“呵。”萧子兰忽然冷笑了一声,点了点头道,“喜欢他?没关系。反正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子瑜,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苏子瑜垂眸不答,萧子兰自顾自地说道:“这里是神虚幻境,独立于那个世界之外,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入口,也是出口,就在归燕堂里。我带你回来之时,已经把那个入口摧毁了。那个世界里永远不可能再有人能进来,你也永远休想从这里出去!”
苏子瑜依旧神色淡然,双手却暗暗握紧成拳。
云寒琰进不来?自己也出不去?不会是真的吧?!
“怎么?子瑜你还在想云寒琰能不能来救你?”萧子兰轻轻趴在苏子瑜耳边,柔声细语道,“你不要痴心妄想了,你别忘了我是这方世界的主宰,你到了这里,心里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我告诉你,莫说云寒琰破不开这两重世界永远不可能到达这里。就算云寒琰真的能踏足这里,这个世界里的一切也都为我操纵,我要他死他就活不了,他就算来了也只有死路一条!你要是想他活着,最好还是祈祷他不要找到这里来。”
“现在不爱我?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萧子兰望着苏子瑜,眼中含着无尽的爱恋,柔声道,“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说着,萧子兰从袖中取出一只纯白的小瓷瓶,在苏子瑜面前亮了亮,道:“这个东西我研制了很久,还没取过名字,不过我已经让一百个人试过药了。只要喝了这个,你就会忘记过去的一切,当然,也会忘记云寒琰。让我们俩重新开始,我好好对你,我会让你爱上我。”
言罢,萧子兰一把拔出瓶塞,一手钳住了苏子瑜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柔声道:“子瑜,过去的种种我都已经向你解释明白了,一直记着你也不过是徒增痛苦,都忘记了吧。以后的日子,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好。我向你承诺,我萧子兰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人。”
苏子瑜一瞬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使劲摇了摇头,挣扎道:“我不要。”
石壁上的铁链被苏子瑜的挣扎摇得哐当作响,却依旧将人牢牢地束缚着,苏子瑜拼命摇着头,不肯把萧子兰喂到口中的东西吞下去一滴。
瓶子里淡粉色的液体说着下颌流淌到脖颈,顺着修长的脖颈淌入低低的领口,留下一条令人遐思万千的淡粉色痕迹。
萧子兰忽然心念一动,微微挑唇,仰头将瓶中的液体一饮,都含在了自己口中。
瓷瓶“呯”一声摔碎在身后,萧子兰再次钳住苏子瑜的下颌,撬开唇齿,长驱直入。
第51章 神虚幻境2
一吻很深,萧子兰恨不得把过去那十几年里的爱而不得悉数讨回来,把苏子瑜的每一寸都占为己有。
一吻很久,萧子兰恨不得长长远远地就这么霸占着他几万年,苏子瑜几乎被他吻晕过去。
苏子瑜喜欢甜甜的味道,萧子兰特意将这药液调制地带着微微甜味。淡淡的甘甜味道在唇齿之间缠绵流连,却带着致命的狠毒。苏子瑜一直试图抵抗,还是被萧子兰灵活的舌尖推入咽喉。
苏子瑜的喉结本能地一动,一口药水便被迫咽了下去。
直到把口中所有甘甜的药液都让苏子瑜咽下,萧子兰方才依依不舍地退出苏子瑜的唇齿之间。退出来之后,又忍不住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苏子瑜轻轻阖着双眼,静静地垂下了头,已经如同萧子兰刚来的时候一样不省人事。
萧子兰的手微微一动,束缚着苏子瑜的锁链都自动松开。苏子瑜失去意识的身体没有了依托,直直地向前倒去,被萧子兰接在了怀里。
萧子兰垂下头,在苏子瑜的眉心轻轻一吻,轻轻地柔声道:“子瑜,你是我的人,永远都是我的人。知道吗?”
苏子瑜静静地躺在萧子兰怀里,没有丝毫回应。
萧子兰望着他静静的睡颜微微一笑,俯身将人横抱起来,走向地牢的另一侧。地牢的另一边,穿过一道石门,竟然别有洞天。
地宫内水晶为壁,珊瑚为灯座,灯光四面光华熠熠。地宫的中间,是一张纱幔轻笼的柔软的大床。
这所地牢萧子兰从没关过除了苏子瑜之外的任何人,可以说从萧子兰设计出这所地牢的第一天开始,就是为了有一天把苏子瑜像这样藏起来,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找到,让他永远完完全全地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萧子兰将苏子瑜轻轻放在床上,手脚分别锁铐在床的四个角落里延伸出的锁链中,替他盖好被子。
由于方才苏子瑜在挣扎抗拒中倒掉了将近一半的药水,萧子兰恐怕剂量不足,他醒来时不知道还能记得多少,还不放心将他放出去。然而这药一旦过量又会伤了身体,萧子兰不敢直接给他多喝,决定等他醒来再看情况决定。
昏昏沉沉地不知道睡了多久,苏子瑜睁开眼睛,恍恍惚惚看到眼前坐着一个人影。
苏子瑜抬手揉了揉眼睛,只听耳边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锁链声,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锁着一条长长的链子。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苏子瑜茫然地抬起头,正好看清了坐在床边的人。那个人一身蓝衣,长得很好看,看起来温文尔雅十分和善。好像不认识,又好像在哪里见过。
坐在床边的蓝衣人一直注视着苏子瑜,从他醒来开始,眼神就未曾从他身上挪开过分毫。他温声道:“子瑜,你醒了。”
苏子瑜愣了一下,迷惘地问道:“请问,你是在叫我吗……”
萧子兰也微微一笑,道:“是啊,子瑜,我在叫你啊。你认识我是谁吗?”
苏子瑜又看了萧子兰一眼,茫然地摇了摇头,回答道:“对不起,我认不出来。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来剂量不足似乎并没有影响效果,他竟然已经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萧子兰微微放下心,正想继续试探他几个问题,却只见他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垂眸自言自语地轻声道:“嗯?我的东西呢?”
萧子兰问道:“你找什么东西?”
苏子瑜抬起眸子望着萧子兰,认真地问道:“我记得我脖子上有一块玉,那是很重要的东西。你看见了吗?”
萧子兰摊开手心,问道:“你问的可是这个?”
看到萧子兰手心的玉佩,苏子瑜原本迷离的双眸中忽然光华一闪,点头道:“对,就是这个!可以还给我吗?谢谢你。”
萧子兰暗暗地咬了咬牙,却不忍拂了苏子瑜的意思,将那块玉佩递回到他手中,微笑着问道:“子瑜,你可是还记得什么?”
苏子瑜接过玉佩宝贝地捧在手心里,看到了玉佩上的字,想了想,十分诚实地回答道:“我记得我有个喜欢的人,我一直叫他‘阿琰’。可是我不记得他在哪儿……你、你不是他罢……”
萧子兰冷冷地挑了挑唇,问道:“喜欢的人?那你可还记得什么恨过的人?”
苏子瑜沉默了良久,方才摇了摇头,答道:“既然是恨的人,那应该记着都嫌累吧。”
记着都嫌累……原来自己是记着都嫌累,云寒琰却是连他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也要记着的人。萧子兰垂眸,轻笑了一声。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了。
萧子兰将准备好的药从袖中取出来,整整一瓶,足以让他把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
本想只要他不记得云寒琰便罢,如今为了让他彻底忘记,也顾不得此药过量伤身了。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阳光正好,湖边微风阵阵,杨柳初青。湖边宽阔平坦的草地上到处都是放风筝的孩子,当然也有不少童心未泯的大人,以及为了和另一半增进感情趁着东风出来放风筝的情侣。
孩子们放一边跑一边扯风筝线,不断把手中的线放出去,风筝便乘着风越飞越高。孩子跑起来也不看路,一个小男孩跑着跑着就撞到了一位身穿青衣的男子身上。
小男孩愣了一下,愣愣地抬起头看了一眼。
苏子瑜正扯着手中的风筝线,背后猛地被人撞了一下,眉头轻轻一蹙,额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回头见是个小孩子,垂眸问道:“小朋友,你没事吧?”
小男孩懵懵地摇了摇头,愣愣地抬着头盯着苏子瑜看,连手里的风筝都忘了。
“你这孩子,撞了人怎么不给哥哥道歉,快点和哥哥说!‘对不起’!”一名身穿红裙的女子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拍了一下小男孩的肩膀,道,“快给哥哥道歉。”
小男孩抬头望着苏子瑜,愣愣道:“哥哥真好看。”
“你这个死孩子胡说八道什么?!”红裙女子红了脸,连连道歉道,“真是对不起,我这个孩子就这样口无遮拦没礼貌,快和哥哥道歉!”
“没事没事,没事的不用道歉。”苏子瑜垂眸望着小男孩,微笑道,“小朋友以后玩的时候小心一点。”
红裙女子连声道“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带着孩子转身走开。
小男孩被女子带走后,苏子瑜身旁一名蓝衣男子忽然伸出手将人轻轻搂到怀里,柔声问道:“子瑜,可是伤口撞疼了?”
萧子兰一直在旁望着苏子瑜,每一个细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咳咳……”小男孩走远后,苏子瑜终于忍不住抬手捂住嘴轻轻咳了两声,抬起眸子望着萧子兰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事。”
萧子兰从苏子瑜手中接过风筝的线圈,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仔仔细细地擦拭去苏子瑜额上的汗珠,满眼都是宠溺之色,柔声道:“身上的伤还没痊愈,身体又不好,不要累着。先回家去吧,明天再带你出来玩。”
苏子瑜目光一亮,抬头望着萧子兰道:“你说的,明天还带我出来。”
“好,是我说的。”萧子兰点点头,抬手轻轻捏了捏苏子瑜的鼻子,宠溺道,“明天还带你出来。”
之前萧子兰为了让苏子瑜忘记云寒琰心切,不管不顾地又给他喝下了整整一瓶药。虽然苏子瑜这次彻底地把一切都忘了,但是自从醒来之后身子就一直很弱,总是在咳嗽,身上的伤也好得很慢。
萧子兰本来不允许他出门,只是今天见天气晴朗风和日丽,苏子瑜心血来潮想要出来放风筝,萧子兰方才第一回 同意带他出门。
苏子瑜在家里闷了好多天,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一次,结果刚玩了不久萧子兰就要回家去,好在他答应了第二天还会带自己出去玩,苏子瑜方才勉为其难地答应和他回家。
萧子兰将风筝收起,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苏子瑜肩头,轻轻揽过他的肩膀,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护着他走,就像护着稀世珍宝,生怕把他磕着碰着。
萧子兰和苏子瑜住的地方离湖边不远,只隔了一条小巷,只要穿过小巷就可以不行到家,还用不了一刻钟。
穿过小巷子的时候,路边奶奶声奶气的“叽叽叽”、“啾啾啾”的声音叫个不停,苏子瑜转头看去,只见墙根下放着一副扁担两个箩筐,两只箩筐里全都是金黄色的、毛茸茸的一团一团的小毛球。
一个白胡子老人坐在一张矮矮的板凳上,两个箩筐就在他面前。两个箩筐前面蹲着几个小孩子,正伸着指头逗小鸡玩儿。
苏子瑜看着看着,不觉就放满了脚步,走不动道了。
感觉到苏子瑜的脚步停了下来,萧子兰也跟着停下脚步,望路边看了一眼,似乎知道了苏子瑜停下脚步的缘由,在他耳边轻轻问道:“喜欢吗?”
苏子瑜点点头。
萧子兰带着苏子瑜走上前,递给那卖鸡的老人一锭金子。
从没见到过这么大的钱,卖鸡的老人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粗糙皲裂的指头,道:“客官,一只鸡一文钱,你就是全买也要不了这么许多,你这个太多了我找不开……”
“不用找。”萧子兰转过头,对苏子瑜微笑道,“喜欢哪几只,我们就带回家。”
老人从一旁翻出一只竹编小笼子递给苏子瑜,道:“喏,客官你们随便挑,随便挑。”
苏子瑜在竹筐前蹲下来,选了两只颜色最金黄的、最圆滚滚毛茸茸还胖乎乎的小鸡轻轻放在手心里。小鸡很轻很软,站在苏子瑜的手心里“叽叽叽”、“啾啾啾”地叫着。
苏子瑜微微一笑,把它们装进了自己的小笼子里,站起来对萧子兰道:“子兰师兄,我就要这两只。”
“好。”萧子兰始终是一脸宠溺的笑,从苏子瑜手中把鸡笼接过来,还和之前一样搂着他,慢慢往家里走。
卖鸡的老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两人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叹道:“竟然是师兄?这个师兄可真好啊,对师弟像疼自己家娘子似的。”
听到卖鸡老人说的话,小巷里一个大妈凑了过来,道:“我看他们啊,就是一对儿。嘴上正儿八经地‘师兄师兄’,其实就是在人面前叫叫的。你看你们亲密成那个样儿,肯定是一对儿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