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门口都陷入这个称谓带来的震惊场地,吴瑕看着萧云抽搐的快要维持不住面瘫的表情,扑哧一声先笑出来。其他呆愣的人才回过神来,吴府的下人齐齐行礼,“给大爷请安,给大姑爷请安。”
此时吴疵明白过来,自己苦心想出来的称呼闹笑话了,顿时脸皮就涨红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吴瑕,到底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萧云身边的阿甲给吴府的众下人打赏,萧云竭力露出一个比较友好的笑容,“吴疵是吧,和我家中弟弟一样叫我二哥吧。”
“二哥。”吴疵羞窘的喊道,看向自己只会无良笑的大哥,“哥,快进去吧。”
吴府是依势而建,屋在山中,山在屋中,虽没有萧府的大气富贵,但是别有一番野趣精致。绕过了一个影壁,穿过一个宽阔的石坪,过了门廊,正堂就在眼前,门口现在立着一男一女,见吴瑕他们进来了。
一个拔尖的声音传来,“我心肝宝贝玉儿啊~~”萧云还没反应过来,随着声音扑过来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吴瑕就站在萧云身旁,接住扑过来的人,无奈的拍着来人的背,“爹,我也才离家了三天,你怎么跟一辈子没见着我似的。”
“可不是一辈子没见着么。”吴老爷吸吸鼻子,“我的宝贝儿,在萧家可吃的饱,穿的暖,没人给你不痛快吧。我可怜的玉儿,怎么看着瘦了不少。”
萧云看着眼前的父子情深,不知怎的竟有种无言以对的荒唐感。吴疵显然对眼前的场景也有种无力感。
“爹,二哥也来了。”吴疵说,言下之意就是爹,你在你儿婿面前也保持点形象吧。
“你就一个哥哥,哪来的二哥。”吴老爷其实早就看到萧云了,可是对这抢了他心爱儿子的人,他是实在没好感,鼻子冷哼一声,算是打了招呼了,殷切切的拖着吴瑕往里走,“儿子,爹让人给你准备了你爱吃了,快走快走。你之前不是喜欢上红珊瑚摆件吗,我昨个儿又得了一件,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吴瑕温言温语的回应着吴老爷,吴疵看着自顾自进入慈父孝子状态的两人,再看着身边脸黑的萧云,泪目问天,为什么剩下自己来接待啊,好害怕啊怎么破嘤嘤嘤。
吴疵迎着萧云进正堂,吴老爷和吴瑕早就入座聊的火热,一个中年美妇虚坐着看着他们,见萧云进来,连忙起身来,“这就是姑爷吧,真真长的一表人才。”
萧云一拱手,对吴瑕说,“暇儿,还是尽早给老爷太太敬茶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是赶着我家玉儿下跪斟茶走人吗?”吴瑕还没反应,吴老爷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对萧云横眉冷对的。
萧云哑然,吴瑕看着吴老爷说,“爹,你不要无理取闹啊!”
吴老爷立马冷脸换可怜脸,“玉儿,爹都舍不得跟你说一句重话,他凭什么冷冰冰的命令你,儿子,爹舍不得你,你今天陪爹吃了饭再走行不行。”
“自然是要陪岳丈用了膳才会去。”萧云恭敬的说。结果他只得到吴老爷一个算你识相的白眼。然后看着吴老爷拉着吴瑕的手又要流泪,“爹就知道玉儿孝顺,一定会多陪爹一会的。”
恭敬不行,不恭敬也不行。萧云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长辈,毫无准备下真有点束手无措了。只得木着脸站立在一旁。
“老爷,正经的先喝了暇儿和姑爷的孝顺茶。”美妇人出来打圆场。往门口一招手,有丫鬟捧着茶盏进来。
“玉儿不用跪,让那什么姓萧的跪就好了。”敬茶的时候,吴老爷又出幺蛾子了,托着吴瑕不让他下跪。吴瑕无语,“爹,不要胡闹,不要我跪,就也不要二爷跪。”
吴老爷闻言假假的哭起来,“辛苦养大的儿子,我的心尖尖儿,一朝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了,结果别人连跪都不跪。”
吴瑕一个头两个大,三日不见,他爹胡搅蛮缠的功力又长进了。“爹——”
“无妨。”萧云镇定的说,“我替暇儿跪了就是。”说罢,老老实实的下跪斟茶,吴老爷看着他的一番做派,冷哼一声,到底对他的态度还是和煦了一点。
闲聊了片刻,吴老爷就让人去开席。“你妹妹也想你的紧,我叫人拉了帘子,待会你去帘子后跟她说说话。”
“爹,暧儿才几岁。”吴瑕笑,平常也不见爹是个死守礼法的主。
“这不是有外人吗?”吴老爷小心肠的说。
吴瑕笑,“爹,你要是把二爷当外人,那也是把我当外人了。”
吴老爷还想再说,看吴瑕认真的脸色后只能闷闷的说,“那就把帘子扯了吧。”
到了吃饭的花厅,早有个八岁的小姑娘在那里等着了,看见吴瑕也飞奔而来,“大哥哥。”吴瑕搂着吴暧转了个圈,“哎呦我的小美人,给哥哥看看,又标致了。”
吴暧露出一口小白牙,“哥哥,我给你绣了个荷包,可好看了,哥哥要随身带着啊。”
呃——吴瑕卡壳,按说暧儿的绣功没的说,只是小孩的审美不知在哪里转了个弯,怪石嶙峋,枯枝败叶她都觉得美。为了照顾小孩的自尊心,吴瑕还是很快的笑起来,“是吗,暧儿绣的荷包一定好看,哥哥一定随身带着。”
吴暧在吴瑕的怀抱里,怯生生的看着萧云,这个哥哥就是大哥哥的夫君吗,长的真好看啊。吴暧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我也给萧哥夫绣了个。”
萧云见着粉嫩一团的小女孩就觉得心中喜欢,听她说也给自己绣了荷包,就尽量温和的对她咧嘴笑,“那就谢谢妹妹了,哥哥也准备了礼物送给暧儿。”
“谢谢萧哥夫。”吴暧甜甜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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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八点太冷清了,所以我调到六点更新,看能不能热闹一点,你懂的哦亲~~~不要让我失望~~~
☆、10·归宁(下)
吴老爷酒量不好,但他却一直灌萧云的酒,萧云岂是那么容易被灌倒了,一来一往三两杯下来,吴老爷就有点醉的说胡话了。许是在酒桌上容易产生感情,进门时只愿给白眼的他,现下搂着萧云的肩膀一口一个的贤婿啊。
萧云小口小口的抿着酒,吴家的菜重辣,又多是肉菜,他就只是每道菜沾下筷子。听着吴老爷在嘴边絮絮叨叨说他的宝贝儿子。吴瑕和他二娘,弟弟,妹妹坐在一起,聊得十分火热,都没得一个眼神过来。
看着原本矜持高贵的美妇,故作稳重的吴疵,天真活泼的吴暧,此刻围着吴瑕,聊得眉飞色舞,神情是全然的放松。萧云也放松了不少,这样的家人,这样的氛围他都没有经历过,但却是如此的让人舒服。
酒不醉人人自醉,萧云觉得自己有点微醺了。吴老爷还在第一百零八遍的重复他家儿子最乖最孝顺了,母亲去的早也没有自怨自艾,反而帮助悲痛的父亲重新站起来,不反对父亲续弦,对继母出的弟弟妹妹疼若亲生。这么乖这么好的孩子,值得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呜呜,可惜他不喜欢女人,他看中了一个男人,娶不到人家,竟然宁愿嫁到别人家去。我辛苦养大的儿子,以后就要冠上别人家的姓,进别人家的祖坟,留下我这个孤寡老头孤苦伶仃。
“岳丈,这话不妥。”萧云有点头大,“岳母和小弟小妹不都陪着你的吗。”
“可那都不是我贴心的小棉袄,我的宝贝玉儿。”吴老爷呜咽的说。
“爹,今天喝了几杯?”吴瑕之前乐见与自己老父和萧云联系感情,但是见好就收,过犹不及,见萧云尴尬了,就过来解围说。不要问他为什么看出萧云波澜不惊的面瘫脸哪里表现出尴尬,他就是知道。
“没多喝。”吴老爷从苦逼怨妇脸一秒变向日葵灿烂脸,举着酒杯对吴瑕说,“儿子来,陪爹喝一杯?”
吴瑕接过酒杯在鼻子下闻一闻,似笑非笑的说,“这陈年的玉泉酿就是香啊,只是我怎么记得家里原本没有这个酒啊,谁那么贴心,去给爹买的酒?”
吴老爷可怜巴巴的看着吴瑕说,“这是为了贤婿来特意买的酒,家里没有存货,就这一瓶。”
“真的?”吴瑕问,眼神却看向站在吴老爷身后的管家,管家堆笑说,“是的,大少爷,平日里老爷实在想酒的很了,也只是喝点佃户酿得米酒或者是果子酒。这玉泉酿还是我昨个儿去买的,只买了一瓶,都在这了。”
吴瑕满意的点头,在吴老爷身边坐下,“这才好,爹,如今儿子不在你身边伺候,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任性,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玉儿~~~~”吴老爷显然又要呈泪喷状。
“爹,你要再哭,下次我就不回来了。”吴瑕严肃脸说。“我回来是高兴的事。”
“高兴,高兴。”吴老爷用手背在眼睛上胡乱抹了几下,“玉儿,你在萧家也要好好的,不要让爹担心。”
吴老爷反身抓住萧云的手,“贤婿啊,我把玉儿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他,玉儿人老实又单纯,你要护着他,不要被人欺负了去。”
萧云点头,“岳丈放心。”心里却对单纯,老实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天色将晚,期间从花厅到会客厅,再到花园,往来上菜上点心的丫鬟络绎不绝。萧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所以他不得不屡次借如厕的借口来透透气,顺便松松腰带。味道真的不错啊!
等到了离开的时候。吴老爷依依不舍的在从大堂送到二门,送到影壁,最终到了大门口还是依依不舍,在吴疵的再三劝说下,吴老爷才松开拉着吴瑕的手。吴瑕再三保证一有时间就回来看。
上了马车,萧云罕见的长吁一口气。吴瑕看他,“很辛苦吗?”
“我第一次知道吃饭也会这么累。”萧云说,“虽然口味确实不错,有很多我都是第一次吃,我想问的是,府上是每次都这么吃的 ?”
“怎么可能?”吴瑕讶然说道,“这只是我爹怕我在萧府吃的不习惯,特意把我喜欢吃的东西都做出来,让我一次能都吃到。我爹是心疼我。”
萧云耸耸肩,闭上眼养神,心里想着吴老爷和他说的话。他还以为这个男人只会哭来着,竟也会说出男子汉自当创立一番事业之类的话,什么靠天靠地靠祖宗不算是好汉,还有诸如知足常乐,或者是离开家族也不是全然无出路?真是暗示的够明显。
萧云睁开眼,看着坐在他身侧正埋头看礼单的吴瑕,这样的人在后宅中能如鱼得水的生活吗,或者最低标准,能做到不拖他的后腿吗?
吴瑕像是感觉到他的视线,偏头看向他,“怎么了?”
萧云摇摇头,继续闭目养神,其实他对吴瑕的期望还是很高吧,毕竟,在后宅的最低标准难道不是活下去吗?
回到萧府,因为白天吃太多的缘故,晚餐只是些简单的粥品。萧云去书房里处理一下书信,吴瑕则卧在贵妃榻上,今天没有例行的午睡,等从家里回来的兴奋劲过了后就觉得有点累了。
“怎么不去床上睡?”吴瑕迷迷糊糊听到萧云在他耳边说。他也不知道他回了什么,也许根本没说话,他只是昏沉沉的熟睡。所以也没感觉到萧云打横把他抱起放到他们的寝床上。
一夜好梦,吴瑕起身后感觉到全身舒畅。梳洗的时候,湘水在一旁说着最新的八卦,“少爷,
听说昨天府里的管家和管事们都被带到老爷书房里去了,一百多个人呢,从早上一直深夜,听说发卖了不少人,听说书房院子里的板子声一直都没停过。”
“哦~~”吴瑕拖长了声音应道,他才到萧府几天,这些动荡影响不到他身上来。
“听说从今天起还要整治下人呢,如夫人身边的丹桂姐昨晚过来送盆栽的时候还特意嘱咐我们,让我们最近小心一点。”湘水给吴瑕插上一支碧玉簪。
“为什么送盆栽过来?”吴瑕问道,“既如此,就让孙嬷嬷拘着点下面的粗使下人,虽说之前没□过,但是犯了错还是要记在我头上的。”
“知道了。”湘水说。
“以后可不敢让湘水来伺候少爷洗漱了。”碧水端着简单的早膳进来,“少爷,你赶紧吃两口就去给老爷太太请安吧,天色不早了。”
湘水做个不好意思的鬼脸,快速整理一下吴瑕的着装,吴瑕走到桌边坐下,“现在很晚了吗,二爷什么时候走的?”
“二爷比您早起一刻钟,用了早膳后现在在书房里,只等着少爷起床后一起去请安了。”碧水说。
听到萧云在等他去请安,吴瑕羞窘的红了耳尖,也没心思吃饭了,起身说,“那赶紧去吧,你们也是,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
“二爷心疼少爷,说让少爷多睡会呢。”湘水调皮的说,“昨天还是二爷把少爷报到床上去的。”湘水做梦幻状,少爷和姑爷感情好真是太好了。
“真的吗?”吴瑕惊诧,有点结巴的说,“真,真的是他把我抱,抱,抱进去的?”
“千真万确我的少爷,所以请你快速的享用你的早膳。”碧水再次提醒说。少爷和湘水只要一凑在一起,就会完全忽略到正在进行中事情的重点,她不得不总是打断他们。
吴瑕懊恼的捶一下腿,嘟嚷着这么好的占便宜的机会竟然被他睡过去了,真是扼腕啊。
“少爷。”碧水再一次出声提醒。
“好了好了,我遗憾的不想吃东西了,去请安吧。”吴瑕站起来说。
虽说只是府内管事的变动,但是要知道,后宅之中无小事,即使是管事们遭殃,主子们不得不也要谨慎些行事。尤其是这次变动主要影响的是太太的人脉,在太太那请安时,太太简直脸黑的不忍直视。
作为直接引起这次变动的吴瑕,很识相的除了请安外再没说其他的话。太太估计正是抓头烂额的时候,也没那个功夫跟他扯花枪。吴瑕顺利从太太院里出来的时候,很是松了一口气。
“昨天叔叔婶婶和各位兄弟的回礼都送过来了,你看一下再收进库房。”萧云交代说,“待会我就直接出门了,中午不回来了。”
吴瑕点头表示知道了,在心里谋划一下自己今天的行程。
“对了,娘昨天送了一盆翠一品过来,那可是她的心爱之物,要让人好生照料着。”萧云想了想还是提醒说。
吴瑕茫然的点点头,见萧云好像意有所指的样子,更是茫然,“你是想说娘也好风雅之物?”
萧云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可意会的东西你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是想怎样,萧云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娘本身就是个风雅之人。”不等吴瑕理解,到了要分叉的路口就扬手告别了。
吴瑕立在原地,一头雾水,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亲?不明白啊亲?是说我上次送的金算盘太过俗气?还是说这个你娘本身是个风雅之人,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抛弃风雅做点俗物,然后你希望我风雅一点讨你娘的欢心?
到底是不是这样啊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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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不给花花我哭包给你看哦~~~黄河会泛滥都是你们的错!~~~
☆、吴永济